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分道揚鑣，鐘強鼎上樓收拾東西，佟立鵠二人開車去巡邏隊。

        鐘強鼎搬運物資，隨人流離開超能力者社區，看見車磲三人，還提醒了她們幾句。

        佟立鵠二人到達巡邏隊駐地，碰見喬及岳扯著路其冀一起從車上下來。

        喬及岳說：“咱們幾十年伙計了，我還能害你？”

        “我知道你們事務部里有物資，咱們先來拿木倉，再去拿物資。”

        “遇見變異動物還能用木倉打，不是更穩當嗎？”

        末世之前，路其冀力氣就比不過喬及岳這個武夫；

        末世之后，喬及岳身體素質更好了，路其冀只能被拉著走，掙脫不開。

        這就是車磲那些人，在事務部樓下左等右等，等不來部長的原因。

        佟立鵠等巡邏隊員，在喬及岳的指揮下，將駐地大院內重要物資裝車。

        駐地大院里少說也有整個南城一半的武器儲備；

        再加上突遭變故，不少巡邏隊員今日沒來應卯，這一裝車就是半晌。

        之后這個車隊來到事務部樓下。

        佟立鵠遠遠望著事務部大樓，手掌不自覺握緊兩把刀柄，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到達事務部，他們發現這里空無一人，地面零散躺著幾只死鳥；底層大門和不少窗戶倒塌，現場情況慘不忍睹。

        這時車磲已經帶人回到超能力者社區，忙上忙下搬運物資，準備逃離南城了。

        佟立鵠就這么錯過了□□的新主人。

        兩個領導站在隊伍最前方。

        路其冀看事務部大樓這活像剛打過一場攻防戰的慘況，痛心不已，開口就埋怨喬及岳。

        喬及岳一把將他推倒在地。

        “老喬你這就太過……”路其冀自己爬起來，誰料看到令人瞠目結舌的場面。

        一只寶石藍色的大鳥，利爪穿透了喬及岳的頭顱！

        這只寶藍色大鳥得知同伴死在這里，趕來向人類復仇！

        超能力者堅硬的顱骨，卡住復仇者的爪子！

        巡邏隊員刀刃齊出，將大鳥切成碎片！

        眾人擊退跟隨寶藍色大鳥飛來的普通鳥群，掩護著隊長進入樓內。

        頭部護具下，喬及岳滿臉是血，他身軀被路其冀撐著。

        路其冀發瘋大叫醫生。

        現在喬及岳的眼簾全被紅色遮蓋了，他心知自己大限將至，恍惚看到索魂鬼差的身影。

        趁著自己還有力氣，他簡短交代：

        “老路，我年輕時候，不該看不起你。”

        路其冀哽咽：“我沒放在心上。”

        “那就好。”喬及岳轉動眼珠：“立鵠過來。”

        佟立鵠眼眶泛紅，極力壓抑著才沒流出眼淚。

        “好孩子，好好活著。”

        “喬叔，喬叔……”佟立鵠叫著，好像這樣能加強與喬叔的聯系，把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似的。

        “我這輩子沒什么遺憾了。”

        “不要這么早就給一輩子下定論，是誰說自己還能再活七八十年的。”路其冀安慰著他。

        又心急如焚，催促：“醫生怎么還沒過來！”

        巡邏隊出來一個人說：“我是醫生，不過我是牙醫。”

        這里的人大多是巡邏隊員，技能都點在武力上，沒點在醫術上。

        而且南城亂了，大部分幸存者忙著逃命。

        縱使之前隊里有醫生，或者治愈超能力者，很大概率正在超能力者社區門口排隊等出城。

        “快來看看他！”路其冀病急亂投醫。

        危急時刻，也顧不上醫生專業不專業了。

        “好。請扶好傷者，不要大幅度移動。”

        喬及岳頭頂變異鳥利爪，護具上也有明顯濕痕。

        除了卡在傷口里的一雙爪子，那只變異鳥的其余部分，都被憤怒的巡邏隊員削成了一灘血泥。

        為了防止失血過多，牙醫并沒有一上來就把穿刺物往外拔；

        再加上手頭材料限制，醫生只能先簡單清理創口：

        “在和平年代，這種傷也很危險。”

        “現在沒有手術條件，也沒有藥物，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喬及岳慢慢閉上眼睛。

        “喬及岳！”“喬叔！”“喬隊長！”

        眾人大喊，可惜沒有起到作用。

        “我很抱歉。”

