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哭了，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真會殺了你！”

        衛伯元瞪眼，做出兇神惡煞狀，他在恐嚇陸正安，誰知，陸正安抬頭看他一眼，哭的更大聲了。

        “師弟，事關重大，讓我來吧！”

        墨尺主人沉著臉走出，探出大手鉗住了陸正安的脖子將之提了起來，森然喝道：“快說，你父母是誰，為何深夜來大開城門！”

        小正安抓著這名天師的手臂，兩條短腿在空中無力的擺動著，他呼吸困難，喘不過氣來，伴隨著的還有脖頸處火辣辣的痛感。

        “放……放開我……救……救命啊……”這個小東西終于怕了，眼中帶著驚恐，一對眸子左顧右盼，最終落在了衛伯元的身上。

        “天…天師大人……救命……啊”

        衛伯元看到小正安投來的求救目光，面上閃過一絲不忍，他嘆了口氣，探出手掌按住了師兄的胳膊，墨尺的主人挑眉，目光不善看向衛伯元，沉聲道：“師弟，婦人之仁會壞大事！”

        衛伯元搖了搖頭，神色平靜，輕聲道：“他只是一個孩子，用不著如此，我來問話吧！”

        墨尺主人還要再說什么，卻是感覺按在手臂上的那只大手猶如一座大山，沒有絲毫動移的跡象，兩人對視了幾息，墨尺的主人做出了退步，將小正安放了下來。

        “此子關系重大，你好自為之！”墨尺主人看了一眼衛伯元，冷哼一聲轉過身去，不再理會兩人。

        “多謝師兄！”衛伯元淡然一笑，將小正安攬在身邊，伸手替他輕輕拭去淚水，柔聲道：“我看正安年紀不大，身上卻有詩書氣，想必正安一定讀過圣賢書了！”

        小正安捂著脖子點了點頭，他的眼角還有淚水在打轉，神色中透著驚恐，不過，衛伯元相比之前那人，給他的感覺好了不少。

        “天師大人，非是正安不說，實在是我有難言之隱！”小正安最終還是開口，小小年紀，竟有老生常談之意，他嘆息一聲接著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先前答應過一人，今晚在城門外替他做一件事兒，若是有人問起，是萬萬不能將他供出去的！”

        “原來如此，想不到正安小小年紀，也懂得不可失信于人！”衛伯元聽后并不意外，反而眼中的贊賞之意越加濃郁了，他將小正安攬在身邊，看向官道深處，輕聲道：“咱們玩個游戲吧，你不必開口講話，我說你聽，若我說對了，你便點點頭，我說錯了你就眨眨眼，你覺得可否？”

        城門外，小正安搖了搖頭，掙開衛伯元的大手，走到他的面前將身子站的筆直，而后對著衛伯元恭敬拜了下去。

        “天師大人想要知道什么，其實正安心中一清二楚！”小正安抬起頭，盯著衛伯元眼中精光湛湛，開口道：“我還知道，你叫衛伯元，是年輕一代天師中佼佼者！”

        “嗯，有點意思！”衛伯元衣訣飄飄，面上的笑意越來越濃，踏在金霞之上目光直視官道深處，并不去看小正安，只是輕聲道：“想不到衛伯元之名，在乾列之地也人盡皆知了！”

        小正安聞言點了點頭，他見衛伯元如此平靜，眼底閃過一絲異色，又指向那背對兩人的墨尺主人，道：“你叫嵐玉，也是一名天師，手上有一柄祖上傳下的法尺！”

        “你到底是誰人？”墨尺的主人回首，面目猙獰無比，他只覺得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子太過妖邪了，竟然將他們的身份摸的一清二楚。

        衛伯元眼底金光湛湛，他聽到怒喝，笑著回頭看了一眼墨尺的主人，輕聲道：“嵐玉師兄何故與一個孩子置氣，他也不過是過來替人傳話罷了！”

        小正安眼前一亮，清澈的眸子盯著衛伯元瞧個不停，一邊看一邊贊不絕口，道：“他果然沒有騙我，衛天師天資卓越，有謫仙之資，非是一半兒凡夫俗子能及！”他說這話時，卻是沒有瞧見嵐玉天師面上的兇光。

