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各懷鬼胎
洞口一側(cè),依然掛著燈盞,熱浪襲人,血腥彌漫;
洞口的另一側(cè),是個(gè)幽暗的洞穴,地上躺著兩人,一個(gè)是袁寶,血肉模糊,氣息未絕,仍在呻吟;一個(gè)是符元,也是滿身的血跡,神色驚恐,連連擺手,分明在祈求活命。
另有三人站在一旁。
于野,拖著長劍,徑自看向洞穴的盡頭。數(shù)十丈外,另有洞口通往未知之處。
文桂,盯著地上的袁寶,露出滿臉的恨意。
賴冕,依舊黑著臉,卻突然抬腳走了過去。袁寶尚在呻吟,被他一腳踏碎了腦袋,忽然一道光芒穿破肉身飛起,被他一把抓在手里。是個(gè)小巧的人兒,遍體金光,雖雙目緊閉,卻透著絕望的神色。他拿出一個(gè)玉瓶,將小人兒收入其中,又打出禁制封住瓶口,接著又抬起一腳踢向符元。
“啊——”
慘叫聲中,兩位天府門弟子不是被一腳踩死,便是被一腳踢死,各自的元神也未能逃脫,下場極為的血腥凄慘。
文桂目睹賴冕的狠辣手段,禁不住暗暗咋舌。
“前輩,為何留著元神……”
賴冕沒有理他,撿取了遺物之后便轉(zhuǎn)身走開。
文桂的兩眼閃爍著貪婪的神色,悄聲道:“若是煉成化神丹,莫忘留我一份……”
賴冕腳下一頓,眼角抽搐,重重嘆息一聲,繼續(xù)往前走去。
文桂搖了搖頭,道:“于師弟……?”
那位于師弟,背轉(zhuǎn)身子,似乎也是躲避虐殺的場面。卻又見他揮動(dòng)長劍,一盞燈光落了下來。
“你拿它作甚?”
琉玉盞,照明所用,而對于修士來說,更像是一件無用之物。
“此物看著古怪!”
于野將古怪的燈盞與長劍一并收了起來。
黑暗的洞穴中,三人魚貫而行。
百余丈之后,前方?jīng)]有了去路。
而賴冕站在一堵石壁前,臉色竟然輕松許多,低聲道:“此處的禁制已大為減弱,足以施展遁法離去。”
文桂走到近前,頓然覺著身上的重負(fù)大為緩解,體內(nèi)遲滯的氣機(jī)也漸漸順暢,他禁不住連連點(diǎn)頭道:“嗯嗯,果然如此!”
于野則是停下腳步,默默看向來路。
來時(shí)的洞口,已消失在黑暗之中,一度難耐的炙烤,也不再那么熾熱逼人。
而回想此前的驚險(xiǎn)遭遇,不難推測得知:噬荊貂喜歡吞噬法力與靈氣,袁寶與符元、申豹便躲在地下豢養(yǎng)怪獸,并設(shè)下陷阱,獵殺各方修士,不想遇到一伙強(qiáng)硬的對手,最終反而送了性命。
“文桂——”
忽聽話語聲再次響起,卻多了幾分殺氣?
于野急忙回頭。
只見賴冕盯著文桂,漠然道:“給我一個(gè)說法,不然,你該知道后果如何!”
“啊……”
文桂大吃一驚。
什么后果?
哦,他目睹賴冕殺人,尤其殺了匡寧,倘若泄露出去,鄂安與天機(jī)門必然與他翻臉成仇。
而后果便是他與賴冕之間,只能有一個(gè)人活著離開此地。
這是要滅口啊,為何于野無事?
文桂回頭一瞥,忙道:“我與他……”他話未出口,又急忙肯定道:“我與于師弟早已達(dá)成約定,當(dāng)眾為敵,暗中聯(lián)手,我二人乃是同伙……”
于野站在一旁,好像事不關(guān)己。
賴冕的臉色更加陰沉,顯然動(dòng)了怒氣。
于野翻著雙眼,無奈道:“這位文桂道友,自稱天府門弟子……”
他與文桂,或與賴冕之間,皆糾葛不清,也難以說明,索性避而不提。而在雙方看來,卻成了他的存心欺瞞。
“說謊!”
