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漫天霓虹升起。

周書羽被帶到花房時臉白如紙，身后的人她不認識，雖然客客氣氣，但陌生對她此時來說就是最恐怖的。

萬一是鐘老的人，她很有可能交代在這兒。

但等看清房中坐著的兩道身影后，心中的絕望更濃。

“阿成——”她嗓音微顫，又很快改口，“歷總，您找我有事？”

周賀年輕咳一聲，“書羽小姐這么快就不認識我了？”

周書羽不知道歷文成和周賀年的關系。

沒多少人知道。

她從別人那聽說除了鐘老之外還有條路能走，于是賣了個消息給周賀年，說徐美華女兒在一個記者那里。

以此來交換，換周賀年和她合作，搞垮鐘老，護她周全。

“周老，是有什么問題嗎？”

歷文成眼瞼低垂，似笑非笑，“書羽，本事不小啊。”

周書羽攥緊拳頭，“麻煩歷總說明白點兒”

“利用鐘老處理徐美華，又想利用周老先生處理鐘老，你猜如果鐘老知道了，會怎么樣？”

周書羽頃刻軟了膝蓋，去抱他的腿，“阿成…阿成，我沒做什么錯事啊，你為什么——”

歷文成揚起眉，看來周書羽還沒有查到方休就是那個小記者。

也好。

確定了這個，他輕輕踢腿，甩掉褲管上女人的手，“我受人之托，保你一條命，其余的，你自求多福吧。”

“阿成！我們這幾年合作過那么多回，你怎么能——”

“合作？”歷文成譏笑一聲，“別忘了，你當年是主動爬上我的床，如果不是有那人的請求，我會留你五年？”

周書羽大三被送到鐘老那里，成了鐘老的手中刃。

后來得知他是斌成的人，又費盡心思想要和斌成扯上關系。

當年鐘老差點解決了她，是那人千百般做小伏低的拜托他去跟鐘老要人。

剛好那時也需要去迷惑斌成里的那些老狐貍，于是留就留了。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這些年她太貪了。

歷文成不耐煩地別開臉，“你要是識趣，最近別太張揚，去逼徐美華的時候你就該知道后果。”

有搶奪徐美華這個前車之鑒，鐘老不會允許再留一個把柄的。

周書羽屬于自毀前程。

“阿成——”周書羽又去抓他的褲腿，眼眶紅腫，“你是想打發了我，清清白白去和那個方家小姐在一起嗎？她要是知道你做過的事，還會像以前一樣把你高高捧起嗎！”

她嘶聲喊叫，“阿成！你不能這樣對我！她什么都不懂！我才懂啊——”

周賀年在歷文成發飆之前讓人把周書羽拖走。

他端量著眼前肅殺氣過甚的男人，展開扇子，“滿意了？就為了確認一下有沒有發現你那寶貝丫頭？”

歷文成眨眨眼，斂下情緒。

周賀年哼一聲，“我看那方家小姐天不怕地不怕，你做過的那些事兒，人家指不定都不放在眼里。”

他在因為周書羽那番話開解歷文成，怕這小子鉆牛角尖。

歷文成抻了抻褲腿，又換上平時那副樣子，“您眼挺毒啊。”

見他要走，周賀年連聲叫住，“你的事兒完了，我的呢？”

歷文成閑閑站定，側頭，“您就說唄。”

“把歷二爺解決了。”

“您這口氣也忒大了，上來就是我二爺？”

周賀年不理他，繼續說：“他橫在那，我進退不得，不用太過，讓他稍微松快松快。”

歷文成掀起眼皮，抬腳往外走，“知道了。”

男人大步流星從花房里出來，卷了一身濃烈的香氣。

阿權迎上去，緊跟腳步。

“商場里都打點好了嗎。”

“好了，付了賠償和封口費。”

外面空調冷氣足，男人攏了領口，自下而上系好紐扣，“這兒東家是誰？”

“李家李尋小公子。”

“跟李公子知會一聲，再封鎖三天，對外說有商戶疑似出現氨氣泄露，要排查，換掉所有負責人，做好善后，費用我來出。”

“明白。”

下到車庫，歷文成擰開車上的冰水潤喉。

“她出來后去哪了？”

“山水堂。”

歷文成沉吟不語，阿權略一點頭，吩咐司機往山水堂開。

山水堂倒是個正經地方，東家是斌成一個股東的弟弟。

生意正經，有些會員正不正經就不確定了。

歷文成站在車外，攏手點了支煙。

山水堂紅墻青瓦，屬于三進四合院，端方有序，很有味道。

片時，方休提著裙擺小跑出來。

她換了新中式風格，稍暗的箔金色長裙外罩了青花披肩，頭發側挽著落下，蓋住疤。

跑過來時嬌俏動人。

歷文成接住她的胳膊，稍用力抬起，“慢點，跑什么。”

“這不是怕您等急了。”

方休喘了會，胸脯一突一突的。

歷文成取下煙嘴彈滅，幽幽道：“又‘您’上了？”

“……找我有事？”

“嗯。”他靠著車門屈腿，“來這兒干什么？”

“系里聯誼。”

“聯誼？”

男人眼眸稍暗，瞇縫著睨她。

他在那邊擔心，她跑來聯誼？

方休環起胳膊，義正言辭，“感覺不對勁，我來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哦。”歷文成挑起眉，“為了工作——”

這不陰不陽的語氣讓方休斜過一記眼神，又想起下午在商場他幫了自己，索性扭頭不看他。

歷文成大手按著她的頭頂把人轉回來，“正好，這山水堂老板的兒子，在你的相親名單里。”

方休猛地抬頭，臟話堵在嗓子眼，“……你真給我挑相親對象？”

歷文成嘴角扯了扯，看來上次喝完酒之后說的話又不記得了。

這什么毛病。

每回調戲完就忘了，她倒是清閑自在，留他獨自壓火。

歷文成玩心大起，一抬頜，“對。”

方休冷下臉拉開距離，“你來找我就為了說這個？”

“不然呢，你以為什么？”

她咬緊牙不說話。

以為他跑來是為擔心，為確認她好不好。

結果就是說相親。

“我知道了。”方休側身要走，“歷總回吧。”

歷文成伸手把人撈回來。

披肩寬大的袖口滑至肘彎，藕白一樣的胳膊被他捏在手里。

逗也逗過了，惹惱就不好了。

“你父親提的要求。”男人指腹摩挲，“不是我的意思。”

“那你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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