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瘦虎，你壞了老子的大事了
瘦差役慌了神，
城北武王廟門口竟然唱起了大戲。
臺下的看客，不是別人，
正是乾列縣城中應(yīng)該已經(jīng)熟睡的百姓。
半夜三更，宵禁時刻。
城東民巷，推門聲絡(luò)繹不絕。
攜妻帶子，托老帶幼，乾列縣民如行尸走肉，走出家門。
藏身濃霧之中朝著城西的武王廟趕來。
瘦差役伏在屋頂，馬臉煞白。
這等詭異的場景，莫說是他，換作旁人早就嚇暈了去。
眼瞧著胖龍和衙門一二十口兄弟混在人群中，流著口水，失神落魄的朝著戲臺子走去，他心急如焚。
“怎么辦，怎么辦～”
瘦差役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呼喊，眼前的一幕很不正常，他不敢貿(mào)然現(xiàn)身，深怕救不了一眾兄弟，再驚擾到邪魅之物。
武王廟門前的兩盞燈籠血紅，透過霧氣，如兩只眼睛，注視著高大的戲臺。
女子的哭泣聲攝人心魂，乾列的百姓聞著哭聲搖搖晃晃，臉色蒼白真如鬼了。
夜唱陰戲，百鬼夜行。
也不過如此了。
戲臺子下，第一批看客面朝戲臺跪在地上，機械般的三叩九拜。
這些人毫無血色，瞳孔泛白沒有一點黑色，且都面目猙獰，沒有一絲活人氣息。
“我該怎么辦！”
瘦差役冷汗直流，眼瞧著四面八方趕來的百姓，他手足無措。
“本判官在此，爾等上前，我為爾等做主，有冤申冤，有怨抱怨！”
戲臺上傳出高喝，瘦差役驚醒，借著昏暗的燈光看去，不知何時，戲臺背后的幕布已經(jīng)換了一張刀山火海，油鍋煉獄的十八獄圖。
一張紅案，一把交椅，黑臉官家正襟危坐，手持一方驚木，拍在了紅案之上。
“百丈紅塵，滾滾濁世，天下分陰陽！”
“武王廟前，閻羅渡輪回！”
“爾等還不快快拜見！”
戲臺上，黑臉官家的聲音在失魂落魄的人群中炸開，在濃霧的遮掩下，乾列的這些人爭先恐后朝著戲臺涌去。
有人被擠倒在地上，來不及爬起來，被后來人踩踏，一時混亂一片。
沒有任何的慘叫發(fā)生，被踩的人身體變形扭曲，不成樣子，換作正常人的話，早就一命嗚呼了。
可是，他們?nèi)缤瑳]有痛覺一樣，托著殘肢斷臂爬起來，跟著人群繼續(xù)朝著戲臺而去。
“啊～”
瘦差役捂住嘴巴，瞳孔放大，盯著一名四肢斷裂的人棍身體顫抖，不敢發(fā)出聲音。
那人手腳斷裂，面上卻是沒有絲毫的變化，瞪著一雙滿是眼白的大眼，拖著斷腿一如既往的走著。
兩條血糊糊的大腿在青石路上，留下可怖的血印，他的兩條胳膊也從關(guān)節(jié)處斷裂，僅剩下一絲肉皮牽連著沒有掉下來。
“鬼，有鬼！”
瘦差役快要崩潰了，他親眼看到一個婦人倒在人群中，被后來人將眼珠子踩了出來。
血流如注，婦人從踐踏而過的地上抓起眼珠子放到嘴邊，伸出僵硬的舌頭舔了舔，將上面的血污添干凈，用一只手握著使勁的塞進了眼眶中。
她欲要起身，低著頭弓著腰，結(jié)果剛?cè)M眼眶里的眼球又從中脫落，掉在了地上。
婦人愣了一下，不緊不慢再去拾撿，就聽噗嗤一聲，她的眼球被雜亂的腳掌踩爆。
慘白的手掌在地上摸索，婦人沒有絲毫的驚慌，蒼白的臉上，神色如一汪死水寂靜。
在腳掌中撿起自己那顆破碎的眼球，婦人又伸出舌頭，將上面的污血舔舐干凈后，再次塞進了眼眶中。
霧夜，瘦差役看到這一幕，瞳孔放大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他緊緊捂著嘴，生怕會叫出聲來。
最后，他實在是忍受不住，在黑暗中將官道的刀柄塞進了嘴里。
精鐵打造，纏了一圈紅色棉線的刀柄上霎時多了幾道清晰的齒印。
瘦差役破防了，渾渾噩噩。
躲在房檐上，大氣都不敢出。
他做捕快二十多年，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他們，到底是人還是鬼呢？”
瘦差役內(nèi)心炸開，眼睜睜看著人群涌向戲臺，然后虔誠的跪下，面對著戲臺子三叩九拜。
不知何時，夜空中出現(xiàn)一輪青月。
沒錯，大霧雖然越來越濃，目力不及身前一尺，那輪青月卻是清晰無比。
“哼哧～哼哧～”
戲臺子下，聽?wèi)虻囊淮笕喝斯蛟诘厣希韲道锇l(fā)出深沉的嘶吼聲。
在青月出現(xiàn)的剎那，他們渾然一震，從地上齊刷刷的站了起來，不再去拜戲臺，而是對著那輪青月拜了下去。
昏暗的燈光中，戲臺子上端坐在紅案后面的黑臉官家見到這一幕，瞳孔縮了再縮，陰狠毒辣的盯著濃霧上層的青月，揚起手中的驚木在桌子上接連三拍，喝道：“何方邪祟，敢阻撓本判官夜審乾列！”
瘆人的戲腔拉著長長的尾音響徹整個乾列，霎時，陰森沉悶的吼聲不見。
他這一句話中似是蘊藏著無邊的魔力，揪動前來聽?wèi)蛉说男呐K，將他們從青月之下強行逆轉(zhuǎn)過來，再來拜他。
濃霧里，似是有神明存在，一舉一動都能左右這萬千百姓。
乾列上空，那輪青月突然爆發(fā)強烈的幽光，穿過霧氣射在眾人身上，欲要和戲臺上那人分個高低。
一張泛黃的皮質(zhì)方布被人從戲臺上擲出，穿過霧氣來到了乾列的上方，將青月遮攔，擋住了幽光下泄。
霎時，城西除了那戲臺上的幾串燈籠，以及武王廟前的兩盞明燈外，整個乾列漆黑一片了。
啪～
驚木拍在紅案上，有攝魂誘魄之威。
黑臉官家似是急了，對著渾噩的人群喝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判官念爾等渾噩無知，速進輪回門，送你們?nèi)ネ ?
