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討伐
天色微明。
山丘的空地上站滿了人。
足有一百多人,金丹高手便有數(shù)十,一道道身影默然肅立,濃重的殺氣彌漫不散。
為首的中年男子,更是面沉似水、神情莫測。倒是他身旁的一位老者,吹胡子瞪眼,很是正義凜然,而又憤怒的樣子。
數(shù)丈之外,杵著另外九人。
而無論是于野、詹坤,還是令狐北、荀原、成施,或季晗等四位筑基弟子,皆身著其他仙門的服飾,便像是混入此地的奸人,突然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哼!”
中年男子威嚴(yán)的哼了一聲,冷冷道:“爾等如何勾結(jié)外敵,殺害同門,致使蒲澤陷落,又是否有其他同伙,一一與我從實招來!”
他的話語聲加持了法力,刺耳,震蕩神魂,令人不堪承受。。
于野禁不住心頭大跳,氣息紊亂。季晗等四位筑基弟子更是雙股戰(zhàn)戰(zhàn),差點跪倒在地。而令狐北與荀原等人倒是無恙,只有神色略顯慌張。
“鄂長老!”
令狐北畢竟已是金丹圓滿的高手,距元嬰僅有半步之遙,又曾為蘄州的成名人物,瞬即已從慌亂中鎮(zhèn)定下來。他上前一步,拱手說道:“我等雖然不知勾結(jié)外敵、殺害同門的罪名從何而來,卻有實情要向師門稟報!”
他不等鄂安應(yīng)允,接著說道:“昨日午夜,我蒲澤門戶突遭樂浪郡、日南郡仙門高手攻擊,并驅(qū)使噬荊貂吞噬陣法。我各位同門倉促應(yīng)戰(zhàn),奈何寡不敵眾。成施師弟尋找禹丘管事尋求對策,請他加持陣法的防御,卻遭到文桂的阻攔,聲稱禹管事戰(zhàn)死。彼時,陣法崩潰,同門已死傷殆盡,本人只得與成施、荀原奮力殺出重圍……”
“哼,我何曾阻攔,并聲稱禹管事戰(zhàn)死?”
文桂突然出聲否認(rèn),并反咬一口道:“而當(dāng)時的戰(zhàn)況頗為慘烈,皆自顧不暇,爾等怎會知曉強(qiáng)敵的來歷,還有什么所謂的噬荊貂?分明是里應(yīng)外合,殺害禹管事,搗毀了門戶陣法,致使蒲澤陷落。幸虧我見機(jī)逃脫,前往天柱山報信,不然早已慘遭毒手,只能任由爾等信口雌黃!”
令狐北沒有辯駁,而是擺了擺手。
詹坤與于野走上前去,各自拿出幾個納物戒子與令牌、道袍等物放在地上。
戒子倒也罷了,令牌與道袍一眼便能看出來歷,均為樂浪郡與日南郡的仙門之物。其中一枚令牌刻著天府御靈的字樣,顯然來自天府門的御靈堂。
令狐北緩了一緩,繼續(xù)說道:“我等殺出重圍之后,恰逢詹師弟、于師弟外出巡查歸來。他一行途中遭遇敵襲,擔(dān)心蒲澤遇險,便匆匆返回,卻還是晚了一步。而身為天機(jī)門弟子,豈能臨陣逃脫,理當(dāng)恪盡職守,即使以身殉道而在所不惜。為此,我九人假冒三陽門、化元門弟子,當(dāng)夜?jié)撊腚U地。而強(qiáng)敵立足未穩(wěn),又虛實不明,遭到我殊死拼殺之后,被迫倉惶離去。卻怕那幫仙門高手卷土重來,唯有修葺陣法、布設(shè)防御,所幸鄂長老率眾而至,誰料我等未及慶幸,反而落得背叛仙門的罪名!”
詹坤再次拿出一把戒子與令牌放在地上,乃是方才拼殺的繳獲。
“呵呵!”
令狐北落寞一笑,道:“我等來自小門小派,雖也忠心耿耿,卻終究是難得信任啊!”
“放肆!”
文桂叱呵道,又討好般的示意道:“竟敢妖言惑眾,要挾師門,當(dāng)嚴(yán)懲……”
“住口!”
鄂安突然沖他瞪了一眼,道:“你雖報信有功,卻也擅離職守,已功過相抵,休得在此聒噪!”
文桂急忙后退一步,再也不敢吭聲。
愕然拂袖一甩,帶著幾位弟子奔著木樓走去。余下的弟子則是四下散開,擺出防御的陣勢。
詹坤收起地上的一堆東西,與于野、令狐北等人使了個眼色。
文桂正想借機(jī)躲開,已被眾人攔住去路。他被迫停下,色厲內(nèi)荏道:“干什么……”
“哼!”
詹坤指著他的鼻子,叱道:“陷害同門,殺了禹管事是你,毀去陣法,勾結(jié)外敵的是你。你以為騙過了鄂長老,便已萬事大吉?”
“你待怎樣?”
