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權(quán)利
這句話像是尖刀般直插入金風(fēng)鸞心口,她張著嘴,卻不知該怎樣反駁。
秦澤聲音漸冷:“我爹為大乾奮戰(zhàn)一生,可謂是鞠躬盡瘁,這片國土足夠遼闊,像他這樣的人還有很多。”
“你若是個明君,即便蠢笨了些,想必在皇位上還能多坐些時間,可你在蠢笨之余,卻又心胸狹窄,嫉賢妒能,為此,你是硬生生將那些忠良之人逼到死路。”
“自在北涼起兵以來,我一路征戰(zhàn)無往而不利,固然是我軍英勇,但你手中的那些軍隊,卻也著實孱弱不堪。”
“來南澤之前,我已經(jīng)抽空將那居心叵測的島國扶桑給滅了,而你所謂的大乾之盛,這幾年在干什么呢?”
金風(fēng)鸞臉色蒼白,這還是她所不了解的事。
原來在自己離開金陵后,他都已經(jīng)滅掉扶桑了嗎?若是早知如此,那就該早早逃離南澤。
他既然已經(jīng)有了滅掉扶桑的能力,那南澤,對他來說豈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金風(fēng)鸞心中懊悔不已。
而秦澤接著說道:
“江山是別人打來的,你坐在皇位上摘了果子,樂享其成倒罷了,卻不思進取,甚至愈發(fā)腐朽昏庸,集全天下之資糧,供養(yǎng)你金氏。”
“如今落得這個境地,可還有人助你們一臂之力?”
話音剛落,金風(fēng)鸞咬牙道:“是你!是你發(fā)了那些污朕名聲的布告,他們才不會......”
秦澤冷聲打斷:“那不過是我不希望有無辜之人被你們所欺,白白送死罷了。”
“你還以為躲在這南澤,就能高枕無憂了?與我來說,南澤不過是探囊取物罷了。”
說到這,秦澤緩緩站起身,面無表情的接著說道:
“茍延殘喘躲在這里,滅掉你們易如反掌。”
“而我接下來要做的事,不論是你,還是你金家,給你百年時間,你們也做不到。”
此話一出,卻不料金風(fēng)鸞竟然冷笑起來:
“朕的江山如今落入你手中,你當(dāng)皇帝了,擁有著無上的權(quán)利,是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等著吧,早晚有天,你也會被人拉下皇位的!”
聽到這話,秦澤雙眼微瞇,竟笑了起來。
“是嗎?”
“說起來守江山確實要比打江山要難得多。”
“不過.....”
他直視著金風(fēng)鸞怨毒的臉,淡淡道:“我可沒說接下來我就要坐在皇位上,享受著皇帝的榮華富貴,緊緊守著那個皇位。”
接著,秦澤大手一揮,指著身后跟來的兵馬:
“現(xiàn)在的我們,可還在打江山啊!”
“你們金家這幫禍害,引來的那些豺狼虎豹,皆對我焱國虎視眈眈,他們都想來我國土咬下一塊血肉。”
“可笑你們這幫人卻將他們當(dāng)做主子一般奉承,寄希望于他們能來幫你重掌皇權(quán),在南港,我已經(jīng)殺了他們領(lǐng)頭的洋人。”
“接下來,我也并非是守在國土阻擋他們的腳步,而是會主動出擊,宣戰(zhàn)萬國!”
說到這,秦澤攤開雙臂,眼中精光四射,金風(fēng)鸞竟不敢與之對視。
只聽他振聲道:
“山外有山,海外有海,這世間極盡遼闊!那些盤踞在海外的異國外邦,皆在磨刀霍霍,都想擴充疆域,當(dāng)這天下的主人!”
“我焱國地廣物博,乃虎踞龍盤之地,數(shù)千年來征戰(zhàn)不休,歷經(jīng)數(shù)個朝代,但也卻因此能征善戰(zhàn)!”
他握緊拳頭,振臂一揮,接著大喝一聲:
“萬國爭鋒,我焱國也該當(dāng)以雷霆之勢出擊,傲立萬國之巔!”
“凡劍之所指,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無堅不摧!”
一聲朗喝之下,金風(fēng)鸞渾身一震,甚至于那已坐在田埂的胡三也是一臉震撼,眼睛瞪得溜圓。
秦澤低首看著金風(fēng)鸞:
“昨日,在你們的昏庸統(tǒng)治下,這片國土是孱弱衰敗的,現(xiàn)在,拔除了你們,它很快便會恢復(fù)如初。”
“而明天......”
秦澤大笑一聲。
“就讓那些垂涎三尺的豺狼虎豹們,感受來自我焱國的煌煌龍威!”
突然。
“我不打仗,我只要種田。”坐在田埂上的胡三垂著腦袋,悶聲說了一句。
秦澤啞然失笑。
見胡三這么說,金風(fēng)鸞冷笑連連:“打吧,打得民不聊生!”
“把所有人都拉上戰(zhàn)場去打仗!等所有人都死完了,你再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秦澤笑得更大聲了,朝著胡三道:
“老丈,盡管種田!”
