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愿意（30鉆+更）
歷老爺子打量著他。
沉默在蔓延。
歷文成起身立在窗邊，摸出煙，又放回去。
面朝逐漸沉下來的夜幕。
“非得這么倉促嗎？”他沒直面回答。
“是著急了些，不過有你大伯和大伯母幫忙安排，訂婚排場不會寒磣。”
歷文成知道這件事誰是推手。
從一開始，歷明燁就是被歷明謙慫恿。
激著大伯去跟老爺子提起聯(lián)姻，是因為知道他一定會拒絕。
他拒絕，就是得罪了慎家。
歷明謙好順?biāo)浦郏瑥闹姓{(diào)和，收了慎家。
有了開頭，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集團內(nèi)部有歷明燁的勢力攪局，官場有歷明謙從中作梗。
他無論如何都坐不上董事長的位置。
歷明謙說，歷明燁是因為外公動了遺囑著急。
現(xiàn)在看來著急的不只一個。
歷文成心中強壓著火氣，“好，就按大伯說的來。”
“阿成。”老爺子嘆氣，“外公沒有那么多時間了，能看到你有著落就好。”
歷文成微怔，回身。
昔日如霜銀絲，此刻在昏黃下發(fā)灰。
“外公。”他坐過去，“您放寬心。”
老爺子放下茶壺，“嗐！我黃土掩到脖子的老頭子，不怕死！”
他什么都懂。
留下這一大家子給外孫，是富貴，亦是負累。
走之前能看到他多一重保障，就多一份安心。
歷文成撫過他如老樹盤根的手背，無言。
……
歷文成凌晨回到城邊別墅。
阿權(quán)整理了慎舒照過往不為人知的私密事。
最主要的是校園暴力，幾乎年年都有。
那些學(xué)生全部被安排轉(zhuǎn)學(xué)，如今有一半去了國外。
慎家做得滴水不漏。
在外鼓吹賢良淑德，實則內(nèi)里一團爛泥。
這樣的人，竟妄想有朝一日成為萬人敬仰的歷太太。
歷文成將資料扔到一邊，胸中一團火。
他不知道今天在老宅慎舒照和方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但齊昀知道。
方休如今受了委屈不跟他說，但齊昀知道。
齊昀不僅知道，還義正言辭的勸告他。
酒杯在指間粉碎。
阿權(quán)驚愕抬眼，又低頭。
男人周遭氣溫冷至冰點。
“執(zhí)象那邊怎么樣？”
“順利，周書羽約了慎太太的侄子今兒下午談投資細節(jié)。”
“白舌傳那邊呢？”
“已經(jīng)搭上線了。”
歷文成起身去洗手，慢條斯理中，透出一絲陰森。
“阿權(quán)。”
幽冷，瘆人。
阿權(quán)待命，“歷總。”
“等事情了結(jié)，送周書羽去澳洲，現(xiàn)在就可以準(zhǔn)備了。”
“是。”
“帶夠人，找好房子。”歷文成取了個新杯子，倒酒，“看著她，能活多久，看多久。”
軟禁。
阿權(quán)心口一沉，剛要應(yīng)下，舌頭不聽使喚，“不能不管她嗎？”
歷文成搖晃酒杯，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沒聽到。
許久，溫和的語氣，“攥在手里比放出去安全。”
“如果炸在手心呢？如果被其他人察覺，拿來對付方小姐呢？”
男人瞇起眼，無波無瀾。
“不會。”他篤定。
……
翌日下午，方休素著一張臉，套了件寬大的毛衣下樓。
沙發(fā)上坐了三個男人。
一個恣意，一個無賴模樣。
還有一個背對著落地窗，陽光蓋身，晃得她看不清臉。
近了，迎上男人深邃的一雙眼。
她淡淡移開視線，毫無形象翹著腿，“喲，陳晨今兒這扮相，是要上臺給外婆表演歌劇啊？”
陳晨舉起巴掌嚇唬她，“會不會好好叫人？叫小舅！”
“陳蘿卜。”
“……”
“陳海王。”
“……”
“陳渣男。”
“……”
“你那PDF買斷了沒？”
陳晨早些年太過浪蕩，有女人緣，就遭男人恨。
被個同樣浪蕩的富二代做了個幾大頁的PDF，控訴他玩男玩女。
雖然及時被壓下，但在圈內(nèi)被嘲了好久。
包括方休。
坐在對面的商梓揚了揚下巴，“我有備份，小休你要不要？”
方休挑眉，“我也存了。”
兩人默契擊掌。
陳晨氣得臉紅，對著門口大喊，“姐夫！管不管你姑娘！”
方國威進來坐下，不理會，“你帶大的，你管。”
方休聳肩。
得意，張揚。
陳晨除了咬牙，無話可說。
商梓旁邊那道身影像是隱入陽光，一言不發(fā)。
方國威讓人上了茶點。
待幾人安靜，他摩挲著杯子，“今天叫你們來，是商量一件事。”
一片寂然。
“齊家，你們覺得如何？”方國威抿了口茶。
商梓摸著下巴，“沒接觸過，這得問阿成啊。”
身旁的男人翹起二郎腿，語氣平平，“出了名的家風(fēng)優(yōu)良。老大齊婧華精明強干，膝下無子女，專心教養(yǎng)弟弟齊柏華的兒子，一家子算是老實本分。”
方國威點點頭，“齊家只有一個男丁，齊昀，替他父親管理山水堂。”
“齊昀？這我好像聽說過。”商梓放下杯子，“在山水堂出席過幾次大場合，做事不聲不響，手段柔中帶剛，在圈里口碑不錯。”
商梓雖然有時候也不著調(diào)，但他跟陳晨不一樣。
正經(jīng)在商場上殺出來的。
把差點沒落的家族企業(yè)憑一己之力救回來。
散漫里帶了股對自己的狠勁兒。
他說不錯的人，就是真不錯。
方國威慢悠悠叩擊扶手。
商梓驀地明白，拖長了調(diào)子“哦”一聲，“給小休選的吧？哎這齊昀不錯，我雖然沒見過，但聽說長得比陳晨還妖，好多女孩都吃那一類長相。”
陳晨嘖他，“你說這話就很難聽了，什么叫妖？”
桌上有兩人不說話。
方休盯著茶幾上的某處，愣神。
“小休。”方國威有意讓她表態(tài)，“你和齊昀見過幾次，覺得怎么樣？”
“挺好的。”
方國威眉間些許欣慰，“如果和齊家正式見面，你愿意嗎？”
方休深吸氣。
一般女兒家的婚事，都是太太們出面協(xié)調(diào)。
縱然有家里沒太太的，也會托了其他親戚太太來安排。
可方國威不放心陳家那兄弟倆，非要親自出面。
即便這種場合免不了跟人說些折身份的話。
方休明白他的苦心。
陽光暖烘烘，但客廳靜得發(fā)冷。
她呼出一口氣，輕聲細語，“愿意。”
對面霎時投來釅釅目光。
方休抬頭，那人的臉是晦暗的。
辨不明，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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