賴冕抬手打斷,質(zhì)問道:“他若是天府門弟子,怎會(huì)無視袁寶等人被殺?”
“我……”
文桂支支吾吾,道:“我與各堂弟子并不相熟,袁寶等人是死是活與我無關(guān)……”
于野卻懶得追究他的來歷,伸手指向賴冕,又道:“這位賴道友與文師兄相仿,有事求我相助,答應(yīng)護(hù)我周全,也算是我的同伙,唉——”他不勝其煩的嘆息一聲,道:“見死不救,落井下石,天下哪有這樣的同伙,遇到兩位真是倒霉!”
“呵呵!”
文桂恍然之余,尷尬一笑。
賴冕雖然疑慮難消,卻也只得收起殺心,道:“有于野作保,且罷。”
“我也相信于師弟的為人,有他作保,斷無大礙,以后還望賴道友多多關(guān)照!”
“哼,柯兆、匡寧已死,只怕與鄂安難以交代……”
“料也無妨,依我之見,如此這般、這般……”
片刻之后,各懷鬼胎的三人達(dá)成一致,然后嘗試施展遁法,相繼穿過石壁往上遁去。
晨色朦朧。
山谷中,冒出三道人影。
散開神識看去,黑龍?zhí)兑堰h(yuǎn)在數(shù)十里之外。
置身于彌漫的晨霧之間,吹著清涼的山風(fēng),不管是于野,還是文桂、賴冕,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慨。而各自無意耽擱,飛身而起……
兩個(gè)時(shí)辰之后。
三人來到一片山林之中。
黑龍?zhí)吨校芍^驚險(xiǎn)重重,如今脫困而出,不免要找個(gè)地方休整一番。
于野坐在一截突起的樹根之上,背后的樹干足有丈余粗細(xì),高聳的樹冠參天蔽日,置身所在異常的幽靜。
文桂與賴冕,分別坐在幾丈之外。
兩人雖然相互猜疑,且來歷不同,企圖各異,卻意外成了同伙。
因?yàn)橛谝白鞅#?br />
又擔(dān)保什么了?
于野抬眼掠過四周,暗暗搖了搖頭,打出禁制封住四周,又一手拿出靈石扣入掌心,一手拿出兩枚玉簡凝神查看。
黑龍?zhí)吨杏袃措U(xiǎn),也有收獲。
靈石、丹藥、法寶也就罷了,他更為在意的還是功法。或者說,天府門御靈堂的功法。翻看申豹的遺物,他找到一篇《御靈術(shù)》與一篇《煉靈術(shù)》。
《御靈術(shù)》與御獸訣相仿,其中記載著諸多妖獸,以及噬荊貂的習(xí)性、嗜好,還有專門的祭煉與驅(qū)使之法。
噬荊貂,又名噬靈獸,群居、嗜殺、善斗,喜好吞噬靈氣與法力,尤其喜好寄居靈脈深處,卻因靈氣濃郁的緣故而難以召喚,便以琉玉盞的奇特?zé)艄庹偌?qū)使,等等。
于野舉起右手,咧嘴微微一笑。
他右手的拇指與食指、中指,分別套著一個(gè)御獸戒與兩個(gè)御靈戒。
御獸戒中,存放著他搶來的大塊靈石。兩個(gè)御靈戒,一個(gè)收納著他的六翅金螈,一個(gè)收納著七八十頭噬荊貂。若是將這群靈巧機(jī)敏的怪獸收為己用,豈不是多了一伙聚眾斗毆、尋找靈脈、破除陣法禁制的幫手?