        “這句話，可不是他教你的吧！”衛伯元大笑不已，伸出手在小正安的額頭點了一下，佯怒道：“小鬼頭，還有什么沒說就一并道來吧，你該走了！”

        小正安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笑道：“不急不急，距離亥時還有些時間，我還想跟大人多玩一會兒！”

        “亥時？”衛伯元深深看了一眼小正安，眉毛挑了起來，星目中金光氤氳，他望著小正安幽幽道：“除了我們二人，他可還提及另一人了？”

        小正安倒背著手在衛伯元面前走了兩步，歪頭探腦故作神秘，道：“讓我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有那么一人令他忌憚！”

        衛伯元一言不發，盯著搖頭晃腦的陸正安，等待他說出那個人名字，縱然他早已知道，心中還有一絲期待。

        “另外一名天師叫什么我并不知曉，不過，他眉心間生有一顆紅痣，須發皆白，生的是蒼老無比！”小正安說完仔細打量兩人的神色，見他們兩個面帶駭色，沉默不語，于是笑道：“我答應他的事情已經完成了，我該走了！”

        說罷，小正安頭也不回的朝著城門內走去。

        “慢著！”衛伯元伸手點出一根炁力所化的絲線纏住了陸正安的雙腳，稍一拂袖，陸正安的身子倒退而回來到了他的面前。

        小正安神色慌張，橫起拳頭護在身前，大著膽子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我不過是個送信的，你可不能壞了規矩！”

        衛伯元的眉頭一凝，又緩緩舒展開來，他看著眼前這個人小鬼大的孩子不禁笑了起來，幽幽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個送信的，自然也應該讓我明白你的來意！”

        “可你話語不明，只說出了我們幾人的身份，想來也是那人故意如此，與你無關！”

        “所以，我打算讓你再做一次信使，替我也送一樣東西給他！”

        衛伯元說罷，陸正安愣在了原地，清秀的彎眉時而如劍，時而如月，他幾次張口都被他生生憋了回去。

        “怎么？你能為他送信，卻是不能為我送了？”衛伯元緊緊盯著小正安，星目之中金光湛湛，陸正安面上的神色變化，盡數被他收入眼底中。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小正安被一位天師如此盯著，只覺得頭皮發麻，后背一震顫栗，無奈之下，他只得找了一個蹩腳的理由，道：“今日天太晚了，即將亥時，我若再不回家被巡城的差役逮到，可是大罪，少說也得關上個三兩天，屆時即便想為天師大人送信，也是有心無力了！”

        衛伯元聞言一陣搖頭，可眼中的欣賞之意越來越來越濃，他看著陸正安一臉認真的樣子，大笑一聲道：“這一點你不用擔心，你為我送信，莫說是一個縣衙差役，即便是一府之君也不敢攔你去路！”

        “嗯？”小正安看著眼前這個赤足凌空衣訣飄飄的天師，神色一滯，緊接著他那稚嫩小臉上浮現出怒色，咬著牙齒道：“我說過了，今日天色太晚了，有事兒明天再說，你身為天師，為何與我一個孩子執意過不去呢！”

        早在小正安開口的一刻，衛伯元面上突顯出驚懼之色，探出大手一把將嵐玉師兄抓住，踏著腳下金霞朝著遠處遁去。

        咔嚓～

        在他離去的剎那，一道紫雷應聲而落，劈在了他先前所在的方位。

        “師弟……”

        嵐玉措不及防，望著城門外一個丈許深坑后怕不已。

        衛伯元陰沉著臉，望著空空如也的城門外一言不發，他手中還捻著一根絲線，這是他方才捆綁小正安時炁力所化，此時，絲線已經從中間斷開，至于陸正安也早已不見了。

        “五雷正法啊！”

        衛伯元望著城門外丈許深坑喃喃自語，坑中還有電弧閃爍至陽之息涌動，這一道雷術，著實驚艷到了他。

        他臉上有戰意亦有一絲失落，小正安的身影在他腦海中徘徊不定。

        此時，他沒有別的想法，

        只是不斷在心中自問，

        若他與這出手之人爭一個人，

        他又有幾成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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