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夏夜里，樹杈上的蟬兒都叫累了，蔫蔫的無精打采。

原本晴朗的夜空里，不知道為什么，一抹閃電橫曳，緊跟著是一聲悶雷聲滾過。

那邊，周嬸從房子里跑出來，大老遠的就招呼著溫長榮，道：“還是趕快讓老爺子快回屋吧，一會兒保不齊下起雨來，他走的又不快。”

溫長榮聞言，扯著老父親的耳朵，在他身邊大聲的喊道：“爸，回屋吧，要下雨了。”

老爺子沒聽清兒子在耳邊說什么，卻還裝作聽到了，滿臉戾氣的沖著溫長榮吼道：“我又不聾，你說話小點聲，這大半夜吃席，吃誰的席？”

“我是說下雨，下雨啊。”

溫長榮愁的頭發都白了，跟老爹也講不明白理。

還是周嬸過來，朝著屋子里一指，用手勢簡單的比劃了兩下。

老爺子這才說道：“今天天預報也沒說有雨啊。”

溫長榮：“……”

那頭，三個人因下雨的事吵的喋喋不休。

這邊，溫歲寒像是被釘在了原地，看著自己的二哥，久久回不過神。

溫臨遇的視線一直盯著溫歲寒，甚至不自覺的上前一步，說道：“歲寒，我……”

溫臨遇說了不少的話，可溫歲寒似乎都沒能聽進去。

他的耳邊一直重復著唯一的一句。

那就是：歲歲和年年，是你和姜薏的孩子。

怎么會？

他想不通，姜薏當年明明就是當著他的面將孩子給拿掉了。

這又怎么可能呢？

二哥就站在眼前，他的嘴巴一開一合，眉頭擰緊，似乎在急切的想要解釋什么。

可他就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耳朵失聰的仿佛不是站在遠處爺爺，而是自己。

溫歲寒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褪盡。

他不再聽溫臨遇喋喋不休的解釋，轉身，邁開大步就往回走。

雨點滴滴答答的滴在他的淺色襯衫上，然后潤成小小的一片，密密麻麻的在他肩頭鋪開。

溫臨遇快幾步追上他，似乎想攔下他，卻被溫歲寒一把給推開了。

“歲寒。”

溫臨遇站在他身后，大聲的喊著他。

可惜，溫歲寒充耳不聞，甩下自己的二哥，直奔里面走去。

-

客廳里，年年正窩在奶奶蘇映茹的雙臂之前。

蘇映茹的鼻梁上卡著花鏡，正在給年年講一個有著彩色繪圖的畫本。

“小山羊說啊，我不吃肉，我吃青草……”

溫歲寒一陣風似的來到年年面前，表情氣勢洶洶的停了下來。

蘇映茹抬起眉頭來，皺眉說道：“你突然湊過來干什么？快走開，別擋著光，我給年年講故事呢。”

溫歲寒仿佛沒有聽到母親在說什么，視線始終都落在年年的小臉上。

他白著臉，兀自蹲了下來，視線與年年平齊。

看著眼前的孩子，溫歲寒的心情像是烏云下波濤詭異的海面。

年年不知道叔叔為什么突然湊過來，這樣的看著自己，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望著他，不明白溫歲寒想要干什么？

別說年年不明白，就連溫歲寒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要干什么。

他伸出，緊緊的握住年年瘦小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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