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浪翻騰，伴隨著無聲的尖叫。蘇格腳尖觸不到池底，頭又浮不出水面，分不清方向。

        他突然放棄掙扎，緩緩下沉，在搖晃的水底看到紀南喬那張模糊扭曲的臉。

        泳池的水不知為何這么咸，與反射藍天的大海有些相似。

        當年，蘇格雖與紀南喬熱戀，卻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p城的理想大學。

        蘇強興高采烈地拎著茶葉和茅臺去紀家感謝，紀清平并沒把這些東西放在眼里，但也表現得十分高興。

        蘇強在樓下對著紀清平掏心掏肺地吹捧，蘇格就在樓上與紀南喬三番五次地接吻。

        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迷上一個男人，更對他的唇舌癡云膩雨。

        紀清平一年一度的生日宴緊接而來，這一次與往年不同，那天正是蘇格與紀南喬相識整整一年。

        兩人逃離宴會，紅色的法拉利速速駛上了高速。他們跑去p城提前參觀了蘇格即將步入三年的大學，并在那座城市的海邊留下了對彼此的承諾。

        蘇格說：“我不喜歡異地戀，但你一定要等我，大學就三年，你不能不要我�！�

        紀南喬說：“我沒耐心等，我要天天看到你�！�

        紀南喬正如自己許下的承諾，早早在那所大學的附近買了一棟房子，他要在蘇格入學的當天，一同搬入這座城市。

        p城是蘇格夢開始的地方，也同樣是紀南喬的，他毅然決然離開父親的光環，在有蘇格的城市從零開始。

        但事與愿違，美好的想象終究只是想象。

        眼淚化成了水，水又融合了淚，相比紀南喬認定的背叛，蘇格那點悲傷總是拿不上臺面。

        三年來，他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做主，哪怕是放棄自己的時候。他深知紀南喬把他撈出水面并不是因為心疼他，而是還沒消氣。

        三年了，還沒消氣。

        紀南喬拉著蘇格的胳膊往屋里拽，蘇格剛緩過神，蒼白的小臉一點血色也沒有，手臂卻無力掙扎著。

        “給我進來�！�

        “不要�！碧K格咳嗽幾下，聲音極淺，倔強十足。

        “進來，你想讓我對你動手么？”

        紀南喬高舉著拳頭，青筋根根分明。眼眶通紅布滿血絲，眉間擰緊，嘴唇顫抖。殺人犯的臉也不過如此。

        “你會么？”

        蘇格慌神，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他忙咬緊嘴唇低下了頭，心里罵自己不爭氣。

        “我會，所以你最好給我進來�！�

        無視蘇格的眼淚，無視他的祈求。

        紀南喬曾一度以為自己的狂躁是拜酒精所賜，而如今怕是再也沒有借口了。

        他一把扯掉蘇格濕溻溻的褲子，沒有一點溫柔的兩指開路。

        蘇格倒抽一口冷氣，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濕透了鵝絨枕頭。

        這是紀南喬第一次動手碰他，這般私密，卻帶著毒蝎的倒鉤，攪得他痛苦不已。

        “你到底想干什么？”蘇格抬起腿狠狠踹了過去。

        紀南喬敏捷的側過臉，躲開了。他站在床下陰沉著臉，額前的發絲完全遮住了眼睛。

        “你現在都這么跟我說話了�！奔o南喬一字一句，陰氣沉沉。

        蘇格無奈，就那點勇氣也已用盡，全部化為了泡影。

        越是沉默，紀南喬便越氣，他抬手把蘇格僅剩的衣服撕碎。

        “跪下，”他的聲音陰沉而沙啞，字字刀入人心。

        “說你錯了。”不知為何，紀南喬的聲音多了一絲顫抖。

        蘇格咬緊嘴唇，翻身跪下。白皙的身體顫抖不止，但那張嘴竟寧死不屈。

        “說。”

        一聲怒吼，嚇得蘇格一哆嗦。他不吱聲，紀南喬便像易燃的炮竹，徹底怒了。

        “混蛋，說你錯了，說，說呀。”

        他開始砸東西，所見所砸，凡是能聽響的都砸得稀碎。

        紀南喬就像發了狂的野獸，呼吸低沉，胸膛劇烈的起伏，黑濃的頭發散落在眼前，怕是下一刻就會將人撕成碎片。

        蘇格害怕得很，趁著紀南喬忙乎砸東西的空檔，爬起來套了件衣服就想跑。

        紀南喬就像狼一樣撲了過來，他掐住蘇格的脖頸，用皮帶把雙手綁在一起，再次扔回床上。

        蘇格脖子生疼，他怒視壓在身上的紀南喬，試圖據理力爭。

        “你既然不愛我，為什么就不能放過我，這么多年的折辱你還不解恨么，你還要折磨我到什么時候�！�

        “不解恨，不夠，你給記住了，是你先背叛我的，我不會放過你�！�

        紀南喬跨坐在蘇格的胸膛上，抓著他的發絲不容他有一絲抗拒撬開了他的唇。

        直到他喉間襲來一絲腥味，蘇格才徹底失去了呼吸，昏了過去。

        蘇格醒來時，房間已經打掃過，那些砸碎的瓶瓶罐罐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就好像他只是做了一場噩夢。

        蘇格拖著疲憊的身體進入浴室，抬眼看到鏡子前的自己著實一驚。

        他兩眼無神，眼白因為缺氧而結膜出血，猩紅一片。臉頰凹陷，嘴角破裂。脖頸指痕明顯，青一塊紫一塊。

        冷不丁看上去不人不鬼，甚是嚇人。

        但蘇格心中慶幸紀南喬的那一拳沒有落下來，不然，自己怕是連床都下不來。

        這是紀南喬第一次對自己揮拳威脅，也是蘇格第一次硬氣的沒有道歉。

        雖然那天開車跑路是自己一時起意，但離開紀南喬是他刻在潛意識里的本能。

        蘇格洗完澡，隨意找了件白t恤套上，忍著渾身的酸痛滿屋子溜達。

        房間被紀南喬砸得所剩無幾，連同那本放在枕頭下的《香水指南》也給撕得稀碎。

        那本書還是兩人為數不多的一次約會時買來的，他沒能去p城讀大學，卻對香水有著極高的興趣，這一點怕是紀南喬從未記在心上。

        三年前，紀南喬在紀家有一間工作室，那里布滿了很多小瓶小罐，都是他自己研發的香水樣本。

        蘇格偶爾會去觀摩，看紀南喬修長的手指在每一個滴管上跳躍。久了自己也學得一些。

        紀南喬生日的時候，他還笨手笨腳的為他做了一小瓶香水，蒸餾出來的液體太少，真真小得可憐。

        透明瓶身拇指般大，瓶口塞上木塞，瓶頸系上一條黑繩，就這么送了出去。

        他永遠也忘不了紀南喬收到香水時那驚喜的表情。

        門鈴響了兩聲戛然而止，房子里空蕩蕩的，突兀的鈴聲顯得尤為刺耳。

        晚媽也十分厭煩，跑去開門，溝通了半晌那人始終沒走，不得已尋去蘇格的幫助。

        但看到蘇格露在外頭的脖頸，頓時打消了那個念頭，回身決定關門攆人。

        但力氣卻不如門外人，大門始終也關不上，急得她嗚嗚地發著難聽的低吼。

        蘇格兩步走上前去拉晚媽護在身后，口型安慰她別急。

        轉身一看，門口那人西裝革履，樣貌雖痞氣，但卻陽光帥氣。

        “蘇格？”

        “……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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