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第六感
工人罵罵咧咧離開。
歷行之在身后托住她,“小休,冷靜一點。”
方休雙目赤紅,攥著他手臂,“歷文成呢。”
歷行之手掌順?biāo)募贡常昂昧耍悴灰嘞耄杂修k法脫身。”
“阿權(quán)呢。”
他沉默。
方休四肢百骸顫栗。
心腹一起被帶走,是已經(jīng)找到了有力物證。
她送進(jìn)去不少貪贓枉法之人,知道這代表什么。
說好聽些,是帶回局里審查。
但此事不會憑空而起。
有人舉報,搜出贓款。
人證物證齊全,罪名基本坐實了。
現(xiàn)下工廠里怨聲載道,上午采訪時,那些工人對斌成的恨意溢出了眼眶。
賠償款一層層撥下來,不知所蹤,下落不明。
工人不會聽斌成辯解,他們只知道,沒拿到該拿到的,而有人在這個時候被指控受賄貪污。
貪了誰的,由輿論決定。
歷文成來這里,不僅為了查賬,也為了抓內(nèi)鬼。
Unknow來這里,是為了查清真相,避免民眾的怒火燒錯了地方。
可張洋那邊剛剛順利打入機(jī)器廠家內(nèi)部,工作還未開展。
歷文成此時被審訊,下場是千夫所指。
他平時軟硬不吃,雷霆手腕,在商場得罪太多同行。
一旦出現(xiàn)漏洞,一人踩一腳,跌入云泥。
這是要毀他。
天陰了。
遺漏的幾縷光被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灰蒙蒙的。
方休闔眼,深吸氣,再睜開。
審視著身旁的男人。
歷行之一愣,“小休?”
她拂開他的手,穩(wěn)了穩(wěn)心神,離開。
……
下午的采訪安排在工人宿舍區(qū)。
工廠給的生活待遇不錯,按每位員工家里的人頭分房子。
拖家?guī)Э诘模孔哟蟆?br />
打光棍兒的,住集體宿舍。
在來之前,有一些工人去市里聯(lián)合上訪,Unknow決定從這些人入手。
肖跖架好機(jī)器,和助理溝通工作。
方休一言不發(fā)佇立在窗邊。
開始前五分鐘,他挪過去,“方老師,失戀了?”
方休回神,輕笑,“我像嗎。”
“像,而且還是被渣男辜負(fù),琢磨如何才能扳回一局的那種表情。”
“你改行吧。”她打趣,“把你調(diào)到娛樂組。”
肖跖將采訪稿卷成筒,輕輕敲她頭頂,“精神點兒了吧?馬上開工,你還得監(jiān)督我們呢。”
方休晃晃腦袋,“你帶煙了嗎。”
他一愣,掏兜,摸出打火機(jī)和煙盒,“女孩兒別抽煙——”
“性別歧視啊。”
方休含住一支,推門出去。
宿舍區(qū)是筒子樓,她倚在欄桿處,若有所思。
鼻息間隱隱有股潮乎乎的霉味兒。
胃里一陣抽搐,她皺眉,猛抽一大口煙壓下。
卻不想嗆在喉嚨,彎腰咳到干嘔。
方休指腹抹掉眼角的淚花,一抬頭,先前在廣場罵罵咧咧的男人,又罵罵咧咧回來了。
“他奶奶的!不讓出門,是想封老子的嘴嗎!”
她一頓,捻滅煙頭,迎上去。
“您好。”
男人眼里是探究,“你哪位?”
方休遞出名片,“我是來廠里采訪調(diào)查的記者。”
一聽是記者,男人神色緩和,接過名片瞇眼查看。
這時,方休注意到他的異樣。
左手的制服袖口向內(nèi)扎緊,凹凸不平,有磨損的痕跡。
“您這手…”
“上個月絞沒了。”男人長嘆氣,語氣憤慨,“你們是來曝光的吧?我告訴你,那些采訪對象,都是他們安排好的,你們問不出什么!”
“受傷后廠里沒給說法嗎?”
“報銷了治療費用,但后續(xù)賠償太拖人,說好的數(shù)目,到手連一半都沒有。”
方休拿出錄音筆,征求他同意。
男人點頭。
她摁下開關(guān),“賠償?shù)氖聝海钦l跟您談的?”
“廠里的楊律師。楊律師是個好人,私底下經(jīng)常幫襯我們,得扛住斌成那些老賊人的壓力,還為我們想辦法,就是他教我們怎么上訪,怎么鬧大,不然,你們還關(guān)注不到這件事呢!”
她不語。
楊律師是法務(wù),維護(hù)的是工廠利益。
明明內(nèi)部能解決的事兒,偏慫恿工人鬧大,對工廠百害無一利。
看來不是簡單的好人。
“您貴姓。”
“姓張,你就叫我老張頭。”
同事從門里探頭,方休打了個手勢,沒進(jìn)去。
“您這是打哪兒來?氣沖沖的。”
老張頭變得激動,搓腦門,“楊律師說,總部來的那位總經(jīng)理早上被抓了,這樣身份的人指不定怎么逃呢,我想去市里告狀,結(jié)果,門口封鎖了,不放人!”
方休心里有數(shù)了。
這張律師,和內(nèi)鬼是一伙的。
她之前面對一些不易擊垮的強(qiáng)權(quán)時,會利用輿論,深諳幕后操控之人的心理。
這是要讓歷文成內(nèi)憂外患。
貪污受賄的罪名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將工廠事故的鍋扣在他頭上。
即便查清事故與他無關(guān),罵名也是他來承擔(dān)。
方休收好錄音筆,神情晦暗不明,“準(zhǔn)備一下,我?guī)鋈ァ!?br />
從宿舍區(qū)離開,她去找了歷行之。
說明來意后,歷行之語氣擔(dān)憂,“小休,你傷還沒好,萬一出事了,我沒法跟阿成交代。”
“Unknow在采訪期間有外出的權(quán)利。”
方休態(tài)度不容置喙。
歷行之怕她尋捷徑,到時不知所蹤,更麻煩。
他撂下文件,“你是要去市局找阿成,對嗎。”
她不回答,捂住胸口。
“他身份敏感,案件特殊,通訊設(shè)備全部沒收,專人看管,你見不到他,況且,你在這時候露面,你們的關(guān)系一旦公布于眾,你也要被查。”
方休嘴唇輕輕蠕動,聲音澀啞,“我見他一面,他沒事,我就回來。”
“他沒事。”歷行之眉目嚴(yán)肅,“阿成混跡商場,精明強(qiáng)悍,他不會有事。”
屋里有隱約的啜泣聲。
他凝視著桌邊的小腦袋,下巴上的淚痕沿至脖頸。
方休指骨泛白,胸口的衣襟在她掌中碾起褶皺。
從中午開始,她一顆心高懸。
明明氣溫舒適宜人,骨縫里卻如無數(shù)冷風(fēng)灌入。
說不清是預(yù)感到什么,寒涔涔的血液沖撞著五臟六腑。
時而反胃,時而刺痛。
她面色青白。
“二哥,我求你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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