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今天首映會上,有個男粉絲問了我一個問題,他問我,這部電影叫《我喜歡你》……喜歡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一個人在某個時間段,要怎么才能確定自己喜歡一個人……”
“我想了半天……大約是,喜歡一個人的前提,你首先要明白,喜歡不是炫耀、占有、控制,喜歡只是單純的喜歡,沒有目的,不計得失。”
“其次,喜歡一個人是控制不住藏不住的,即便她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你也會忍不住的想去看她,滿心滿眼都是她,即便她滿嘴廢話,喋喋不休,你也覺得悅耳動人,沁人心脾……覃田,你在聽嗎?”
男人的聲音,低沉溫和又有些慵懶嘶啞,夾雜些輕微的鼻音,每一聲每個字甚至每個呼吸都在干擾著覃田,讓她心底忍不住的悸動。
微微的風吹進房間,窗前綠蘿的葉子動了動,覃田被吸引了過去。
片刻后,她輕輕的斜眼,看向鼠標旁擺著的手機,屏幕亮著,界面是通話狀態,顯示正開著擴音。
她瞥了一眼上面顯示的分鐘數,30分05秒,06、07、08……眼眸柔和,言笑晏晏,聲音輕柔又有些疑惑:“老余,今天慶功宴你又喝醉啦?”
電話那頭那個被她叫老余的男人并沒有回答,她也不著急,只自顧自的敲打著鍵盤,電腦界面是wps編輯文檔界面,左上角是文檔題目《遇見你》,下角是文檔字數,隨著她敲擊的聲音,界面落下一個又一個字。
到老余的聲音再次響起,字數定格成246357。
“已經一個多月了,你打算什么時候過來啊?”他問了一句。
覃田像是沒有聽見他的問話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電腦,極度專注,默了片刻,聲音含糊又輕快:“我有正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和你在一起,我什么事都做不了。”
最后一個字,尾音及長,電話那頭的老余聽出來了她聲音微顫,含著輕微嗔怪,隱約還有些羞怯的味道。
他胸口悶悶的,這一刻,偌大的房間,只剩下他的呼吸,安靜的讓他覺得異常煩悶。
覃田反應過來臉紅了,沒聽見他的聲音,身子也有些僵硬,但雙手卻是不停,只不過此刻若是還有第二個人和她在一起的話,就會看見電腦上那一串亂碼的字符……
很顯然她的思緒已經亂了。
望著因為長時間不觸碰已經暗掉的手機屏幕,覃田重重的呼吸了兩下,抿著唇,有些惱自己,面色顯露絲絲慌亂無措。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陣聲音,走動的腳步聲夾著開門聲,最后是一陣翻箱倒柜的聲音。
不長,30秒左右,覃田神色變了變,輕輕的問了句:“你在干什么?”
“找身份證……”老余似乎不在手機旁了,聲音有些悠長,含糊不清。
覃田微楞,輕皺眉:“你要身份證做什么?”
她沒有在聽見他回答的聲音了,也就在此時,覃田腦袋里突然閃過一絲念頭,有些可怕又讓她覺得有點竊喜,心頭一窒,胸口咚咚的的響個不停。
好一會,電話里才再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覃田屏住呼吸,靜靜的等著。
男人的聲音重新回到了電話里,語氣十分認真:“覃田,你們宿舍留宿過家屬嗎?”
覃田幾乎是瞬間就確定了心中所想,默了一秒,答非所問,輕聲囫圇:“我們上上周包的那樣嚴實都被拍了,還上了熱搜,你不想這個時候,有人說你在為電影宣傳找噱頭吧!”
