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受降
入夜,撒利維亞。
千家萬戶皆點燃了燈火,在這個夜晚,撒利維亞近乎于一片雪亮。
富有節奏的馬蹄聲在城中響起,一隊隊騎兵不疾不徐的行走在街道上,而在街道兩側的建筑中,站在窗戶前的哥爾特平民們合攏著冰冷的手掌,身軀顫栗不止,人皆面色蒼白。
他們表情復雜的看著這支來自他國的軍隊,卻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
喜的是這些強大的焱國人在來到國都后,并沒有大動干戈,他們已經宣布戰爭結束了,那么這當然是一件讓人心生喜悅的事情。
可到了今天,這場戰爭已經帶走了太多人的生命,有人失去了兄弟,有人失去了兒子,有人失去了丈夫,并且,如今所有人都是投降者,這是一場徹底的戰敗。
身為一名哥爾特人,曾經那些刻在骨子里的驕傲與自豪有多深,那么此刻身為戰敗投降者的恥辱就有多強烈。
可與恥辱相比,對于焱國人的恐懼,亦或者說對于戰爭本身的恐懼已經蓋過了所有,因而此刻當這支焱國軍隊從街道上穿行時,人們嘴中呢喃著的,更多的是:
“結束了.....終于結束了....這場該死的戰爭,終于結束了....”
于呢喃聲中,淚水滑落面龐,一些人甚至已經跪俯在地嚎啕大哭,哭聲如潮水一般,吵鬧了這本該靜謐的夜晚。
晚上八點鐘。
在沃爾夫岡等人的帶領下,焱軍來到了撒利維亞的中心,即馮帕倫所在的皇堡。
而此刻的皇堡里里外外已經燈火通明,事實上在今日中午動身前去城外之前,沃爾夫岡就已經安排好了投降的儀式。
通過敞開的皇堡正門,騎在戰馬上的秦澤面無表情的打量著這座龐大的建筑群,而在他身前,由沃爾夫岡所率領的一行人正在步行帶路。
片刻后,待抵達皇堡正殿前,秦澤翻身下馬,站在門口恭候的沃爾夫岡垂著腦袋,聲音略顯沙啞的說道:
“請隨我來議會廳,投降儀式將在那里舉行。”
秦澤一腳踏上臺階,邊走邊說道:“把馮帕倫帶過來,這場戰爭他是主犯,投降儀式上可不能沒有他的參與。”
沃爾夫岡答應一聲:“是。”
當即,他一招手,遣一名官員去帶馮帕倫出來。
事實上在來皇堡的路上,關于今日馮帕倫為何沒有來城外投降一事,沃爾夫岡特地向秦澤進行了解釋。
作為發起海外殖民地計劃的主導者,皇帝馮帕倫錯誤的開啟了這場戰爭,因此于數天前,以馮帕倫為首的一批官員已被批捕入獄,如今都是以罪犯身份被羈押在牢中,他們都將在之后接受審判。
對于沃爾夫岡給出的這個解釋,秦澤當時并沒有說什么。
而在片刻后,隨著沃爾夫岡的引領,秦澤帶著士兵們來到了議會大廳,大廳格外寬闊,有數百個座席,在秦澤帶著士兵入場后,等候在外的哥爾特人才忐忑不安的進入了會場。
議會廳中央擺著張長桌,桌上已經擺好了一道文書,秦澤負手而立,站在桌旁,而兩邊的座位席上,進來的哥爾特人全都站在地上,沒有一個人敢于坐下,幾乎所有人都面色蒼白,一些人甚至只是埋著腦袋,都不敢將頭抬起,目光更是不敢放在秦澤身上。
議會廳內一片肅靜,甚至連呼吸聲都微不可聞,人人都在屏氣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忐忑、惶恐、不安、羞恥成為了所有人縈繞在心中的情緒。
秦澤卻視若無睹,滿不在乎的四處看去,目光一掃間,他看向了墻上的座鐘,已經快到八點半了。
也正是這時,敞開的會議廳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站在桌前的沃爾夫岡看向秦澤,沙啞著嗓音道:“大人,馮帕倫帶過來了。”
秦澤沒有應聲,只是自顧自的坐入了椅中,一臉冷漠的抱起了雙臂。
而緊跟著,在兩名哥爾特衛兵的帶領下,馮帕倫走進門口,進入了議會廳。
議會廳內頓時響起一陣細微的瑣碎聲,秦澤不禁抬眼看向走來的馮帕倫。
來人個子中等,身姿卻格外挺拔,約莫四五十歲年紀,雙鬢已經斑白,臉上卻沒什么皺紋,古銅色的面龐上骨肉棱角分明,是一張一眼望去就覺得“堅毅”的臉。
而現在,這張臉上卻毫無表情,面孔上那對淡藍色的眼睛格外顯目,然而眸光卻如平靜的海面,無風無浪,看不出絲毫情緒。
他沒有像其他在場的哥爾特人一樣穿著軍服。
在這個議會廳內,只有他, 穿著一身囚服。
衛兵將馮帕倫帶到了會議桌前的空地上,馮帕倫面無表情的站著,看著坐在椅中的秦澤。
而在二人對視間,議會廳內所有聲音全部消退,安靜得就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十幾秒鐘后,沃爾夫岡潤了潤沙啞的喉嚨,剛要開口,可馮帕倫卻突然出聲道:
“你們贏了。”
話音落下,仍站在座位席上的哥爾特人不由得都低下了頭,每個人的眼神都在剎那間黯淡了下去。
坐在椅中的秦澤卻不疾不徐的說道:“我們贏了嗎?”
