北地，豐州。

        豐州是漠北最大的州府。

        南邊挨著關內道鹽州、勝州，北邊直抵極北荒涼之地，東邊與松漠都督府接壤，西邊是隴右道北部的沙漠。

        豐州東西兩側皆是游牧民族區域，東邊以粟末部、烏羅護部為主，西側則是突厥、回鶻等部族。

        豐州地形多樣，主要以草原、戈壁為多數，也有少量平原、山地。

        人口稀少，偌大的豐州只有三十多萬人。

        而且這其中半數是北地邊軍。

        這里的百姓根本無法供給與他們人數相同的軍隊。

        為了生存，邊軍四部開始自行屯墾。

        在有組織的屯墾生產下，邊軍現在也能做到自給自足了。

        豐州府城九原，這里是邊軍四部互通消息勢力匯集之地。

        邊軍大將軍死后，四大部將各自為政，既不南下中原爭搶地盤，也不自立建國玩割據。

        四方互相制衡，導致誰也騰不出手對付別人，就這么維持了六年時間。

        前段時間，邊軍四部開始頻繁接觸。

        四大部將也多次碰頭。

        十一月底，四大部將再次湊到了一起。

        “各位都收到消息了吧。信陽陷落，羅信賊兵大勢已去。”

        四人不分主次坐在一張圓桌，以勢力方位分作對應之方位。

        首先說話的是邊軍中郎將顧炎。

        四大部將中有三人是中郎將，一人是振威將軍。

        論品級振威將軍要高了半級，不過這位振威將軍是天災當年才到任，手下的勢力最弱。

        天災之后，實力為尊，他的實力只能排在末位。

        “如今看來江州王必定一統中原。”中郎將肖劍皺眉道。

        “若江州王一統中原，那就代表著大乾的復興。”中郎將毛平臉上略有些喜色。

        “大乾復興對我們邊軍來說，未必是好事啊！”最后，年輕的振威將軍付玉明有些愁容。

        “未必是好事？呵呵！那是因為你曾是太子吧。”顧炎笑了笑說道。

        付玉明臉色陰沉沒有說話。

        的確，他是太子黨親信，當年太子黨與宋揚不睦，對其多有壓制。

        若是宋揚登基大寶，付玉明擔心宋揚的清算。

        “付將軍。咱們要向前看！天災之后天地凋零，現在正是用人之際，若江州王殿下一統中原，一定會重用我等！”毛平對付玉明說道。

        “哼！重用你吧。你與劉尚書的關系誰人不知！”付玉明冷哼一聲。

        劉尚書劉顯，宋揚的親舅舅，靜妃的親弟弟。

        毛平與劉顯是同窗，兩人關系很好。

        若宋揚能繼承大乾正統，對毛平來說是最有利的。

        “諸位。咱們現在坐在這里是討論邊軍四部何去何從！不是討論對誰有利！”肖劍皺著眉看向毛平與付玉明道。

        顧炎看了看大家說道：“老肖說的沒錯！江州王北伐之戰就是為了統一中原，若羅信敗亡，江州王勢必實力大增，要不了多久第二次北伐就會打到我們這里！”

        “現在擺在咱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第一，繼續固守北地，等著江州王打過來！第二，南下，向江州王效忠！”

        毛平立刻說道：“江州王能輕松打敗羅信，我們一定不是對手。不如南下夾擊關內道與河東道的賊兵，這投名狀若拿住，咱們更能得到江州王的青睞。”

        說完毛平直接把一個小印章擺在了桌上。

        毛平巴不得早點投靠宋揚的，只不過北地太遠了，若是孤軍南下，其他三部必然阻攔。

        當然就算他們不阻攔，自己也沒辦法穿過羅信的地盤。

        現在宋揚來了，毛平立刻跳出來，鼓動邊軍南下投靠宋揚。

        “我贊成南下！”肖劍也將一塊印章往前一推。

        這印章四大部將每人都有，印章推出來代表下定了決心。

        四人經常用這種投票的方式表決。

        付玉明眉頭緊皺，他肯定是不想跟宋揚混的，宋揚清算，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

        維持現狀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最關鍵的一票就是顧炎。

        毛平、肖劍、付玉明三人都看向了顧炎。

        顧炎沉聲道：“江州能勝羅信，是因為他們有一種非常犀利的火器，名為虎蹲炮，這東西威力極大，攻城略地不在話下。若是江州王打過來，我們沒有半分勝算！”

        “識時務者為俊杰，我贊成南下！”

        顧炎說完便將印章往桌上一扔。

        三比一，這事兒就此敲定。

        付玉明雖然心中既不愿意，但他現在也沒有任何辦法，若是脫離邊軍，就他那點人，根本無法生存。

        邊軍四部合則強大，分則衰弱。

        這個道理四人都懂，所以這些年他們雖然各自為政，但從來沒有徹底鬧過分家。

        事情敲定以后，顧炎看向了毛平：“南下夾擊羅信賊兵是小事，他們已是強弩之木，邊軍南下，必然摧枯拉朽。”

        “但江州王哪里你必須去一趟！不然我們與江州軍照面了，容易發生誤會。”

        肖劍也點點頭表示統一顧炎的說法，南下可以，但與江州王的聯絡要先做。

        有些條件也要談，畢竟邊軍還有近十五萬大軍，還都是大乾精銳之師。

        他們有這力量，才有跟宋揚談條件的底氣。

        毛平琢磨了一下，也覺得有必要和宋揚那邊聯絡一下。

        “那行。與江州王聯絡的事情就交給我，你們三家各派一人隨我一同南下。”毛平應了這事兒又對三人說道。

        他若自己南下，三家也信不過他，為了自身利益，毛平就算不說，他們三人也會要求派人跟著毛平去見宋揚。

        十二月四號，毛平便帶了三家親信，還有五千騎兵從九原一路南下。

        一行人快馬加鞭徑直往西京長安而去。

        此時長安已是宋揚的地盤，毛平是想到長安以后在轉道江州。

        一路上未見任何阻礙，所過賊兵防區，到處都是風聲鶴唳，甚至有些縣城見到毛平騎兵過來，竟然直接向他投成了。

        毛平從九原跑到西京道，一路上用了半個月時間。

        這半個月竟然受降了七個縣城一個府城！

        十二月二十，毛平一行進入西京道慶州，第二日抵近慶州府城安定。

        “轟轟轟！”

        未到安定便聽見安定發現傳來了連綿不絕的轟鳴聲。

        聽起來如滾雷一般。

        毛平不敢輕易前進，停在安定城北五里等著探馬回報消息。

        而此時的安定，城外，魏南收到了探馬送來的消息。

        “什么？北邊來了一支騎兵精銳？五千之數？賊兵還能湊出五千騎兵救援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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