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謝琉霜、照眠、清月三人坐著馬車,馬車一路送到溫國公府的后巷,三人下馬離開。
看守后門的仆婦和小廝有些詫異今兒個三少夫人怎么從后門進來,不過到底是自家的主子就算再怎么好奇也不敢多問。
剛一進屋,謝琉霜就命照眠將房門緊鎖,緊跟著看向清月。
清月從最開始被扣下到現在始終一頭霧水,原本她聽到那道叫聲很是擔心謝琉霜出什么事情,如今看她身上穿著齊整,應當沒什么大事。
“清月,你有什么想問的嗎?”
謝琉霜坐在梳妝鏡前,將發飾一一取下,目光落在銅鏡上,定定凝著站在身后的婢女。
清月薄唇緊抿,她早就從照眠那兒得知了茶樓那位大人物的身份,經過這么長時間她也從最開始的驚慌失措到如今的鎮定,聽謝琉霜這般問著自己,她訥訥回答:“三少夫人放心,婢子不會亂說出去。”
那個大人物可是天下之主,她若是亂說,焉知還能有命在?
清月跟著謝琉霜也有好幾年了,她的秉性謝琉霜很清楚,因此并不擔心。
她讓清月到外面看好房門,莫讓其他人進來,此時屋中只剩下照眠和謝琉霜二人。
謝琉霜看向照眠,臉上浮現一抹粲然的笑意,她的聲音柔和得仿若一陣細雨微風,她道:“照眠,今天多虧了你,若不是你說了那些話,恐怕他也不會相信的。”
照眠卻沒有謝琉霜那般輕松,一想到當初那位蕭公子搖身一變成為當今天子,她當時整顆心都快驚得跳出來。
等到后來跪在蕭長霆的面前,她才恍恍惚惚憶起當初謝琉霜說過的那番話——
因此,照眠立即將所有的事情說成是謝琉霜失憶,事實上,當初謝琉霜還真的失憶過。
她所說的前半部分都是對的,當時謝琉霜確實磕碰到了頭,失憶過幾天。
后來恢復了記憶,就義無反顧帶著照眠離開江南回了京城。
所以有些謊言,七分真三分假,才能叫人信服。
照眠有些疑惑:“少夫人為何要裝成失憶?若是被陛下知道……那可是欺君之罪!”
謝琉霜鎮定自若回答:“說成失憶也就表示我不會再記得以前的事情,更何況我現在早已嫁人成婚,也不會得知他當初在江南的那些事情。畢竟每一位掌權人都不希望自己曾經落魄的過去被人記住,這樣對他對我,都是一樁好事。”
謝琉霜心底是這么想的,可是照眠卻不這樣認為。
“少夫人,婢子看陛下今日那模樣,似乎、似乎對您有意?”
聞言,謝琉霜置之一笑,搖了搖頭輕嘆道:“當初他都那么拒絕我了,怎么可能會喜歡?頂多就是覺得有些不甘心,畢竟我當時口口聲聲說著喜歡他,轉頭卻嫁給別的男人,這只是帝王的虛榮心作祟而已。”
這樣是她極力矢口否認的原因之一。
照眠聽完謝琉霜的這番話覺得確實有道理,但又覺得似乎哪里不太對勁。
最后她還是聽從地點了點頭:“婢子記下了,那今后陛下還會不會再來找少夫人啊?”
她的心底忐忑不安,真怕今天的謊言會被拆穿。
謝琉霜走到軒窗邊上將木窗打開,她淡聲說道:“不會了,他應該明白,我早就不是當初一心一意追著他的那個謝窈。”
“謝窈,早就死了。”
……
長信宮亮了一夜的燈火,晚風吹得人瑟瑟發寒。
太醫佝僂著背彎腰替蕭長霆把脈,心中總算稍稍松了口氣。
此時,遙遙天際的啟明星閃爍著微光,垂在床榻兩側的帷幔隨風飄動。
奕懷守了一夜,眼看蕭長霆臉上的疹子和身上的高燒漸漸褪下,他才徹底放下心來,對太醫說道:“辛苦太醫了。”
太醫哪敢應承,正色道:“微臣只盼陛下龍體康健無恙。陛下對花生過敏,今后還是讓御膳房的人小心一些,莫要在食物中摻夾此類東西。”
奕懷在心底苦笑著,哪里是御膳房的人摻夾花生米,分明是陛下故意吃的,只為了試探那位溫家三少夫人!
曾經的謝窈很是清楚蕭長霆對花生過敏,然而今日的謝琉霜卻眼睜睜看著陛下吃下過敏之物沒有任何反應!
奕懷心頭一澀,既是為了失憶的謝窈,亦是為了情根深種的蕭長霆。
哎,情之一字,從古至今真是叫無數人陷入魔障。
只是這其中的內情不便同太醫細說,奕懷只得點了點頭,命人送太醫出去。
蕭長霆昏沉一夜,等到天光大亮才逐漸轉醒,見到奕懷的時候,第一句話便是:“現在何時?”
奕懷答了一聲,蕭長霆豁然起身,再過一刻鐘就要錯過早朝。
他冷聲呵道:“為何早朝也不叫醒孤?”
奕懷直接跪在冷冰冰的地面上,低聲說道:“陛下,先前您為三少夫人擋了一刀,昨日更是不惜用龍體試探她。陛下,您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當以龍體為重!”
