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星河
游優是從研究所逃出來的。
他自己也沒料到,他竟然還能活著逃出來,他本來以為自己會死在那里。
幾天前,他照常從實驗室離開,和同組的朋友去食堂吃了頓晚飯,回到宿舍,閑來無事靠在床頭敲鍵盤。
這段代碼他已經斷斷續續擺弄了一段時間,今天成功破解,入侵了研究所的監控系統。無數個房間的監控畫面像棋盤格排布在他的屏幕上,有實驗室,有辦公室,還有走廊、大廳、食堂,甚至他們研究員的宿舍和衛生間。
他一度不理解所里為什么要安裝這樣無孔不入的監控。他自己的宿舍,進門處也裝了能照到整個房間的監控攝像頭,如果說有什么是監控看不到的,就只有背對監控被遮擋的東西,比如此刻他的屏幕。
至于其它的,無論他在房間里工作、休閑,或是睡覺,都會處于無時無刻的監視之下。
關于監控的事,所里的很多人都像他一樣不理解,也曾提出過疑慮和抗議。但相關負責人給的答復是:“請放心,我們對大家的隱私不感興趣,只是為了所里的保密和安全才不得不如此。如果你們心里沒有鬼,完全沒有必要在意這些監控,你們說對嗎?”
潛臺詞,如果你拒絕被監視,你就是心里有鬼。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對所里對待背叛者的手段有所了解,于是噤若寒蟬不再提起監視的事,異議就這樣被輕巧地排除了。
然而,表面的無異議并不代表真正的接受。游優同樣對他人的隱私不感興趣,但他還是利用閑暇時間偷偷入侵了監控系統,不為別的,只因為對它不爽。
要問入侵成功之后他要拿它干點兒什么,游優還真就不知道。
光標在整齊排布的監控畫面之間漫無目的地游移,跟隨直覺,他點開了一間會客室的畫面。
會客室里有兩個人正在喝酒聊天,兩個人他都認識,一個是他的組長,另一個是當初接他入所的高層負責人黃觀潮。
插上耳機,聽見他們的對話,都是些無聊庸俗的內容,游優并不感興趣。正打算退出的時候,他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游優啊,呵,你別看那小子又是什么少年天才還博士什么屁玩意兒的,其實他就一傻子,被咱們騙的團團轉。”
“你不知道,當初他爸他媽,都是老鄭算計害死的。然后老鄭裝模作樣照顧他,他那傻子居然還拿老鄭當恩人了。”
“就咱們所,也是老鄭把他騙進來的。老鄭跟他說咱這兒干的是為人類除害滅喪尸的活計,他就信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懷疑,你說搞笑不搞笑。”
黃觀潮在酒后是這樣對組長說的。
除此之外,他們還說了很多,那些話幾乎粉碎了游優的整個世界。
關掉屏幕和屋子里所有的光源,他在黑暗中考慮了整夜。
打從入所以來,他一直以為自己在做的正確的事情、正義的事情。到頭來那些原來都是謊言,他原來是在助紂為虐。
考慮之后,他決定要去做點什么,來挽回自己因輕信犯下的錯。
某個夜里,他黑掉了研究所里的監控,去到實驗室,毀了全部的設計圖紙和項目數據,然后帶上自己的隨身物品準備逃離研究所。
前面幾步進行得都很順利,只是最后一步出了岔子。
他沒能逃出去,他被所里的異能者守衛抓住了。
之后便是分秒流逝如年的審問和折磨,所幸組長替他求情,他才撿回來一條命。
但接下來組長說的話,也和殺死他也沒有任何區別,“二組不是已經提煉出喪尸病毒注射劑了嗎,給他打一針,正好試試效果。”
所謂的喪尸病毒注射劑,作用和被喪尸咬差不多,但是會更毒。被喪尸直接咬還有幾十分之一的幸運可能不被感染,而注射毒劑被感染則是必然。
注射后,他們將他丟在黑暗潮濕的牢房里,任他自生自滅。
概率上來講,他大概是必死無疑了。無論是喪尸病毒的感染、沒有及時處理正在惡化潰爛的傷口,還是長時間缺乏生存必需的營養攝入,都可以輕易地奪去他的生命。
而沒想到的是,他偏偏就是沒有死。
萬分之一乃至十萬分之一的極小概率事件砸到了他的頭上。他變異了,他成了異能者。
變異使他獲得了許多體質增益,身上的傷口全都在短時間內愈合,幾天沒有進食也只是感到胃痛和虛弱乏力而已。
至于他的異能本身,高階空間系異能,除了普通的隨身空間之外,他還可以無視地形進行瞬移。
這讓他得以成功逃離了研究所里那間黑暗的牢房。
只一眨眼的瞬間,他便發現自己從牢房瞬移來到了一座破舊漏風的小木屋里,屋外是無際的曠野。
他幸運地從那個地方逃出來了!