而《煉靈術(shù)》,自稱源自妖修,效仿飛禽走獸與萬靈之神異,乃是淬煉肉身、鍛造筋骨的一種法門。
又何謂妖修,功法中語焉不詳,只說妖物通靈,而自修法門,諸如靈蛇、野狐此類,卻大道同源而萬法歸宗。總之也是仙修的一種,無非途徑各異罷了。
而那把沉重的長劍,乃是妖修之劍,為隕鐵玄金打造,不畏水火、斬殺陰陽,更有開山碎石的萬鈞之猛……
兩日后。
三人從靜坐中醒來。
升龍嶺之行有五個(gè)去處,黑龍?zhí)丁⑴P虎灘、天神寺、百狐窟與飛仙谷。依照行程,黑龍?zhí)吨螅巴焐袼拢罱K抵達(dá)飛仙谷與鄂安等人碰頭。
而天神寺是個(gè)什么地方,誰也說不清,只知道位于東北方向,遠(yuǎn)在兩三千里之外。
至于何去何從,賴冕懶得過問。他只想早日找到歸元,請求紅衣女子饒他性命。而讓他最為惱怒,也是最為無奈的便是于野,有關(guān)歸元的下落,始終一問三不知。
“于師弟,動(dòng)身吧——”
沒有其他人在場,文桂變得善解人意。他查明了大致去向,與于野含笑示意。
……
傍晚時(shí)分。
三人從遠(yuǎn)處飛來。
卻見群山環(huán)繞之間,出現(xiàn)大片的谷地。
而愈是往前,霧氣愈發(fā)濃。數(shù)十里過后,忽見孤峰突起。竟是一座占地十余里的山峰,孤零零的矗立在空曠的谷地之中,卻又環(huán)繞著重重霧霾而難辨端倪。
三人放慢去勢。
行至近處,可見霧霾籠罩的的孤峰高達(dá)數(shù)百丈,卻光禿禿的寸草不生,形同一座巍峨的高塔聳立在寂靜與荒蕪的天地之間。
而孤峰之巔倒是頗為平坦,如同層層石階拱衛(wèi)的巨大石臺。石臺當(dāng)間,則是矗立著數(shù)十根石柱。每根石柱均有丈余粗細(xì)、十余丈之高,雖已風(fēng)蝕斑駁、破損不全,卻自有一股神秘而又非凡的氣象。
三人環(huán)繞著山峰轉(zhuǎn)了幾圈,落在山巔的一處石階之上。
石階的兩旁,有十多位金丹、筑基修士在歇息,卻一個(gè)個(gè)東倒西歪,神不守舍的樣子。
這是不是天神寺?
文桂與于野換了一個(gè)狐疑的眼色,就近走向兩位金丹修士。而不管他如何詢問,對方什么也不說,只是伸手示意,又余悸未消般的連連搖頭。
賴冕已有所發(fā)現(xiàn),出聲道:“兩位,且看——”
于野循聲看去。
兩根高大的石柱之間,尚存一段橫梁與殘破的匾額,隱約可辨一個(gè)“天”字。雖然未見另外兩字,卻已斷定此處正是要找的天神寺無疑。
文桂松了口氣,笑道:“呵呵,是處古跡遺址,而青天猶在,真神難尋啊!”
他看似說笑,寓意深遠(yuǎn)。
于野有些好奇,道:“何為天神?”
賴冕抬腳走上兩級石階,昂首而立,自言自語道:“修仙者,不知凡幾。而修至合體成仙者,卻是萬中無一。修至大乘境界者,更是寥若星辰。也唯有大乘境界之上者,方能不死不滅、踏轉(zhuǎn)星河、縱橫陰陽而無所不能,是謂天神!”
于野暗吁了口氣,不禁有些心潮澎湃。
天神,聽起來不錯(cuò),卻也只是聽聽罷了,那遙遠(yuǎn)的一切與他毫不相干。這輩子若能修至元嬰、或是化神境界,他已是心滿意足。
便于此時(shí),石柱之間有道人影一閃即逝。
“咦?”
文桂驚訝一聲,飛身追了過去。
于野也是神色一動(dòng),與賴冕緊隨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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