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決賽淘汰之后，xc就沒有多少事兒了。ik最終在冬冠衛冕冠軍，成為了聯盟名副其實的大魔王。

        而xc最后的結果實在是不盡如人意，輿情如野草般瘋長，程敬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程敬的社交賬號已經被沖爛了，lc只好讓他少看私信，保持好心態。那時，程敬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黑著臉把微博給關掉了。

        這不是一個不說不看，就能置身事外的時代了，網絡這只手太有力，你躲在哪里它都能把你揪出來。

        鋪天蓋地的指責讓lc有些害怕，雖然程敬還是一副淡然的樣子，但是言語對一個人的改變無知無覺，無聲無息。

        倒下的是xc，那站的最高的程敬就會首當其沖，被粉絲的憤怒席卷。

        xc隊員一片質疑聲中回到了帝都，結束了堪稱恥辱的冬冠。

        他們回來的那一天，林崢還得訓練，沒收到消息。車都開到了門口了，才迷迷糊糊地問桌子怎么了。

        然后火急火燎地沖到了門口，幾個月都沒見到的那人剛剛下車。一只手拎著行李箱，一只手刷手機，垂著頭，一副萬事不關心的樣子。

        頭發長了點，清瘦了點，林崢仔細瞅了瞅他。

        剛剛是跑來的，現在還有點喘氣，動靜挺大，程敬被他的呼吸聲吵得回頭了。

        那雙眼睛帶著十足的漫不經心，簡直又酷又拽，車下的酷哥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嗤笑一聲：“傻逼。”也沒什么多的話，繼續低下頭玩手機。

        終于，人家真真切切地站在了自己面前，被叫傻逼也認了，林崢撐著墻，看著程敬傻笑。

        看來一句傻逼是沒有罵錯的，程敬沒理他。

        車上的人全都下來了，lc看著林崢就在這里，立刻走了上來，拉他到一邊，囑咐跟著一隊訓練的事兒。

        才見到朝思暮想的人，連話都沒說上兩句就被拉走了，林崢十分不情愿，一步三回頭地看著程敬，走得踉踉蹌蹌。

        人家也沒看他，領著一隊去了二樓，大概是要開始訓練了。

        “小林，這次冬冠你也看了，xc的短板越來越明顯了。”lc嘆了一口氣，“現在你先跟著一隊訓練，磨合磨合，春季賽的時候當打野替補報上去。”

        林崢表示了然。

        本來這件事也算是交代完了，但是lc卻猶猶豫豫的，似乎有什么話想說。林崢不急，站在那兒等著他。

        “還有，你看著點jing。”lc終于說話了，面色全是擔憂與頹然。

        什么事兒，還涉及到了程敬，林崢一下子皺起眉頭，問道：“程敬怎么了，他看到網上的那些話了？”雖然他也明白，沒看到是不可能的。

        那些刻薄到他都看不下去的話，那種惡意，程敬不會看不到。

        lc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明明白白地寫著，怎么可能沒看到。

        “之前網上也有過……這樣的話，但是jing也沒有受多大影響，他從來就自信得很。”lc有些焦躁地撓了撓頭發，“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了，我就是感覺，jing受到的影響挺大的。”

        林崢看著他，示意繼續說下去，眼睛黑黢黢的，認真得嚇人。

        lc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有些結巴地說道：“就，就是他對待自己比以前嚴苛了。”頓了一會，想著該怎么措辭：“你大概也知道，jing之前訓練就很認真，但是現在對自己太狠了。”

        他嘆息一聲：“沒人逼他，也沒人怪他，他就是自責。我看了他的訓練時間和強度，很擔心他。”

        像是吞了一口沙子，林崢嗓子里干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再這樣下去，我擔心他心理出什么問題。jing太倔了，同隊的除了小風也不敢管他，你到了一隊好好和他交流交流。”lc無可奈何地說，他也曾管過程敬，但是根本沒用。

        確實，他家射手易燃易爆，誰管都不服。那么執拗，那么偏激，那么讓人心疼。林崢的心像是被揪緊了又放開，皺巴巴，暗戳戳地疼。

        “我知道了。”他只能答應著lc，嗓子不出意料地干澀。

        都交代清楚了，lc從桌子那里拿來了林崢的訓練數據，微微咂舌，這孩子訓練強度和jing有的比。

        這樣也好，春季賽可以迅速適應賽場節奏，他帶著林崢上了二樓。首發五人全部都在，阿凱和小風暫時也不會回去。

        都是一群不大的網癮少年，輸了比賽幾個星期心情都不好。

        漫游好像瘦了點，有一搭沒一搭地刷著小視頻，群星垂頭坐著發呆，其他二人在收拾行李。

        只有程敬，拿著手機，看樣子是在訓練。歪著頭，皺著眉，一副不開心的樣子，lc剛剛說過的話，又在林崢心里帶起一陣隱痛。

        見他來了，程敬抬眼對他點了點頭，沒太多反應，然后繼續看著手機，說到：“等我這局打完，開始面對面練場上。”情緒淡淡的，只像是在公事公辦。

        聞言，漫游訕訕地放下了手機，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程敬一眼，又看向了林崢，眼神里滿是擔憂。

        林崢搖搖頭，示意漫游暫且聽話。這時阿凱也收拾完走來了，坐在一邊慢慢地等著程敬。

        程敬換上了自己訓練用的號，五人一起開了一把排位賽。

        實戰訓練中最能發現問題，打野風格的轉換代表著全隊節奏的蛻變，必須要抓緊時間訓練磨合，找到默契，尤其是程敬和林崢。

        程敬的操作依舊犀利，但是林崢還是察覺出幾分不對，不由得皺起眉頭。

        五人毫無懸念地一路連勝，在其中一局結束后看數據的時候，林崢有意無意地開口：“剛剛那一波，有機會的。”