話音剛落,老余便笑了一聲,笑聲不大不小,卻異常清晰,聲音中透著些莫名的揶揄。
覃田后耳騰的一下就熱了起來,連同著脖頸,渾身燥熱異常。
“什么時候金老師的工作成你做了?”趁著笑意,老余問了這么一句話。
覃田微垂眸,抿唇沒說話,但臉上有片刻愉悅,知道他在打趣自己,金老師原名叫金瑙思,他們都愛叫她金老師。
老余的工作是唱歌、音樂人,自己開了工作室當老板,金老師是他的合伙人,也是他的經紀人。
這么說也不對,只能說在覃田心里老余是歌手,但目前,他是個演員。
同時也是個被無數人喜歡的新晉人氣偶像。
想了片刻,覃田聲音帶著些認真,極快的沖著他保證道:“等我在寫兩天……h市到b市雖不遠,但來來回回也是一兩天的時間,你趁組里停工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休息,別折騰了。”
老余沒說話,覃田知道他沉默是為何。
隨即淡淡的微笑,眉眼溫柔,故意嘆了一口氣,裝怪一樣的說了句:“書粉和男朋友比起來,我當然是選男朋友。”
“唉!只能對不起書粉了,等一段時間在做副業吧,主業要是丟了,我不得后悔死了,余之星,你說是不是?”
余之星,覃田的男朋友,“老余”粉絲對他的愛稱。
因為她是他的粉絲,叫習慣了,改不過來了,她也不想改。
覃田是余之星的粉絲,從很早很早的時候就是了。
久到似乎余之星那個時候都不叫余之星。
覃田目前是大四畢業生,準備考研。
她和余之星處在熱戀期,余之星情況特殊,要見面大多數都是覃田去他拍戲的地方,因為交通的原因,b市到h市比老家方便些,所以覃田考慮再三,干脆在學校附近和別人合租了房子,方便去看他,也好備考,準備畢業論文和答辯都方便。
除了讀書考研,這個階段的覃田主要的“工作”就是寫書了,可以叫做網文作家。
這么久了,除了余之星,她也就寫書這一個愛好了,從大一到現在,成績還不錯,至少能以此為生。
怎么說呢,文字的世界,夢幻如仙境,甚至和老余的緣分,很大一部分都來自這個世界。
老余沉默不語,微嘆一聲,唇角微挑,帶著些壓抑的語氣,一字一句:“覃田,你的主業丟不了,他不敢丟,你不知道嗎?”
覃田心頭微暖,他話里的意思,她全知。
余之星是覃田的,這輩子都不會在改變了。
這種意思甚至更露骨的話,他也說過了。
溫和的眉眼,淡淡的攏了一抹笑,瞇著眼柔聲:“知道,他不會丟。”
余之星是覃田的一切,勝過一切的一切。
如果說以前的余之星,只是覃田十七歲生命的一盞燈,那么現在的余之星是覃田往后余生中的續命藥。
沒有得到過,所有不成有過奢望,但如果曾經擁有,就決計難以放下。
從前,余之星是天上的月亮,他和她距離是山和海的距離,看似近在眼前,但她卻難以觸摸得到他的一片衣角。
如今,即便余之星是一株天山雪蓮,她也能摸著能拉著能吻住。
這樣的余之星,覃田又怎舍得放下。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更何況覃田也是個普通人。
算起來,下周星期三,就是他們像普通人一樣正常相知相識的第9個月。
在往下一周的今天,滿打滿算也在一起快5個月了。
九個月前,她剛放國慶大假,回家后閑著無聊去二媽開的輕食快餐店幫忙。
覃田父母在她十歲那年車禍雙雙去世了,她是爺爺奶奶養大的,父母都是普通人,那個時候也是剛剛準備出去闖些名堂,沒留下什么積蓄。
他們出事后,便只有爺爺奶奶養她,真的是他們在養她。
她父母是酒駕車禍去世,幸運的是并沒有牽扯到無辜的人,他們是自己撞在路邊的花圃臺上,具體,覃田不清楚。
十歲的鄉下孩子已經開始懂事了,覃田不恨父母,卻也不是特別的想他們,只是有時候會很想問他們一句,已經身為家長了,為什么不可以懂一點事?不可以多想想。
覃田覺得她比起其他苦難家庭的孩子,她是幸運的,沒了父母還有爺爺奶奶,還有個二爸,她還有一個家,她家是南方人,爸爸的弟弟都這樣叫。
