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貪心【已修】
待她走上前,繞到那人指向的座位坐下,真山顯露圍繞周身的神秘感驟然消失,卻而代之的是一位小腹微凸的中年男子。
憑著男人的穿著和說話的語氣,想必就是陸員外了。
“陸姑娘喝酒還是喝茶?”
陸柒微微一笑,“有何區別?”言行間氣勢十足,一點鄉下丫頭的膽怯都沒有。
按道理尋常人家走近院里被隱形的規矩束手束腳,而她不卑不亢,落落大方。饒是骨子里瞧不起窮人的陸員外都忍不住佩服起來。
“喝酒傷身,一杯足以;喝茶養心,多喝幾杯,無妨。”他說話慢慢悠悠,調子效仿學子讀書拉得極長,眼睛笑瞇瞇的像只狐貍。
可惜東施效顰,好好的一句話讓他說的稀碎。和真正修身養性的文人比天差地遠。
這種人她見多了,茶桌上一套一套的,上了酒桌兩杯白的灌下肚里,什么爹娘有關的粗話前往桌上扔。
陸柒就瞧不上這種人,迷之優越感,總覺得自己人上人,特牛那種,端著架子高高在上,恨不得順著梯子站到云霄里俯視別人。
其實旁人看不過是個笑話。
所以陸柒決定不按套路走,臉色瞬間切換成又貪又慫的畫風,“不用了陸員外,酒啊茶的灌到肚子里不都是水嘛,我舌笨喝不出滋味,還不如一碗涼茶來得實惠。”
她摸摸精致的茶盞,嘖嘖贊嘆,“這么好看的杯子,得花不少銀子吧,我們家都沒有杯子,喝茶直接用瓷碗。”
陸員外臉色一僵,流露出一絲尷尬。
渝水村最有權勢的莫過于陸員外,比何三家底還要殷實,祖上靠收古玩發家,后隨流民遷移,在渝水村建了宗祠,根就算落下了。
以南不少田都是他買下的,說是買但其實無憑無據,因為流民剛來那會,渝水村還是一片荒地,改地并未受到官府管轄,大家都是自圈自用,誰先種了東西那片地就歸誰。
陸員外不過仗著著家大業大且有縣令撐腰就肆無忌憚。
前幾日陸柒分發稻種給大伙,大伙種的有聲有色,其中有戶人家的地與陸員外家的地緊挨,碰巧被陸員外看到,起了覬覦之心,硬說那塊是他家地。
那人不服氣,爭辯中就把稻種的事說出來。精明的陸員外聽后對那塊地失去了興趣,反倒打起稻種的主意了。
傍晚陸柒帶回來一套精美的茶盞,往桌上一擺,與帶裂紋的墻壁格格不入,反倒襯得房子十分破舊。
“給大家喝茶用的。”
圍桌前的陸柳顯得格外失落,要知道能被陸員外請上門的村里就屬陸柒一個,還是從正門進,那得是多威風的一件事,陸員外怎么著都得送些好吃的好喝的,沒想到就帶送了套茶盞。
陸柳隨手拿起一個茶杯,拋著玩,“陸員外未免太小氣了,杯子能當飯吃嗎?還送一套。”
“話不能這么說,陸員外的精神境界一般人能領悟的,我看這茶壺就不錯。”手感細膩,壺身雕刻的勁竹栩栩如生,一看就是上品。陸爹愛不釋手,舉起茶壺就著壺嘴模仿喝水動作,心里那叫一個美。
哐當——陸柳手沒接穩,小茶杯直接摔成兩半。
“你這丫頭笨手笨腳的,還不快去用掃帚把碎片掃掉。”
陸柒默了默,望著還渾然不知其價格的兩人,決定道出真相,“一百兩沒了。”
“對,你妹妹說的對,一百兩沒”陸爹愣了下,聲音倏然止住,“你說什么?這套茶具值一百兩?”兩只眼睛大大瞪著,里面的血絲看得一清二楚。
“不是。”她頓了頓,“是一只杯子一百兩。”
陸爹松了口氣,話沒聽全,“我就說嘛,一個杯子怎么就值一百兩。”聽完后半句,整個人陷入詭異的沉默。他極其僵硬的轉過頭,仿佛銹跡的齒輪能清晰聽到脖子骨頭發出的咔嚓轉響。
陸柳自知大事不妙撇下掃帚就跑,她一跑就觸發了陸爹的獵殺攻擊,他/操起掃帚在后面追,面目猙獰化身索命的羅剎,“你個敗家丫頭,手一松就是一百兩,你給我站住。”
于是她跑,他追,她插翅難飛。體力不支的陸柳最終敗下陣來,被對手一招揪耳朵拎到墻邊。
為了讓陸柳長長記性,陸爹選擇一個最殘忍的懲罰。
“今晚你就站這看我們吃。”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旁邊有人看著,食欲會大增,陸柒呼哧呼哧喝下三碗紅薯粥,饞得陸柳口水直流。
為了一口吃的,二姐難得轉起腦筋。
“小柒,你不會在騙我們吧,一個杯子一百兩,陸員外借糧都不肯了又怎么會舍得送這么貴重的東西給你。”
陸娘一聽覺得有理,“是呀小柒,好好的送你這么貴重的東西,難不成陸員外看上你了,這是嫁妝?”