        最后，牙醫留下這么一句話。

        路其冀脫下外套蓋住喬及岳的頭。

        眾人肅穆而立，送他們敬愛的喬大隊長最后一程。

        雖然意外失去了一位首領，撤離南城的行動還是要繼續下去。

        事務部大樓高層還儲存著不少食物、飲用水等。

        路其冀承諾將食水分給眾人，得到群龍無首隊員們的支持。

        他們再次搬運，將大批物資裝車。

        最后，這個從頭到尾算起來有好幾公里的車隊，也離開了南城。

        南城，它的古老城墻看過多少日升日落，它的土地見證過多少悲歡離合。

        一代代人在這里出生、成長又死亡，有人失魂落魄，有人春風得意。

        屢遭兵燹之災，這座城依舊煥發生機；匯集四方客商，無數財貨在城市脈絡里流通。

        一開始，它只是一座小村莊；千百年后，南城發展成為全國首屈一指的大都市。

        而現在，它失去了所有臣民。

        南城沉默無聲，目送最后的車隊遠去。

        佟立鵠在車隊之中。

        他今天接連遭到打擊：先是隊友決裂，再是失望沒能見到車磲，又有喬叔去世，現在還要忍受長途奔波。

        一連串打擊讓他萎靡不振。

        他面無表情，像空殼子一樣機械重復著動作，除了保持跟隨前車不掉隊，再沒有別的想法。

        佟立鵠還帶著兩把刀。或許，他對與車磲再次相遇，仍舊保持著希望。

        車磲小隊早已轉彎向東，向周邊小城市柳陵進發了。

        有幾輛車與他們同行。

        車輛之間的距離拉得比較遠，很明顯，車中人保持著末世常有的戒心。

        車磲為了集中精力開車，逐漸不說話了。

        其余三人在狹窄空間中，長期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感到疲倦。

        為了保存體力，也不再說話了。

        何夏滿找出一瓶水，四人分著喝了下去。還分食了一塊餅干。

        車磲思考著南城覆滅這件事。

        這件事的發生嚴重違背了車磲的記憶。

        雖然他們已經離南城很遠了，車磲潛意識還是不愿意相信，甚至對整個世界、自己的重生都懷疑起來。

        她不動聲色地咬自己的舌尖，想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嘶，好疼。

        聽說有人做夢，自己掐自己也會有痛感。

        因為自己的肢體向大腦發出了“應該感到疼痛”的訊息。

        如果是別人的肢體呢？

        “白霜，你掐我一下。”車磲吩咐。

        “你累了？累了換我開車，正好讓我活動活動。”韋白霜從醫療資源儲備箱上抬起頭。

        “不是，只是讓你掐我一下。”

        韋白霜雖然不明白，還是照做了，控制著手下力道掐了車磲上臂。

        “這么輕，你沒吃飯嗎？”車磲只有一點痛感。

        “我真的沒吃飯。昨天晚上吃了一頓牛肉，今天又打鳥又搬貨，早就消耗完了。”

        韋白霜說著下死手，在老位置擰了一把。

        “停停停。”車磲討饒。

        “你到底怎么回事？”韋白霜往后座看了一眼，湊近車磲的耳朵：

        “還有，昨天我在樹上看你，你是怎么擋在牛頭前面的？”

        “彩寶兒是小孩子，膽子小，可能看不出來，我在樹上全看見了。”

        “你的那個速度，根本不是正常異能者的速度。”

        大意了，車磲暗中懊悔。

        之前對戰，要么車磲控制速度了；要么她用速度異能的時候，韋白霜也在跟進化種戰斗，沒有注意到。

        昨天韋白霜自己在樹上，把車磲的秘密一覽無遺。

        “危急關頭嘛，我爆發了。”

        “別騙我。還有，之前在浚湖，彩寶兒說你能量場有兩層，又是怎么回事？”

        真的得罪誰都別得罪醫生。

        不僅僅因為人都有生病的時候，更因為醫學生智商高、心思縝密，發現你的破綻，你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車磲支支吾吾，拿出騙金彩寶的說法：“我那是能量場外套一層冰系護盾嘛。”

        “真的嗎？”

        “真的。”車磲想騙過韋白霜的心無比誠懇。

        “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你如果回答出來，我就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

        “為什么，每次你要我給你開回復之前，我都收不到來自你的異能耗盡提醒？”

        “我很確定自己的感覺沒錯。因為在同一個地點、同一個時間段，我能正常收到來自彩寶兒的異能耗盡提醒。”

        車磲沉默良久。

        韋白霜注意著她的每一絲反應。

        車磲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我有兩種異能。”

        聽到這句話后，韋白霜情緒復雜。有幾分恍然大悟，幾分驚喜交集，又有幾分難以置信。

        恍然大悟是因為謎團得到解答；

        驚喜交集是因為隊長實力強對自己有利；

        難以置信是因為沒想到世界上還會有雙系異能者。

        異能者本來就是從灰霧中熬過來的，可謂少之又少，本身就足夠珍貴了。

        誰能想到有人不僅熬過來了，還覺醒了兩項異能呢？

        “我果然沒有選錯人。”

        意識到雙系異能者的可貴，韋白霜心中對團隊的歸屬感更足了。

        “你不要把我的秘密告訴別人。”

        韋白霜聽車磲說這句話，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女皇寶石號上兩人初遇的瞬間。

        那瞬間車磲殺氣外放，嚇得韋白霜后退一步。

        “當然不會。”

        車磲安心了：“以后對其他人，我還是只有冰系異能。”

        “沒有問題。”

        兩人在暗中默契地簽下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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