若是尋常人說這樣的話定然會引得蕭長霆怒斥一番,可是奕懷不同。
蕭長霆身處江南最艱難的那段時候,都是奕懷陪伴在他的身邊,不辭辛苦,他是除了陸縉之外,蕭長霆最信任的人。
“起來吧!”
蕭長霆命他起身,緊跟著開口說道:“你去叫人私底下調查一下謝琉霜五年前為何會從京城去了江南,以及發生在江南的所有事情,孤都要知道。”
奕懷不由一震,他沒想到蕭長霆居然還沒有放棄,他忍不住開口提醒著:“陛下,三少夫人已然失憶,恐怕當初對您的一腔真情也消失不見,您又何必執著于此?”
蕭長霆淡淡道:“奕懷,你當真相信一個人失憶之后,所有的感情也會跟著消失嗎?”
他的這句話落下,奕懷只覺得后背一陣泛寒。
蕭長霆笑道:“更何況,外界傳聞溫亭書身體虛弱,或許他們是假夫妻。”
蕭長霆難得因為這個猜測心頭豁然放松下來,兀自沉浸在他的思考之中。
唯有奕懷身子不由緊繃,心底隱約多了一重不妙的預感,恐怕事情的真相會和蕭長霆的揣測背道而馳。
……
茶館一事后,京畿又下了一陣綿綿不絕的細雨。
謝琉霜不想出門就繼續待在府中,也趁著這個空閑時間將院子里頭的東西收拾了一番。
等雨一停,清月望著院子中央被雨打落的花枝心頭多了份心疼,柔聲開口問道:“少夫人,您看院子里要不要種點別的花?”
這一場雨,有些花趁著雨水滋潤蓬勃生長,有些卻不堪承受澆灌奄奄一息。
謝琉霜想了想,讓清月去取銀子,交代她屆時買點花回來在院子中種下。
清月是愛花之人,得了這樁事自然欣喜不已。
照眠這個小吃貨卻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少夫人,婢子記得您先前不是埋下桃花酒?現在可以喝嗎?”
她的眼珠子圓溜溜的像是山野中的叢林小鹿格外可愛,謝琉霜抬手點了點她的鼻尖揚唇笑道:“就知道你還惦記著吃的,既然如此的話就把酒壇挖出來,等會帶上之前我做的桃花香露,我親自給錦瑤送去。”
在內宅悶了好幾天,這些天還都是雨天,真叫人心頭煩躁不已。
如今天氣放晴,清風浮動,可就是出門的好日子么!
清月和照眠都很高興,讓府中的下人套好馬車,拿上桃花酒和桃花香露,朝著太傅府的方向而去。
此時的孟錦瑤并不知道謝琉霜要過來,如今她正和柳姨娘吵得不可開交。
柳姨娘抬手撫著微隆的肚皮笑得格外肆意,聲音嫵媚嬌柔,又摻夾著點點得意:“少夫人,先前修齊說了這匹流光錦要給妾身做衣裳,少夫人您手中銀子多人脈廣,不若將這匹流光錦讓給妾身,您再去別處買,可好?”
孟錦瑤目光冷冷地看著她,就像是看著一個跳梁小丑,眼含嘲諷:“你也知道我手中銀子多人脈廣,居然還敢和我搶這匹布?柳姨娘,你這膽子未免太大了些。”
柳姨娘捂唇笑道:“妾身自然是沒有膽子的,只是修齊先前都那般說了,總不好讓夫君說話不算話吧?”
她如今是陸修齊的寵妾,肚子里懷著的又是他的第一個孩子,自然被陸修齊看得極重。
先前她給陸修齊吹枕邊風,陸修齊自然是什么都應了她,不過是一匹流光錦而已,算不得什么。
只是陸修齊想不到的是,這匹流光錦商鋪的老板是看著孟錦瑤的身份才送的,也是送給正室夫人,怎么可能送給后院的小妾。
柳姨娘很是不甘心,最近京城流行這流光錦,不知道多少女眷為了一匹布搶的面紅耳赤,就為了穿出去能顯擺,證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與眾不同。
更不必說流光錦確實很不便宜,也很漂亮,行走之間日光流瀉在布料上,隱約會有星光閃動,故而才命名流光錦。
柳姨娘想要這一匹布,孟錦瑤也不是吃素的,因此就有了眼前這一幕。
柳姨娘捂唇笑道:“少夫人莫不是真的不想讓?”
孟錦瑤不說話,只是冷淡地看著她,然后命身邊的婢女拿起那匹布料。
然而,就在婢女還未來得及觸碰到那塊布料的時候,柳姨娘突然捂著肚子哀哀叫道:“哎喲——我的肚子……”
孟錦瑤神色一震,蹙起禾眉,“怎么了?”
因為這一剎那的分神,柳姨娘早就讓人一把搶過流光錦,然后趾高氣揚說道:“多謝少夫人贈送這匹流光錦,妾身很喜歡。”
她這副樣子哪里還有先前的哀哀痛楚,想來方才那些都是裝的!
孟錦瑤沒想到這個柳姨娘居然這么不要臉!這不就是赤|裸裸當著她的面搶奪這匹布!
恰在此時,外頭的護院進來稟告道:“少夫人,溫家三少夫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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