二爸二媽有一兒一女,覃利,覃俊,一個比覃田小三歲,一個比她小四歲,現在他們一家7口人住在一棟樓里,兩套房,門對門。
現代社會,如果可以大家應該都會選擇外賣這一發明物。
覃田是南方人,家住在一小鎮上,雖不是什么封閉落后小鎮,但鎮上位置也算是郊區,進城也要20分鐘左右,鎮上是沒幾個正兒八經的外賣騎手小哥。
為了順應這個時代的發展,幾乎鎮上的餐館飯店,都是倚靠外賣平臺的點單資源,然后店里自行配送,她家也不例外平時都是她二爸送,放假了就讓她小弟送,這次國慶假她小弟和小妹去舅舅家去玩了。
覃田本也該和他們一起去,但最終她還是找了個理由沒去,她雖然隨著覃利和覃俊叫二媽娘家人,可終究是隔了幾層,她臉皮薄。
二爸這段時間有事沒辦法送,覃田就想接下這個活,開始家里都不同意,本來是打算關閉外賣平臺的,后來是覃田據理力爭,又送了2天,沒出什么問題,家里才沒說什么了
星期三,覃田已經送了4天的外賣了,在他們鎮上,除了來旅游的人,幾乎沒幾個人會點外賣,但最近幾年輕食還比較火,店里一天能有個十來單。
她記得,前一天剛下過蒙蒙細雨,所以那天天氣變得極好,晴空萬里,烏龜殼一樣的云朵,一層一層的鋪滿天空。
那天是她第三次見到余之星,距離上次見他,快大半年了。
那天,她驚了,甚至可以說被嚇到了。
不是因為近距離見著多年活在她眼里的人,驚喜的不知道說什么。
而是她驚于,她那天見到的余之星,不是她“那天”見到的余之星,就連5年前的那次見面,也不是那天的那個樣子。
哪天的余之星即便只和她說了一兩句話,但她還是非常敏感的感受到了他的眼里的煩躁,不滿,無語甚至是明顯的厭惡。
暴躁易怒、蠻橫無理、孤傲冷漠這些從不曾出現在他身上的形容詞,哪天覃田看的清清楚楚。
余之星出道的第四年,也是他即將躋身頂流的那一年,舉辦了個人的第一場演唱會,在b市,覃田大學所在的城市,她大三上學期剛開學。
覃田自然是去看了屬于他和粉絲之間的第一場演唱會。
覃田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也不是父母聚在的富養女,她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什么是看人臉色,什么是口是心非。
但值得慶幸的是她兩年的小說之路還算是有些結果,能夠支撐的起一場演唱會,不必去花費時間想法子。
但因為她第一次看演唱會,不太明白流程,又因為學校那頭學業也要顧著,就沒想那么復雜,也沒有事先加入什么粉絲群,了解一下或是勾搭幾個同校同地方的粉絲一塊兒去。
一開始并沒有在官網上搶著票,她盯著電腦屏幕半天,愣愣的,不知道該做什么。
那一刻她的心情用天崩地裂來形容都不為過了,完全不知道路在哪里,迷茫的像是孩子。
還是室友提醒她,可以加加粉絲群或是在微博上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
最后的最后,她用vvip的價錢,買了前排后邊的位置,還是在黃牛手上。
她知道不對,不應該長他們的威風,沒辦法,但是她是真的沒辦法,已經到了這一步,她不可能退回來。
幸好,那個體育館修的不錯,那排位置很高,能看清他的臉。
覃田那天是有一點點震撼,現場來了很多很多喜歡他的人,甚至場館外面也聚集了很多沒買著票的。
她進場路過烏央烏央人群的時候,聽見很多很多的聲音,她已經記不清說了些什么了,但她可以肯定的是,有一句她沒記錯,她們每個人幾乎都在說:就在外面聽,守也要守到演唱會結束。
他那天晚上一共唱了25首歌,抒情的,搖滾的,電音,很多很多,多得覃田有些記不住。
那天覃田是很開心很開心的,和那么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看著臺上的他,那一刻,她一點也不孤獨。