他說罷，戲臺上突兀又出現(xiàn)三名畫著臉譜，手持哭喪棒陰差模樣的人物。
三人一出現(xiàn)來到戲臺邊緣，手中各自出現(xiàn)一個壇子，將封口拍開，對準(zhǔn)了下方，喝道：“速隨我等往生！”
三個壇發(fā)出一陣詭異的光芒，三道詭光匯聚在一起，在戲臺下行成一道門戶。
絲絲縷縷的寒意從門戶中溢出，似乎這門后連通的真是九幽之地了。
前來聽?wèi)虻目纯蜖幥翱趾蟪悄情T戶涌去，短短十幾息間，已經(jīng)有數(shù)十人進入門戶，被那三名鬼差模樣的東西收進了壇子里。
陰風(fēng)陣陣，鬼哭狼嚎。
武王廟外如百鬼夜行，人間煉獄。
夜色里那一輪青月被皮革方布裹著，月光傾瀉不下，無法再干擾戲臺，只能眼睜睜看著乾列這些百姓被戲臺上那鬼差收入壇中。
眼見著衙門一二十口兄弟兒，即將踏入那詭異的門戶被收進壇子里，胖差役咬了咬牙，從房頂跳了下來。
今夜這事兒太邪乎，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衙門的弟兄不明不白的被這些東西收走了。
“官爺在此，何方邪祟，在此蠱惑人心？”瘦差役握著明晃晃的官刀，悶聲如雷。
刷刷刷～
自他跳下來的剎那，被戲臺子控制的那些人紛紛扭頭朝他看來，蒼白的面容，僵硬的動作，還有那沒有眼白的眼睛。
“哼哧～哼哧……”
這些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喉嚨里發(fā)出沉悶的聲響，而后朝著瘦差役張牙舞爪的撲了過去。
混亂中，一個身材肥胖的差役神色有些不對勁，早在瘦差役跳下房頂?shù)囊豢蹋淖旖茄劢蔷褪且魂嚦閯印?
眼瞧著瘦差役即將被人海淹沒，胖差役表現(xiàn)的不再渾噩，呸了兩口唾沫，罵道：“狗娘養(yǎng)的瘦虎，你壞了大爺?shù)暮檬聝毫耍 ?
隨著胖差役破口大罵，他身后一二十口差役也都從人群中跳了出來，跟在胖差役身后。
“胖龍你沒事！太好了！”
見胖差役清醒，不再渾噩，瘦差役大喜過望，一時放松警惕，他的身上被抓出數(shù)道血印。
“娘的，沒用的東西，都什么時候了，拿刀砍！”
胖差役帶著一二十口兄弟，手中捧著一個紅布包裹的四方物件兒，在人群中砍殺。
瘦差役見到之后，急道：“胖龍，這些可是乾列的百姓啊！”
“少他娘的廢話！老子跟你講過多少次！”
“人得八面玲瓏，見鬼說鬼話，見人說人話！”
“不想死，就給我殺！”
人潮之中，胖差役握著刀呵斥瘦差役，他在四處砍殺，領(lǐng)著一二十口兄弟手起刀落，血光沖天，到處都是殘尸斷臂。
“可是～”
瘦差役馬臉上不忍，只是一位的閃躲，面對乾列這些著了魔的百姓，他下不去手。
戲臺上，那個黑臉官家人物盯著霧中胖差役等人，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他似是沒有想到百密一疏，竟被幾個衙門的人攪混了計劃。
紅案上有一個竹筒，竹筒中裝有敕令，原本是官家人物唱戲時的道具，此時被黑臉官家人物一把抓住，丟向黑暗中。
霎時，十幾敕令木牌突然變成了青面獠牙的陰差，揮舞著哭喪棒朝著胖差役等人殺去。
胖差役領(lǐng)著一二十口兄弟在人群中廝殺，與這十幾道身影碰上，官刀明晃晃，寒光凜凜，氣勢倒是不弱于他們。
奈何，對陣幾次，胖差役和一二十口兄弟被震的血氣翻騰，虎口破裂。
這十幾敕令木牌所化的陰差，似有銅皮鐵骨，刀槍不入，官刀砍在他們身上，如同砍在精鋼上面，火花四濺，根本傷不了他們絲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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