“我們這個國家,種了幾千年的地了,過去在種田,現(xiàn)在也要種,今后更要種。”
“仗,我?guī)е鴮⑹總儊泶颍銈兠钭约旱纳嫞煤没钪托校 ?br /> 胡三依舊垂著腦袋,甕聲甕氣的說:“打仗總歸是不好的,要一直死人。”
秦澤點點頭,目光落入水田之中,看著那些秧苗道:
“但不得不如此。”
“你只種你的地,不招惹別人,但也總有人要來阻撓你,甚至于還要將你收獲的稻谷拿走。”
“等他們來了你再阻攔,終究還是耽誤了你的農(nóng)事,所以要提前告訴他們,我手里的刀,利著呢。”
胡三不說話了,他聽得并不太明白,但卻站起了身,將靠近田梗邊的那些被踩亂浮起的秧苗抓在手中,彎著腰一株株的重新插入田中。
秦澤手一揮,兩名士兵朝著金風(fēng)鸞走去。
金風(fēng)鸞慌了神,口中直叫嚷:“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朕是皇帝,朕即便是死也不會.....”
秦澤皺眉打斷:“來,給她一柄刀,讓她自盡。”
話音落下,一名士兵抽出一柄刀遞向了金風(fēng)鸞。
看著那遞過來的刀,金風(fēng)鸞瞳孔一縮,體如篩糠一般。
“接刀啊,都這個時候了,還不以死謝罪嗎?”秦澤叫道。
“接住!”士兵狠狠瞪了金風(fēng)鸞一眼,催促了起來。
金風(fēng)鸞驚慌失措,不住的往后退去,直到退至田埂上。
要拿刀割開喉嚨自盡?那怎么行!這誰受得了!
光是想想都足夠讓人寒毛直豎,她連忙看向秦澤。
秦澤也在瞪著她:“怎么?不敢自盡?要我來幫你?”說話之間,他朝金風(fēng)鸞走來。
“不!不!!”淚水像決堤一般洶涌而出,金風(fēng)鸞往后一仰,躺倒在田埂上嚎啕不已。
走到身前的秦澤卻突然大笑:“就知道你不敢死。”
“不過今日,我也沒想過取你性命。”
“但是......”他探著腦袋,緊緊盯著金風(fēng)鸞,臉上露出冷酷的笑容。
看著這仿若惡鬼一般的笑容,金風(fēng)鸞一把捂住臉,發(fā)出了更為響亮的哭嚎。
“哈哈哈!”
秦澤直起身,大笑起來,笑聲中,秦澤手一揮,道:“來啊,把這些農(nóng)田中翻倒的秧苗,都給插好。”
說罷,士兵們提起褲腳,開始麻利的干起活來。
秦澤看向胡三,抱拳道:“老丈,多謝你攔住這婆娘了。”
胡三受寵若驚,急忙擺手。
秦澤卻接著沉聲道:“我向你保證,只要我在一日,絕不會再有人逼迫你。”
“當(dāng)然,你也永遠擁有說“反了”的權(quán)利。”
“珍重!”
不再多言,秦澤翻身上馬,兩名士兵將嚎啕大哭的金風(fēng)鸞從地上抓起,當(dāng)即隨之離去。
士兵們手腳麻利,不過片刻便收拾妥當(dāng),隨后都翻身上馬離去,胡三卻還有些呆滯的站在水田中。
待他們都走完了,胡三這才深一腳淺一腳的往田埂走去。
抬頭看向天空,朗朗晴空之上,太陽依舊那般熾烈,胡三看了一眼便垂下了頭,嘟囔道:“我不是老漢,我還不到四十呢。”
當(dāng)即將踏上田埂之時,胡三卻眉頭一皺,齜牙咧嘴了起來。
“他娘的!踩到水壺碎片了嗎?怎落到我這來了!”
還未抬腳,一道人影便急匆匆跑了過來,卻是先前被趕走的兒子。
“爹!你沒事吧!”兒子著急忙慌的跑了過來,原來他并未回家,而是一直躲在不遠處的田埂下面。
“好得很。”胡三悶悶地回了一句,臨了又補充道:“我水壺砸碎了,落王自強家田里頭了,得把這些陶片撈上來。”他指著相鄰的那片田。
“哦,先回家吧爹,回頭再說。”兒子心有余悸,只想趕緊回去。
胡三剛抬起腳,查看著腳底板有沒有被割傷,還好,腳上并沒有傷,他又蹲下身摸索著那渾濁的泥水下的淤泥,口中卻道:
“撈完回家,眼下能做的事,不能往后拖。”
兒子別無他法,只得小心翼翼的下了田。
而剛一落腳,一聲驚呼卻從旁響起:“這,這是什么物件?!”
兒子連忙扭頭看去。
熱烈的陽光之下,被金風(fēng)鸞稱作卑賤田舍奴的胡三,渾身濕漉漉的站在水田中,他依舊彎著似乎怎么也直不起的腰。
而干瘦黝黑似枯爪的手中,卻攥著一塊雖沾染泥濘,但依舊能看出晶瑩玉潤,方方正正的玉石。
它是什么,種了一輩子田的胡三——
并不識得。
摸索了幾下,他將其放在田埂上。
微風(fēng)輕拂,胡三扭頭看向水田,那已恢復(fù)齊整的秧苗正在微微晃動。
“九月底十月初的時候,就該熟了啊。”胡三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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