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王子的貓
郁離不能理解,明明兩個月前她才運過一批olan-23,今年從頭到尾她前前后后加起來清關過差不多有四五批olan-23。
因為郁離是嚴格按照海關危險藥品清關規則委托報關公司,準備清關材料,所以沒有哪一次,郁離的貨被海關攔下過。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郁離問周言愷。
“應該更嚴了吧!”周言愷的嘴角劃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最近幾個月海關一直在嚴打,清關的標準越來越高,扣下你的貨,也不奇怪。”
“可是清關行還沒有給我打電話。”
“這幾天放假,通知還沒來得及發給他們,節后就會給你打電話了。”
“真的又調整了規則?”郁離狐疑地看著周言愷,這家伙的家里有權有地位,手又伸得長,以權謀私給她郁離穿點小鞋也不是不可能。
“你以為是我在騙你?還是我故意叫人扣了你的貨?”周言愷眼一瞪,“海關是我家開的嗎?”
郁離深吸一口氣,收回自己不恰當的眼神。
她當然相信周言愷左右不了江城海關,但這事真的實在太喪了!損失一批貨物都是小事,就怕因此給自己招來什么麻煩。
“那么……言愷可以幫忙支個招嗎?”郁離好不容易扯起個笑,詢問周言愷。
周言愷皮笑肉不笑,他可算看清楚郁離的嘴臉了,有事“言愷”無事“周二哥”。
“你就不能稍微給我聽話一點嗎?”周言愷語重心長地對郁離說,“我天天這樣跑前跑后的都是為了誰啊……”
郁離死死盯著周言愷的臉,沒有說話。
周言愷被郁離這種眼神給盯得不自在起來,他沒有再逼問郁離要個答案,便直起身來不再看她。
“還需要什么材料?我去補。”突然,郁離開口了。
“哧——!”周言愷冷笑,“需要的材料都在文件上頭寫著的,你以為這種東西給你扣下,只是為了多收你幾份材料的?”
“你的意思是直接給我沒收了?”郁離冷然。
“差不多。”
“……”
郁離半天沒動靜,周言愷怕她反悔。畢竟這女人野得很,服軟都服不長久,錯過窗口期那可就八匹馬都拉不回來了。
周言愷轉身,用更加溫和的語氣對郁離說,“不過你也別擔心,我去找陳叔問一下情況,看看有沒有可以周旋的余地。多交一點稅金,總不能讓你把貨給折了。”
……
工作日的第一天,趙眉生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走道里,趙眉生碰到了劉翠英,他笑瞇瞇地與劉翠英打招呼,叫她“劉醫生好”。
劉翠英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提醒了趙眉生一件事,節前因為趙眉生提前走了,那天劉翠英收到護士的報告,說十五號病房里的病人有點心動過速。
“我看過病人的記錄,心動過速出現過兩次,情況還算輕微,不排除有偶然因素,注意觀察一下就好。”劉翠英這樣對趙眉生說。
趙眉生聽了立馬對劉翠英表示感謝,說自己待會就去十五號病房看看病人。
告別劉翠英后,趙眉生便直接去了護士站。他讓護士調出來十五號病房病人最近一周的身體健康數據,一條一條地仔細看過去……
他當然知道這名十五號病人為何心動過速,無非就是因為用了olan-23。在趙眉生去薈山之前,郁離就給病人用過兩次10ml的olan-23,頻率為三天一間隔。
“病歷本給我,我去病房。”趙眉生叫護士把十五號病人的資料都給他,他現在就要去查房。
護士聽了立馬照辦,把資料收拾妥帖,雙手遞給趙眉生:“趙醫生要叫譚護士跟著嗎?”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趙眉生頭也不回地說。
譚護士是負責照顧十五號病人的護士,趙眉生當然明白不可能再像苛責徐涵那樣苛責她。畢竟從今往后,這些病例將不再有護士的責任,所有的問題都得由他來解決……
趙眉生來到十五號病房,病人叫杜君紅,名字里雖帶個紅,卻是個男人。趙眉生看過杜君紅的材料,從前的職業是酒吧老板。
別看杜君紅貌不驚人,只是一個開店賣酒的,可他的家族卻不是吃素的。
趙眉生看過杜君紅的家庭關系,杜君紅的爸,杜老先生是國內一家知名酒廠的創始人。
所以與醫院里的病人相比較起來,趙眉生這樣的醫生,才是最平庸的那一個。
其實想來很正常,宏山醫院是江城有名的精神病醫院,擁有國內頂級的治療器材與硬件環境,能住進宏山醫院的病人,家里沒有三瓜兩棗,是付不起這住院費的。
“哈啰,杜先生好!”趙眉生面帶微笑,一邊走一邊與房間里的人打招呼。
可招呼還沒有打完,趙眉生就發現了不對勁。房間里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趙眉生看了看窗,宏山醫院病房的窗戶都是鋼結構的半開窗,窗扇能開的角度有限,病人是沒辦法從窗戶爬出去逃走的。
他站在當地四下里看了一圈,終于,趙眉生彎下腰,對著床底下和顏悅色地喚道:“你好,杜先生!”
