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既然擅長養牲畜，就自己想辦法回北地去搞，什么騾子牛馬，若是有好的，我出錢買。”文瀾給那托指了一條路。
“另外，縣里前陣子剛開了學堂，部族里的孩子若是想進學的可以送過去，除了紙筆自己備之外不用交錢。你們想在大虞生活下去，最好還是學些大虞的東西。”
那托答應，說自己會考慮。
文瀾也不管他后續怎么打算，她現在更惦記的是慕容晏。
從兩人分開到如今也快有一個月，她都從擁城回來了，慕容晏那頭卻一點兒音信都沒有，難不成叫寧王把他纏住了？
時間回到半月前。
運城。
火腿店。
帶著黑鐵面具的黑市九公子親自見了寧王手下的第一謀士。
雙方談了整整一日，謀士冷臉離開，自那日之后，寧王軍中便再沒出現令大虞軍士頭疼不已的連發弩，這讓本來陷入劣勢的大虞朝廷又得到了一絲喘息之機。
雙方從一邊壓著另一邊打的形勢，回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快馬回去報謝大姑娘，再送來一批連弩。”慕容晏吩咐道。
長風不解道：“頭兒，咱們不是不和寧王合作了？怎么還要加啊？再說運城這邊不還存著那些呢？”
慕容晏：“那些不能要了，安排我們的人撤出去，換個地方落腳。”
“是。”雖然不懂，但長風的好處就在于，不多事，只會執行。
眾人調整落腳點后，沒兩日，慕容晏收到了一封請柬，約他三日后于運城官署相會。
這封信，來自朝廷。
“那批弓弩處理好了嗎？”慕容晏將請柬收進懷里。
長風：“按您的要求，每個都處理好了。”
“好。”
兩日后。
花神教瘋狂的信徒闖進了黑市在運城的據點，將其打砸的稀巴爛，據點內的弓弩不翼而飛。
三日后，慕容晏帶長風去官署赴宴。
大虞朝廷派來和黑市接洽的官員是度支尚書手下的一個小吏，官職不高，因著上頭一推三四五，這么個倒霉催的差事就落在了他頭上。
前些日子反賊攻勢減緩，朝中大臣奏請皇上，兵源不足國庫空虛，需要從各地征糧征兵，同時，要求出售/弓弩的大虞商人無償提供武器，并把圖紙獻給朝廷，以便讓工匠批量制作，一方面節省軍費，一方面能大幅提高軍隊戰力。
皇帝同意了提議，也寫好了圣旨，只是宣旨的人選遲遲定不了……
不知道是哪個遭瘟的舉薦，這活兒落到了李善民頭上。
李善民在官署內焦躁的走圈兒。
臨行前有同僚偷偷給他漏了點內情，說是那黑市主人本就是個不服管束的主兒，如今大虞朝廷岌岌可危，恐怕他更不把圣旨放在眼里。
又是叫人家白送，又叫給圖紙的，這不是做夢嗎？
李善民嘆了今天的第三十三口氣，官署門前來了倆人。
二人皆是富貴公子打扮，一身飄逸的長衫，其中一個著青衫戴著漆黑的面具，另一個著黑衫，神情冷峻，一看就不好惹。
“可是本官的客人到了？”李善民堆出假笑，迎上去。
官署的守衛查看過請柬，又搜了一遍身，方才放人。
李善民見沒搜出什么利器，懸著的心稍稍松了一點。
“晏九。”
“長風。”
兩人對李善民拱了拱手，極簡潔的介紹了一下自己。
“本官姓李，名善民，二位里邊請。”
李善民將他二人帶到廳堂，三人分賓主落座，有小婢魚貫進來添茶奉瓜果，又陸續撤出。
“李大人久侯，不知找我有何貴干？”慕容晏隨意的掃了眼茶果，只是看著豐盛，沒什么想吃的。
李善民道：“從您這出來的弓弩在戰場上屢屢建功，陛下稱贊不已，正聽聞九公子竟來了運城，是以陛下特命我來見一見公子，招待一二，也算略盡地主之誼。”
“的確是略盡。”慕容晏道。
他的面具明明遮住了整張臉，李善民還是從那雙明亮的眼睛中讀出了諷刺意味。
他干笑兩聲，慚愧道：“反賊勢大，國庫的銀子都送去了前線，招待不周還望九公子海涵。”
“無妨，出門在外總要遭些罪的，過兩日我便動身回家。”
李善民：“……”
這人…是一點客氣話都不會說啊。
他臉上的笑又掛不住了。
不能在這話上再糾纏，于是他轉移話題道：“公子年紀輕輕便有此大才，可有想過日后成就些功業嗎？以公子之能，再得中正官舉薦，在虞都謀個官職可是易如反掌。”
慕容晏：“不想，我只想回家和娘子好好過日子。”
李善民：“這……公子若在虞都有官職，將娘子接來同住豈不好？”
“她不喜歡虞都。”成親后慕容晏旁敲側擊問過，文瀾很是討厭林正言，根本不是傳言那樣。
李善民：“……”
他只覺得懷里的圣旨燙的胸口疼，這還沒談正事呢，對方就這么難搞，若是想白要他的，想想就頭皮發麻。
“李大人不是說請在下吃飯，先吃吧，邊吃邊說。”
“好好。”
免去了一堆客套話，直接讓下人擺桌上菜。
總算菜色還能入眼，慕容晏和長風吃了個酒足飯飽。
眼見這倆人吃飽喝足準備走了，李善民不得不硬著頭皮道：“九公子，實不相瞞，我這次來，陛下還交代了一件事。”
“你講。”
“公子也是大虞子民，如今反賊犯上國庫告急，公子……陛下希望公子將弓弩拿出來支援軍隊。”李善民說到一半拐了個彎，將事情原原本本的推到了皇帝頭上。
慕容晏自然聽出了這話意思，裝傻道：“我這不是拿出來了？”
李善民咬牙，“陛下的意思是，希望你不收銀子，另外把弓弩的圖紙交給大虞工匠，大量制造供給軍隊。”
慕容晏拉長聲音哦了一聲。
李善民見他沒有后續，只得掏出圣旨。
然而慕容晏也只是看了一眼，屁股都沒挪一下，不僅他，長風也是。
李善民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果然。
人家沒把圣旨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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