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有十年沒跟女孩子單獨用過餐了。

他一抬眼就能看到云小晚一張染透了胭脂的臉，也能在她的瞳仁里看到他自己的影子。

他突然一陣口干舌燥。

他拿起水杯，咕嚕咕嚕將一杯水喝下去。

一滴水從他薄薄的唇角溢出來，順著下巴滾到了喉結上，然后沒進襯衫衣領里。

云小晚的臉又紅了幾分。

就在這時，餐廳里有腳步聲由遠及近，然后停在了他們的餐桌前。

“墨辭，果真是你，我剛剛還不敢過來打招呼。”

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貴婦站在餐桌邊上，她一身緊身旗袍，頭發挽成發髻梳在腦后，氣質優雅古典。

盛墨辭抬起頭，然后站起身：“伯母，好久不見。”

貴婦笑了笑：“確實有一年多沒見了，這位是？”

她的目光落在了云小晚的身上，眸光里帶著一抹審視。

云小晚也跟著站起身，唇角帶著微笑。

“這位是云小姐。”盛墨辭為兩人介紹，“小晚，這位是穆夫人。”

這還是云小晚第一次在正式場合聽到盛墨辭叫她的名字，她小臉又是一紅，卻極力保持鎮定：“穆夫人您好。”

穆夫人嘆了一口氣：“墨辭，一看到你，我就想到了楚楚……是她沒福氣，哎。”

楚楚！！

一聽到這個名字，云小晚的整個心神都被提了起來。

她抿緊了唇，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

盛墨辭的神情也冷肅下來，他頓了頓才開口：“伯母，楚楚應該希望您好好活著，而不是一直處在悲傷之中。”

“我當然會好好活著……”穆夫人苦笑，“好了墨辭，我就不打擾你跟這位云小姐用餐了，以后有空一定要來穆家吃個飯，我先走了。”

盛墨辭目送著穆夫人離開，這才坐了下來。

他身上一瞬間就籠罩了一層極強的郁氣，像是一堵無形的墻，將他和周遭的所有人和物隔離開來。

云小晚抬起眼簾看著他，她猶豫了許久，緋色的唇張張合合好幾次，終于還是開口道：“我能冒昧問一下，楚楚是誰嗎？”

她話一問出口，整個人就緊繃起來。

她不安的拿著水杯，指甲不斷的摳著杯子。

盛墨辭這才從自己的世界里抽出了身，他看著面前的少女，靈動而明媚。

但楚楚，卻成了墓碑上的一張黑白照片。

哪怕已經過去了十年，楚楚的音容依然無比清晰的映在盛墨辭的腦海中。

一看到穆夫人，他就想到了楚楚，然后眼前就浮現出了楚楚臨死之前的模樣……

他抿了抿唇，緩緩道：“她已經死了，沒必要再提。”

“抱歉，我不該問的。”

云小晚垂下了眼瞼，長長的羽睫在眼窩處掃下一片陰影。

剛剛盛墨辭的情緒變化她全都看在眼底，只有在意一個人，才會露出這樣失神的模樣。

小玨說，楚楚已經去世了十年。

十年，幾千個日日夜夜，足夠世事變遷，但是，死去的人在心里的分量卻越來越重吧。

盛墨辭根本就沒有忘掉這位女朋友。

不能說忘記，應該說是還沒放下。

云小晚的唇角突然浮起了一抹哂笑。

她之前居然還自戀的以為盛墨辭對她有意思。

呵。

一個心里有著前女友的男人，怎么可能會對一個才認識不久的她產生興趣？

他對她好，應該就是為了幾個孩子。

也好。

彼此沒有情感糾葛，她才能更好地抽身。

云小晚努力彎唇，露出笑意：“盛總，趕緊用餐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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