文桂依舊強(qiáng)作鎮(zhèn)定,卻突然尖叫道:“救命啊……”
眾弟子尚未遠(yuǎn)去,不由得循聲看來。
而文桂孤零零站在原地,身邊并無他人。他頓時尷尬不已,只得訕訕賠笑。
詹坤、于野、令狐北、荀原等人已走到十余丈外,彼此相視搖頭,很是無奈的樣子。
文桂是個小人、或間人,已確鑿無疑。而沒有真憑實據(jù),大庭廣眾之下,誰也奈何不了他。
此時,天已大亮。
一輪旭日升起,卻因風(fēng)沙的遮掩而朦朦朧朧。
于野與幾位同伴坐在一起,他看了看慘淡的日光,吹著清冷的晨風(fēng),禁不住心生倦意。
每次大戰(zhàn)過后,都會感到一陣莫名的疲倦。也許是消耗修為的緣故,也許是獲勝之后的乏味無趣?
著實無趣!
總是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對手,卻不得不全力以赴,否則便將陷入沉淪,直至丟掉性命。而獲勝之后又能怎樣,無非耽擱了時光,見識了人惡,無趣的一切仍將繼續(xù)!
午時過后。
鄂安再次現(xiàn)身。
在場的弟子重新聚到一處,便聽他說道:“此次的天柱山之戰(zhàn),由天府門、天同門聯(lián)手所為,致使蒲澤與廣牧、臨沃、宜梁相繼陷落。所幸我天機(jī)門早有提防,并未動搖根本,門主已傳令各方,即日討伐樂浪郡與日南郡……”
眾人肅穆無聲,凝神待命。
詹坤卻在暗中傳音:“咦,門主倒是有仇必報啊!”
于野暗暗點了點頭。
天機(jī)門的門主,天絕子,不知修為,也未見真容,而他的強(qiáng)大與神秘遠(yuǎn)甚于當(dāng)年的邪羅子。
“……天煞堂與天奇堂,討伐樂浪,天玄堂與天和堂,討伐日南。正面決戰(zhàn)之前,力爭剪除羽翼而以儆效尤。天奇堂已先行一步,我天煞堂即刻趕去,啟程——”
什么叫剪除羽翼,便是避免與天同、天府兩家仙門正面沖突,專撿各地的小仙門下手,將戰(zhàn)火卷到對方的領(lǐng)土之上。
這位天絕子,倒是果斷決絕!
忽聽鄂安叱道:“焉敢抗命不從?”
于野尚自想著心事,禁不住嚇了一跳。
令狐北忙道:“長老,我等駐守蒲澤,職責(zé)重大……”
鄂安已踏風(fēng)而起,不容置疑道:“我已留下二十位弟子駐守此地,爾等十人隨行遠(yuǎn)征——”
分明是九人,何來十人?
卻見文桂踏劍躥上半空,并回頭丟下一個幽冷的眼神。
令狐北看向身上的衣著,又道:“請容弟子更換服飾……”
他與幾位同伴依然穿著化元門與三陽門的服飾,一時沒有來得及更換,在眾多天機(jī)門弟子面前顯得頗為另類。
“不必了!”
“啊……遵命!”
令狐北不敢質(zhì)疑,帶頭踏劍而起。
于野與詹坤等人也只得緊隨其后,一個個踏著劍光飛上了半空。
看向腳下的山丘,他忽然心緒莫名。
此地雖然荒涼,卻也有它的空曠與自在。誰想半年多之后,枯燥安穩(wěn)的日子再生變數(shù)……
輿圖所示,樂浪郡位于郁林郡的東南方向,與天機(jī)門所在的云夏郡相距七八萬里。正是因為路途遙遠(yuǎn),此去途經(jīng)郁林郡的東林城,之后借道東林城的傳送陣直達(dá)樂浪郡。
兩日后。
清晨時分。
東林城便在前方三百里外。
卻見一片山洼中聚集著成群的人影,皆身著天機(jī)門弟子的服飾。
鄂安帶著眾人落下劍光,一位相貌清癯的老者舉手相迎,據(jù)說是天奇堂的長老應(yīng)齡,元嬰中期的高人,他帶著數(shù)十金丹弟子與一百多筑基弟子先到一步。
雙方匯至一處,就地歇息兩個時辰。
于野與詹坤、令狐北、荀原、成施、季晗等九人因為服飾迥異,過于招人注目,只得單獨找了塊地方坐下,各自忙著吐納調(diào)息。
此次遠(yuǎn)征的天機(jī)門弟子足有兩三百人,金丹高手過半,再加上兩位元嬰高人,可謂聲勢浩大。
鄂安,性情多變,修為高深莫測,讓人不敢揣度;應(yīng)齡,面帶笑容,舉止灑脫,氣度出塵,似乎是位平易近人的前輩。
午時。
眾人紛紛起身。ωωw..net
于野與幾位同伴也站起身來,等待著啟程的號令。
忽聽鄂安吩咐道:“令狐北,爾等十人喬裝樂浪郡仙門弟子,先行攻占東林城的城門,我與應(yīng)長老帶人隨后接應(yīng)!”
于野與詹坤恍然大悟。
難怪鄂安不讓更換服飾,原來他是要讓眾人擔(dān)當(dāng)開路的重任。
“遵命!”
令狐北苦著臉,舉手領(lǐng)命。
而文桂倒是興沖沖的走出人群,他已換了一身道袍,意氣風(fēng)發(fā)道:“今日攻城拔寨,舍我其誰!”他話音未落,已踏劍躥上了半空。
于野與詹坤使個眼色,急忙飛身而起。
那個家伙的用意再也簡單不過,他要搶占頭功,借機(jī)討好兩位長老,又豈能讓他得逞!
令狐北與荀原、成施也明白過來,一個個爭相恐后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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