        “沒必要。”程敬看了他一眼，“我們已經是優勢了，打得穩健一點就行了，沒必要冒險，那波我上了，要是……”

        “要是被秒了怎么辦？你想說這個？”林崢挑挑眉，看向了他，聲音里有幾分惋惜，“你以前不會這么想。”

        對，從前他不會想這么多，他會抓住每一個能輸出的機會，所以xc輸了。

        想到這，程敬深深吸了幾口氣，放下了手機，直接對上了林崢的目光，近乎嚴厲地說：“打法總是要進步的，不要再和我說以前。”

        道理沒錯，可是在林崢的注視下，他心里又突然涌起了幾分煩躁，摁滅了手機，帶著些兇氣繼續說到：“別說了，下一把。”

        他們下了飛機之后幾乎就沒休息，馬不停蹄地開始訓練，直到巔峰賽開始，程敬才讓解散。

        眾人皆是一副氣息奄奄的樣子，林崢大致知道漫游的那幾斤是怎么瘦的了。

        林崢自己也累得夠嗆，捏了捏眉心，只見程敬拿著手機回了自己宿舍，背影挺拔而消瘦。

        不知想到了什么，林崢皺了皺眉，過了一會拿出手機一看，果然，程敬開了巔峰賽，用的就是和他單挑的那個號。

        瞬時間，一種更甚的疲憊涌上心頭，他煩躁地把手機丟在了一邊，還是忍不住爆了粗口。

        “草！”

        接連幾天，一隊都是這樣的訓練強度，接連不斷的訓練賽簡直是折磨，訓練完之后林崢再也不想看見手機。

        漫游幾乎要被程敬訓練到食欲不振了，敢怒不敢言地看著自家教練lc。

        lc回看向他，表示這是你們隊長安排的訓練，我是真沒辦法。而且他還為了孩子們的身心健康，大著膽子和程敬聊過，然后被罵得狗血淋頭。

        還減少訓練時間，等著春季賽接著丟人嗎？程敬直接甩給他這樣一句，嚇得lc瑟瑟發抖。

        誰家教練這么沒地位啊，lc欲哭無淚。

        唯獨程敬，像是不知疲憊一樣，訓練賽之外還有單人訓練和巔峰賽，林崢沒見他怎么休息過。

        但是人怎么可能不累呢，程敬越是表現得無所謂，他就越是擔心。怕他累垮了，怕他撐不下去了。

        冬冠給程敬的心里留下了一道坎兒，他邁不過去，只好一個勁地悶頭訓練，好像不斷改變自己，就能讓xc變得更好似的。

        誰也沒怪他，他也不和別人商量，倔得讓人心疼。

        半夜三點，程敬總算是摁滅了手機，眼睛發酸，太陽穴突突地疼，再也看不了屏幕了。

        伸手使勁揉了把臉，勉強把自己那種眼冒金星的狀態下拽了出來，他疲憊地嘆了口氣。

        時間還早，明天9點才開始訓練賽，可以在練兩把。

        但是先得去清醒清醒，程敬放下手機，搖搖晃晃地走向衛生間，打算用冷水抹把臉就接著打。

        太累了，平常走慣了的路都打了幾個趔趄，頭暈腦脹的。

        在程敬再一次不由自主地往墻上歪的時候，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了他。

        嚇了他一跳，迷迷瞪瞪地抬起頭，看見一張臭的不行的臉。

        “怎么，這么晚不睡，你是犯病了？”林崢摟著他，堪稱咬牙切齒地說著，“非得這么折騰自己，xc是只能靠你了？程敬，你太把自己當個東西了吧。”

        聞言，程敬猛地推開了他，頭還暈著，倚著墻才堪堪站定，冷聲道：“我不用你管。”

        “我tm沒想管你！我是怕你累死了，老子還得住兇宅！”林崢多少年都沒這么生氣了，半夜起來上個廁所，就看見那人搖搖欲墜地走在走廊上。

        這么晚不睡還能在干什么，他是非得弄死自己嗎，輸了比賽誰心里好受，就他這個傻逼嫌命長，天天變著法子作弄自己，還得作弄別人！

        “你是不是有病，地球沒你不轉了？靠你一個人累死累活就能奪冠了？程敬，你犯病也得有個分寸吧，真不想活了老子給你個痛快！”林崢也顧不得理智了，酣暢淋漓地朝他吼道。

        “就你tm這個輸不起的德行，這輩子都別想拿冠軍！”

        迎面一拳封住了他的嘴，程敬冷著臉看著他，沉聲道：“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不打你？”

        他揪住林崢的領子，雙目通紅，用盡全身力氣朝他吼道：“我就是想贏，我就是犯病，你別管我，老子累死了也不關你的事。”

        “整個xc都架在我頭上，我還能怎么辦？”他嘶聲問著林崢，“我還能怎么辦！”

        樣子那么兇，說的話卻那么脆弱，他才十八歲啊，簡直就快要被壓垮了。幾百萬人懸著希望，那么多雙眼睛盯著他，除了拼命訓練，他還能怎么辦

        林崢看著程敬，那人眼神狠厲，身體卻在微微顫抖。剛剛臉上挨的那一拳好像是打在了心里，帶著五臟六腑都開始疼。

        那樣棱角分明的程敬，被現實磨得鮮血淋漓。

        他閉了閉眼，有些顫抖地出了聲：“程敬，我心疼你。”

        疼痛涌上了腦袋，讓他的意識微微有些恍惚，林崢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程敬，重復了一遍：“我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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