“你擊敗了我們的國家,你們贏了。”馮帕倫回道。
秦澤卻搖了搖頭,伸出食指敲在了桌上,面色冷漠的說道:“擊敗了你們是事實,但對我們來說,這不叫贏。”
“你們戰敗也是事實,對你們來說,是輸了。”
“這其中,是有區別的。”
馮帕倫沉默了幾秒鐘,似乎在沉思,而接著,他點了點頭,認同了這個說法,于是回道:
“我們輸了。”
“作為戰敗的一方,我們將承受一切代價,無條件向你的國家作出投降。”
此話一出,一旁大氣也不敢喘的沃爾夫岡不由松了口氣。
雖然在這場投降儀式之前,他已經和馮帕倫談過多次,但他仍舊擔心在投降真的到來之后,馮帕倫會作出些意外舉動,若是觸怒眼前這位威不可測的男人,那么之前所作的一切努力都將化為烏有。
眼前這個令人敬畏的男人,完全有能力決定國家的存亡。
于是沃爾夫岡當即一邊拿起桌上的文書,一邊對著秦澤道:“大人,這是我們先前擬好的投降文件,我們已經.....”
秦澤卻抬起了只手臂,沃爾夫岡識趣的止住了話頭。
“在還沒來薩利斯諾大陸之前,你的名氣可是如雷貫耳,列國之間,撒日國是明面上的霸主,但據我所知,那些國家卻都對你深為忌憚。”
“幾個月前的海戰中,你的艦隊讓我印象深刻,踏入你們的國境后,恩佐士一戰,你們也讓我軍損失慘重。”
“雖然你們在節節敗退,但我確實沒想過你會這么輕易就投降了,馮帕倫,你怎么想的呢?”秦澤瞇起雙眼,冷聲問道。
話音落下。
“我想繼續打下去,哪怕撒利維亞失守,我都想繼續打下去,沒有人能讓我投降,你的軍隊再強大,也無法讓我屈服。”馮帕倫剛說完這句,除他之外的所有哥爾特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沃爾夫岡更是心跳迅速攀升,當即就要開口制止,然而馮帕倫卻緊跟著道:
“但人民不再支持我了。”
“他們厭倦戰爭,開始害怕死亡,他們都變了。”
“結束戰爭成了民意,他們都想投降,軍隊也是一樣,他們不再聽從我的命令。”
“而與我抱有同樣想法的人,全都成了囚犯,即將接受審判。”
“如果人民沒有背叛我,如果沒有你們焱國,我一定能征服所有國家,我相信我能做到。”
話音落下,秦澤目光冷峻的審視著馮帕倫,道:“那么現在呢?”
“我是囚犯,即將接受審判,我輸了,我接受。”馮帕倫面無表情的說道。
秦澤冷冷盯著馮帕倫,沒有應聲,周圍的人們已是冷汗直冒,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足足一分鐘后。
秦澤一伸手,轉過臉朝著沃爾夫岡道:“拿過來。”
沃爾夫岡緊張的還沒緩過來,不由一愣:“什....什么?”
“投降文書。”
“是!”
于此時,馮帕倫微微仰起頭,淡藍色的眼眸中,一抹水光隱隱浮現眼簾。
但再度眨眼時,他已經恢復原樣,面色平靜得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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