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反正覃田是那種人,自己寶貝的東西有別人一起寶貝,她就會很自豪。
她旁邊的那個看起來比她還小的粉絲小姐姐,還送給了她一個小頭飾,一個余之星形象的卡通娃娃夾子。
結束后,已經很晚了,天也下起了雨,外面的網約車滴滴也排了幾百位,回學校的最后一班地鐵就要經過體育館的這個站了。
覃田站在出場館的樓梯上,打著傘,眼睛有些迷離,在不透氣的場館里幾個小時,又是吶喊又是蹦跳的,已經缺氧了,臉紅撲撲的。
盯著樓梯下面拐口處,站在里三層外三層的人,每個人都在揮舞著尖叫著,她知道,里面是余之星,余之星就在哪里。
但她并沒有去,只是靜靜的看著,大約看了幾分鐘,笑了笑,便轉身去了地鐵站。
那天她再一次的見到了余之星,距離第一次見他已經快5年了。
那個時候,她眼里鏡頭下的余之星,成熟了很多,精致了很多,整個人帶著致命的魅惑力,兩個梨渦在大屏幕里凹的嚇人,他眼里的溫柔能膩死人,聲音干凈好聽的讓覃田覺得像是沐浴在陽光里一樣。
后來,覃田想明白了,這世界上的每個人大約都有幾幅面孔吧,即便是面對最親近的人,應該也是有的,更何況他職業那樣特殊。
余之星的兩幅面孔,一副面對鏡頭,一副鏡頭之后。
只是那個時候的余之星,每時每刻都在面對鏡頭,除了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恰巧,那天覃田遇見的余之星是自己一個人。
他們算是認識的一周,也是覃田11天國慶的最后一天假,余之星突然去了輕食店,但覃田不在,說是她大學同學來了,她們出去玩了。
覃田當時不知道,后來他們在一起之后,余之星才說了這事,
覃田恍惚間記得那次,她哪兩天邀請室友去她們家玩,當時因為莫名其妙和他有些“不同尋常”的接觸。
她那段時間整個人都是飄的,精神恍惚,睡不著吃不下,都不敢和人提這件事,更還不用說其他打擾他什么的,聽著有人說他的名字都會條件反射的開始警惕。
和室友回去之后,晚上吃飯二媽就樂呵呵的說今天店里來一個很帥很帥很有禮貌的男生,點了一杯檸檬水一個雞胸肉三明治,但都沒有動,一個人在店里坐了很久很久。
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她當時也沒有想那么多,哪里會往余之星那塊想。
他提了,覃田便順嘴問了他去干什么。
他想了半天才回答:我就是想問問,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覃田愣住了,盯著他看了半天,表情有些詭異。
默了片刻,余之星才繼續淡聲:“如果你真的是我的粉絲,真的喜歡我,明知道我在哪里,怎么可能忍得住……做得到不要簽名不要合照,沒有翻墻頭,不偷窺,不打擾我,也沒有暴露我的行蹤,更沒有在微博網絡上大肆宣揚。”
“我很奇怪,忍了很久,還是忍不住,臨走之前就想問問。”
這話讓覃田呆了許久,隨后差點笑岔氣了,那個時候她心底因為某些事情,極度沉悶難受,但聽了后,有些郁氣的心底,略微好受些。
后來的后來,久到覃田已經記不清時間了。
他們都已經領了結婚證,一次節目上,女主持人問余之星,為什么是覃田。
余之星沉默了好久好久,才笑著開口,笑的異常溫柔,眼神透著一種莫名的光芒,很亮很亮:“我是自私的,瘋狂過后,又極度渴望平淡的普通。”
“對于她來說,我雖然是她喜歡了很久的人,但也僅僅是她喜歡的一個普通人,脫離聚光燈熒光棒后的我,對她來說,也只是一個有身份證的正常人而已。”
“這樣的距離,我很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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