但不幸的是,這片曠野上有很多喪尸在游蕩。也許是從破掉漏風的窗子嗅到了他身上散發的人味兒,那些喪尸紛紛向他所處的小木屋聚集過來。
他連忙去鎖門,可門是壞的,連關都關不了更別提上鎖。如果繼續待在屋子里,等到喪尸圍攏過來,他跑都沒處可跑,只能做那甕中之鱉被活活咬死撕碎。
是的,盡管他覺醒了異能,被喪尸咬到不再會被感染,但他依然可能在物理意義上被咬死、被劃破喉嚨而死、被撕扯分尸而死、被洞穿心臟而死。
加之他現在狀態糟糕渾身虛軟毫無抵抗之力,異能又才在剛剛的位移中耗空不知道還要過多久才能再次使用。
他覺得,自己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趁喪尸還沒圍住他,找個喪尸最少的方向趕緊跑。假若概率之神能夠再次眷顧他,他或許還有機會成功突出重圍活下去。
跑之前,他用屋子里擺在明面上的工具迅速給自己做了個塑料桶頭盔,固定在頭上護住頭頸要害部位。
然后沖出小木屋奪命狂奔——
沒跑幾步就被喪尸追上了。
對于這個結果,他倒也不算很意外。畢竟他的體能本來就不好,異能帶來的微薄增益和當下的饑餓虛弱狀態相互抵消,他依然是那個校園體測跑五十米都會喘的弱雞。
頭上扣著水桶在喪尸堆里奮力掙扎著,忽然,他看到遠處依稀有人影。
連忙高呼求救:“救命!有人嗎?救我,救命啊!”
不消片刻,一個身手很快的女人聞聲而來。有多快呢,快到他根本沒注意到她是什么時候來的,他周圍的喪尸就已經倒下了。
看得他目瞪口呆。
是強者啊。
在當下的生存環境里,弱者想要生存,偶爾是需要利用,或者說依附于強者的。
既然她會出手幫他,他就姑且假設她是個好心人,是他可以依附的人。所以他拉住了她,求她帶上自己一起走。
結果她,居然要求他以身相許?
要說這個要求過分不過分,在如今的妖魔世道里來看,其實也不算很過分。
如今因身無長物,而主動以身體作為交換向強者尋求保護的人比比皆是,無論男女。甚至如果能發展出更深的感情,對方還可能死心塌地不計回報地為你提供需要的一切幫助。
再換個角度來看,她是個很美的人。從面貌到軀體,每一處都如同經過精密計算和設計之后,再以最好的材料制作而成的,最完美的雕塑。要他對她以身相許,絕對談不上是他吃虧。
雖然但是,他依然,不愿意。
沒什么具體明確的理由,只不過每個人都有些古怪的自尊和堅持,他也一樣,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盡管不愿意,嘴上先答應著倒也沒什么關系,“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但請你給我點時間,好嗎?”
他打算先拖延一段時間,等到自己的瞬移異能可以再次使用的時候,要是她想強迫他,他隨時都可以用異能跑掉另尋生路。
她答應了他的條件和請求,溫暖有力的手牽起他的,問他:“叫什么?”
他望了望天空,恰見銀漢燦爛星群壯闊,隨口答道:“星河,我叫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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