……
“杜先生,我們可以坐出來說話嗎?”趙眉生蹲在地上,望著床底下,誠摯地對杜君紅發出邀請:“我這么蹲著說話實在很不舒服。”
“……”
趙眉生默默的等著,可是老半天過去,床底下沉默依舊。
趙眉生想了想,仔細回顧了一下病人的病因與主訴,決定換一種方式與病人交流。
他起身把房門關好,又重新回到了床沿邊。
“杜先生,她們都走了,這里就我和你兩個人。”
“你也走!”床底下傳來男子憤怒的叱責聲。
趙眉生一臉無辜地攤開了手,“為什么?我也是好男人啊!”說著他拿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巴,“你看我臉上的胡子茬……”
“不可能!”床底下的聲音依舊抑制不住的憤怒: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潑婦的手段,昨天還有一個長著胡子又挺著大胸部的男人來給我打針。我識破了她的伎倆,她就生氣了,一把扯下她的胡子扔到我臉上,還叫來了保安把我綁起來打針!”
“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好男人了,只有壞女人!我不相信你們!”
“……”趙眉生無語。
十五號病房的病人是同性戀,有嚴重的被害妄想。因被家里人逼婚,娶了一個干公務員的女人,被迫與自己的同性戀人分開。
公務員女人給杜君紅生了一個兒子,但婚后兩口子爭吵不斷,一次爭吵后,妻子氣不過,把年僅幾個月的兒子從十五層高的陽臺上扔了下去。杜君紅的母親聽聞孫子被兒媳婦摔死了,當場腦梗發作,又因救護車遇上堵車送醫不及時死亡。因為這場家庭悲劇,杜君紅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不是來打針的,你看我手上都沒有針。”趙眉生攤開手,把自己空蕩蕩的兩只手展示給杜君紅看,“我以我的性命擔保,我真的是個男人。”
“真的嗎?”
“真的。”
“我不信,除非你把褲子脫了給我看!”
“……”
趙眉生笑,“畜牲才不穿褲子,天天把吊露在外面,我們是人,不會把這些部位露在外面。你看你不也把你的隱私部位遮得好好的嗎?”
杜君紅低頭看了看自己穿得整整齊齊的褲子,覺得趙眉生說得有道理,便不再逼他。
“那么你說又該怎么證明你是男人?”杜君紅問。
“你可以試著同我聊聊天。”趙眉生說,“你我都是男人,我們可以有很多共同語言,而且你說的,我都能明白。”
趙眉生是精神病醫生,深諳病人的心理。與大多數非從事此類行業的人不同,優秀的精神病醫生或心理醫生都會明白“同理心”在治療精神病患者過程中的作用。他們幾乎不會使用祈使的句式或語氣,充分收斂自己的思維,轉而用徹底包容的姿態對待病人。
精神病人會比普通人更加敏感,而且每一個病人的敏感點還都不一樣。只有當醫生徹底收斂了他作為個體人特有的性格,或稱之為氣場的東西,病人感受不到壓迫、攻擊和敵對的氣息,自然會更加容易接受。
果然,杜君紅想了想,便真的接受了趙眉生的建議,他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我可以從這里出來與你聊一會兒天,給你這個機會,看看你是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
趙眉生從十五號病房走出來的時候,臉色是很沉重的。
在他看來,杜君紅的妄想癥狀似乎更加嚴重了。他不僅妄想天下的女人都要害他,逼他娶她們,騙取他珍貴的精子。還開始妄想自己是一只貓,被一個看上去像王子一樣的男人養著,天天躺在王子的懷里過著條件優渥的生活。
“變成一只貓應該olan-23的作用。”趙眉生這樣想,“那么按照郁離的說法,這個男人的上輩子其實就是那只貓,天天好吃好喝地伺候著?怪不得這輩子就是同性戀了,畢竟上輩子就一直被王子嬌養著的……”
趙眉生天馬行空地想,想到一半,自己都覺得哭笑不得,他忍不住搖了搖頭。
再這樣下去不合適,不管怎么說,病人已經開始出現新的幻覺,并且身體已經有了不良的反應。所以每三天10ml的注射量對病人來說還是過高了些,為安全起見,他必須要勸說郁離調低olan-23的注射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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