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將兩桶酒逐一灑在五十九位兄弟的墓碑前，竇來回到寧毅的身邊，臉色有些難看的開口，“老大，有件事得和你說下。”

        “說吧。”

        “五年你花錢建在江城的孤兒院，出了點問題。”竇來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寧毅的神色。

        寧毅面無表情，“繼續(xù)......”

        “當年為了給戰(zhàn)死弟兄的遺孀一個容身之所，你花了大價錢在江城修建了江城孤兒院，不僅僅收容了戰(zhàn)死弟兄遺孀，那些無父無母的孤兒也收容在里面，讓一個退役士官看著。本來是沒什么問題，但就在三年前，弟兄們出事之后......”

        聽了竇來的敘述，寧毅眉宇成川，一抹殺意蔓延，驚了風雨，隨即消散，“在弟兄們面前，不說這不愉快的話，記下。”

        “是，老大。”

        寧毅點了支煙，煙霧繚繞，侵蝕著心肺，“行了，你去車上等我，讓我再陪陪弟兄們。”

        不在多言，竇來折身離開。

        雨依舊沒有止住的征兆，寧毅也沒有打傘的意思。很快，整個人就濕漉漉的如落湯雞一般。

        他時而緘默沉思，時而笑著說了些這幾年殺敵的事情，也讓弟兄們聽聽，他寧毅這少帥之名可不是白來的。

        “你也是來祭拜這些退役軍人的？”

        不知道什么時候，一道動聽的聲音響起，如百靈鳥的清鳴聲空靈。

        微微側目，只見一個穿著淺藍色風衣的女人出現(xiàn)在三米處駐步，面容皎潔，青秀的五官中帶著一絲文靜的味道，烏黑的碎發(fā)披在兩肩。

        手中捧著一捧菊花，纖長白皙的手上殘留著絲絲濕土的印記，另一只玉手撐著一把繡花雨傘。

        如果她是來祭拜這些士兵的，那就有心了。

        眼尖的寧毅看清了女人修身風衣上紐扣中的一個小孔雀印記。

        孔雀坊的衣服，單價沒有低于十萬的。

        寧毅打量著這個漂亮的宛若精心雕刻過的女人，女人同樣在打量著寧毅。

        心里生出一種疑惑來。明明他們年歲相當，可此人去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滄桑感，一雙蔚藍的眸子里盡顯深邃，宛若歷經過世事滄桑。

        他到底是什么人？

        率先開口的是寧毅，眼眸微垂，“你是？”

        女人恬淡笑著走近到寧毅身邊，半蹲下身體，將手中的一捧菊花放下，動作簡潔不失優(yōu)雅。

        “三年前一場大雨埋了幾十個軍人，葬在這蒼山陵園，大致的位置在這里，至于其他的就不清楚了。只能以點帶面，祭拜一下，聊表一下感謝之意。感謝這些讓人敬重的軍人，護我大華億萬百姓安居樂業(yè)。”

        “如今北境大勝，一戰(zhàn)定了乾坤，想來這些英雄可以瞑目了。”女人起身后肅然的說道。

        “若是不瞑目呢？”

        寧毅情緒微微低落，喃喃了句。頃刻語氣便回暖，無論如此，都與這個女人無關。“你的心意我替他們收下。我叫寧毅，軍人！”

        如果說回來到現(xiàn)在有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大概就是這個女人的祭拜。

        菊花雖然常見，卻是親手采摘，盡顯心意。

        如果不瞑目呢？

        女人目光微微復雜了看了寧毅一眼，沒多去思慮，“我叫魏云裳，江城一中的老師，你和這些英雄是什么關系？”

        她不懷疑寧毅說自己是軍人，是故意吸引她的注意。這個寧毅言語簡駭，目光端正，與別的男人看她的目光并不相同。而且站姿雖然隨意，卻始終保持著標直，若不是軍旅多年，是養(yǎng)不出這樣的習慣的。

        “同袍。”寧毅淺淺兩字，繼而笑道：“我倒是有個恩師，也是長輩，也是魏姓。”

        “哦，不知你那長輩叫什么名字，魏姓在西省可是大姓，說不得我能認識。”魏云裳接話，笑了一聲。好奇倒不至于，主要是對這個叫寧毅的生出淺淺好感，便總是要有話題。

        “魏.....酒鬼。”寧毅難得的開了句玩笑話，老魏頭的名諱，還是不提及的好。

        也是幸好竇來沒看見，不然非得掩面不可，這還是他那個不茍言笑的少帥？

        “咯咯.....”魏云裳也被逗樂了，難以保持文靜淡然的氣質，咯咯直笑。笑點雖然不高，但從眼前這位明顯不茍言笑的軍人嘴里說出，就覺得有意思了。

        這笑容讓寧毅怔住，若世間真有仙女，眼前便是。

        她食人間煙火，卻比仙女更仙。

        魏云裳，我記下你的名字了。

        踏踏踏！

        一陣稠密的腳步聲響起，打斷這美好的畫卷。

        只見，一行十來個人氣勢洶洶的過來。

        “狗哥，就在這里。就是這兩人來祭拜！”

        這個大的動靜，不可能不驚動竇來。竇來剛剛出現(xiàn)在鐵門前，就被寧毅眼神制止。

        眨眼的功夫，十來個面色不善的漢子便將寧毅和魏云裳團團圍住。走出來的是一個一米七左右的平頭青年，這身高，在這些漢子里面并不顯眼，甚至排在末流。

        長相，也很寒磣。

        “就是你們祭拜親人？”被稱呼狗哥的平頭抬高聲音開口，試圖凝聚出氣勢來。可惜，貓就是貓，哪怕扮老虎叫，也是貓。

        魏云裳臉色有些慌亂，挪步退了兩步。從這陣仗，也知道來著不善。

        寧毅微微皺眉，這個狗哥竟然和他是一類人，為道境者。雖然修為實在和長相一樣的寒磣，區(qū)區(qū)一道境，嚴格說，未入門。

        可他身上兼具的道境之力，卻是很熟悉。似乎，和他師承同源。

        回答了一聲，想聽聽這位的下文，“是又如何？”

        狗哥見這位挺配合的，馬上繼續(xù)開口詢問，“多少親人住在我們蒼山陵園？”

        “五十有九。”

        狗爺及其眾多手下頓時就眼睛眼冒金光起來，財神爺?shù)搅恕?

        狗哥咳嗽一聲，以掩飾這副貪婪的嘴臉。一本其事的朗聲，“那個，蒼山陵園是我們兄弟的地盤，既然你們親人的住在我們這里，受到我們的保護，就該交管理費！”

        “小四，給我算算賬！”

        被叫到的漢子出來，開始盤算起來，“這一片的墳墓入住了三年，每個月150，一座墳一年就是1800，三年就是5400。”

        “這里有五十九座墳墓，一共就是、就是....算出來了，一共31萬8千6。

        “還要預交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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