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陸公子,你攤上大事了
胖差役瞇著眼睛憨態可掬,笑著來到了陸正安的跟前。
他是真胖啊,束腰的官帶接下來,能當牛繩使了。
陸正安扛著匣子的手再打哆嗦,另一只手摸向懷中,觸碰到一些東西后,他深吸口氣,覺得還有救。
眉頭舒展,陸正安卑躬屈膝迎了上去:“差爺,您叫我?”
胖差役走到陸正安面前,笑道:“在乾列,能讓我稱一句陸公子的,除了城東小巷陸家小院的正安,還有誰呢?”
陸正安聽后,腰更彎了,頭埋的也更低了:“差爺謬贊了,正安不敢當!”
胖差役笑了兩聲,握著官刀左右瞪了兩眼:“滾滾滾,看什么看?”
“再看,將你們全都押入縣衙,請吃板子去!”
行人聞言面帶駭色,做鳥獸散,不敢再往胖差役和陸正安這里看。
趕走了圍觀的人,胖差役瞇著的眼睛睜開,走在陸正安身邊,伸著脖子貼在他的耳朵旁,以手遮掩,小心謹慎的道:“陸公子,你攤上大事了!”
雨水嘀嗒,順著陸正安的鬢角劃過臉頰。
他與胖差役兩人在城墻外站了很久。
陸正安走的時候,懷中落下一個荷包掉到了地上。
“陸公子……”胖差役大聲喊著。
可惜,陸正安已經走遠了。
胖差役看了荷包一眼,笑呵呵彎腰將荷包撿起來,在手里掂了掂,眼睛瞇的更緊了。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便化龍!”
胖差役的目光從陸正安的背影收回,將荷包塞入懷中,快步來到城墻底下那個瘦差役身畔,小聲道:“瘦虎,銀錢到手,逛窯子去!”
瘦差役白了胖差役一眼,馬臉上浮現一絲冷意:“胖龍,薅羊毛也不能逮著一只羊不放,陸公子一個人也不容易!”
胖差役一聽不干了,低聲斥道:“說的什么鬼話?我什么時候薅過陸公子了?”
“這是陸公子識時務,知進退,主動給的!”
“再說了,這些年衙門里頭大大小小尸體,可都是交給他處理的。”
瘦差役哼了一聲,他生性冷淡,卻是知道在衙門里當差,講的是一個公平。
不過,像他這樣的人注定是沒有什么前途的。
乾列在職人員中,瘦差役是資歷最老的一個,算上今年,已經整整二十年了。
這二十年,他送走了數位縣令。
與他同行為伍的差役,差的升了捕頭,好的十幾年前就進入了州府,現在只怕已經進入京都玉闕任職了。
“瘦虎,今朝有酒今朝醉!”
“你堅守了一輩子的正義,有個屁用?”
“人得八面玲瓏!”
瘦差役:“……”
似是說到了瘦差役的苦楚,最后一胖一瘦兩個差役,冒著雨,朝著城門走去。
城東民巷,陸家小院。
陸正安扛著匣子,神色匆匆的打開了門。
閃身進入之后,砰的一下將門從里面鎖上了。
來不及把匣子放下,陸正安小心翼翼的呼喊姜道人。
“先生!先生在不在?”
正堂里出現一道身影,陸正安看到姜道人之后,心中這才松了一口氣。
姜道人站在房櫞下,穿著一件素白的長袍,不知何時,他已經將斑斕道袍換下了。
“先生回來了就好,我以為……”
陸正安扛著匣子穿過小院,來到了姜道人身邊,他還未將匣子放下,院子里響起了清脆的鈴聲。
叮當~叮當~
姜道人和陸正安同時抬頭,看向一枚掛在房櫞上的青銅鈴鐺。
此時是沒有的風的,青銅鈴鐺卻是突兀的響了起來。
姜道人盯著鈴鐺,目光低沉,道:“正安,這鈴鐺是?”
陸正安聞言,將匣子放在地上,抬起手臂將鈴鐺握住,道:“這是我娘的遺物,自我出生,就掛在這里了!”