陸爹擲下碗,“我不同意。”
越說越離譜,她嘴里一口粥差點噴出來,好不容易咽下去,滾燙的紅薯塊差點沒把人送走。陸員外哪里是看上她人了,分明是看上她手里的稻種了,他要以南三十二塊地全部種滿稻子。
“不好了,柒丫頭,出事了。”鄰居張大哥推開門沖進來,特意往外面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才將門合上。燈光下,張大哥滿頭大汗,黝黑的臉龐上居然有道傷,血跡順著傷口邊緣往下滲。
陸柒趕緊起身迎上去,“怎么回事張大哥?”
夜幕降臨,滿天繁星,幽靜的小道上有小蟲伏在草叢低鳴。突然,急促的腳步踩上小道,一群手持家伙的村民朝著陸家方向小跑過去。
屋內燈火通明,一隊人馬將屋子團團圍住,等做完一切,領頭的瘦子一腳踢開門板。
陸家老小放下碗筷齊齊盯著何三負手而來。
陸爹起身,疑惑的看著門外包圍的人,“何三你這是做什么?”
何三環顧四周,在每個人的面孔滑過最后落在桌上的瓦罐。舀出來一勺清湯,他冷笑一聲將勺扔回罐里,不緊不慢道:“喲陸枕風,就吃這個啊,不能吧,不是說你有個本事大的女兒嘛,對了你女兒人呢,識相點就把她交出來。”
陸枕風趕緊讓陸蕪和陸柳起身,“何三,這就是我的女兒,不知你找她們作甚。”
何三沒記錯的話,他有三個女兒,少了一個,顯然是聽到風聲將人藏了起來。他一掌拍木桌上,勃然大怒,“老東西別和我裝糊涂。你那個三丫頭去哪了?膽敢教唆村民和朝廷對抗,知道這事有多嚴重嗎?”
幾個孩子到底沒見過這架勢,紛紛躲到父親母親的身后,最小的弟弟直接哭出來,指著何三奶聲奶氣道:“壞,壞,是壞人。”
陸蕪趕緊捂住他的嘴,生怕他會惹怒何三。
一家人嘴似蚌殼,緊的不行,何三見問不出什么,氣急敗壞的叫人把一家子人全部帶走。
黑暗中坡下一顆老槐樹后面,探出一個小腦袋,那是逃走的陸柒。她跑了一半始終不放心想回去看一下,正好撞見家人被帶走的一幕,頓時心急如焚,可恨她只有農林系統,沒有什么武術系統,不然早跳出去將這幫歹人痛打一頓。
事情經過是這樣的,往常到交稅的日子,村民們都會交點東西或者上門懇求期限放寬。這次逾期幾日都不見一人上門,再聯想到前幾日白白挨了頓,何三總感覺事有蹊蹺,便派手下暗中觀察。他們守株待兔,正好有戶人家曬稻子的過程中被發現,情急之下那戶人家的丈夫不小心說漏嘴供出個名字。
何三順藤摸瓜,查到不少人在偷偷種,于是帶人偷襲。張大哥當時正在其中一戶家喝酒,奮力突出重圍,只為了上門通風報信,讓陸柒找個地方趕緊躲躲。
她前腳剛跑出去,何三后腳就帶人來。
眼下看到家人受牽連,無論如何都要想法子將無辜之人救出。
陸柒在夜色中奔跑,一門心思都在想法子,沒怎么看路,等察覺腳下絆到什么東西時,人已經摔倒在地。手掌被石子擦破,火|辣辣的痛感傳來,疼得她一汪淚水蓄在眼里打轉。
不能哭!擦掉眼淚撥開草叢,想看清是什么東西橫在中間。
借著月光一看,居然是一張帶血的臉,雙眼緊閉,特別可怕。嚇得陸柒一屁|股往后跌,就要爬走。爬到一半,停了下來,似乎在做心理建設。片刻鼓足勇氣緩緩靠近,再次撥開草叢,壯著膽子拍了拍男人的臉。
“喂,醒醒,大哥,醒醒呀。”拍了幾下,男人毫無反應。
不會是死了吧?
伸出食指顫顫巍巍的靠近男人的鼻下,想看看有沒有呼吸。就快貼到時,一只滾燙的手鉗制住她的手腕,那雙緊閉的雙眼倏然睜開,目光凌厲帶著點警惕。
“大哥你,”還沒問完,腕上的力一松那只手掉了回去,睜開的眼睛再次緊閉。
陸柒站在抉擇的路口,陷入糾結。換做平常,肯定二話不說救人要緊,可現在還有一大家子在等著她,拖著這么重的人根本無法行動,權衡再三,孰輕孰重,心中有了判斷。
起身當沒看見準備一走了之,想著說不準會被其他人發現救走。
“救救我。”昏迷中的男人似乎有所感應,喃喃自語,一只手拉住她的裙尾。幾乎沒什么力氣含量,卻叫她如何也邁不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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