姜道人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他低下頭看向匣子,若有所思。
說來也奇怪,陸正安握住了鈴鐺后,鈴聲戛然而止了。
幾息后,姜道人突然開口說道:“正安,將匣子搬到西廂房去吧!”
陸正安雖然不解,但是他沒有問為什么,而是松開鈴鐺,抱著匣子轉身朝著西廂房而去。
推開房門,屋里一片狼藉。
西廂房是陸正安平日里做工的地方,自然是不干凈的。
將匣子放在案子上,陸正安轉身離去,他有緊要事兒要和姜道人商量。
出了西廂房,陸正安發現剛才還在正堂門口站著的姜道人,又不見了。
“先生?”
陸正安小聲喊著,來到了正堂門口,忽而絲絲異香從屋中飄了出來。
陸正安動了動鼻子,眼前頓時一亮。
“這種香~”
陸正安有些激動,一步跨進屋中,看到姜道人正捧著一個小香爐,絲絲氤氳白煙正從香爐中飄出來。
“先生哪里來的這種香?”
陸正安情緒激動,跑到姜道人身邊,貪婪的吸吮著香霧。
姜道人嘆息一聲,將陸正安推開,捧著香爐坐在了椅子上,神色莫名。
“正安,你娘在世時,你家中是否常年燃有此香?”
陸正安聽后連連點頭,道:“確實如此,娘親獨愛這香,她在世時,從來沒有斷過!”
“她走之后,我在家中再未聞過這香了!”
“我也曾試著找尋這種香料,一直沒有找到!”
姜道人捧著香爐,靜靜聽陸正安說話,等陸正安說完之后,他將香爐放在了茶幾上,然后抬頭看向陸正安,輕聲道:“正安,你老實告訴我,這十年你有沒有出過乾列!”
陸正安的目光從香爐上移開,詫異的看向姜道人,道:“我一直在這里生活,從沒有出過乾列!”
姜道人眉毛挑了起來:“兩日前,你為何會出現在官道上?”
陸正安沉默了,目光看向別處,不知道他再思考什么。
姜道人也不說話,正堂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了。
陸正安站的久了,有些累了,他坐在了姜道人一旁,目光望向小院。
小雨如酥,院子里那株老柳樹,已經開始發芽了。
“先生,我殺人了!”
一句話,姜道人無言。
這個陸正安啊,答非所問,讓他無話可說。
“今日,胖差役找上了我,說是昨夜,有一具尸體出現在衙門口,胸前插著一把纂刻石頭的刀具!”
陸正安回頭,看向姜道人,眼神中有迷惘,有恐懼,也有強行壓制的平靜。
“是那個趕尸匠?”姜道人的額頭出現了川字紋,他大概猜出了一點。
陸正安大方點頭,道:“他該死的!”
想到那個夜晚,乾列葬下了數十年的死人,被趕尸匠用邪術操控,一個個從墳里爬出來,被姜道人等人分尸。
陸正安牙咬的咯吱作響,打擾死人清凈也就罷了,趕尸匠還用邪術攝魂,將他控制。
這就觸碰到了陸正安的底線。
“我不想知道這些,我在意的是你到底有沒有離開過乾列!”
姜道人盯著陸正安,再一次逼問他。
陸正安回過神來,與姜道人對視,眼底的恨意融化消失,道:“先生,我有沒有離開過乾列。”
兩人對視了許久,都沒有說話。
姜道人的目光從陸正安身上移開,看向了香爐,輕聲道:“正安,有些事情是不能強求的!”
陸正安聽后笑道:“先生說的正安聽不懂!”
姜道人神色復雜,張口還要再說什么,忽而小院外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姜道人和陸正安兩人猛地一驚,四道目光齊齊望向大門。
“陸公子,陸公子快開門啊……”
“好事兒,天大的好事兒啊!”
“死人了,死了好多人……”
敲門的人大聲呼喊。
姜道人:“”
陸正安:“!”
這~還是頭一次聽到,
死人,還是天大的好事兒的。
姜道人忽覺的,在乾列,
人不正常,才是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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