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送子娘娘病了(上)
張捕頭瞪眼,他聽到了陸正安的嘀咕。
陸正安挺直身子,老神在在,道:“沒什么,這孩子不錯!”
說罷,他看向地上的王二,道:“將他弄醒,滴血認親吧!”
滴血認親?
張捕頭若有所思,朝前走了兩步來到了陸正安的身邊,俯下身子小聲道:“陸公子不先追那李氏嗎?”
“沒有必要,她會回來的!”陸正安神秘一笑,催促道:“先讓這父子二人認了親再說其他,等解決了這事兒,你還要往送子觀走一遭,去晚了怕是會出人命!”
張捕頭盯著陸正安上下打量,眼睛瞇起,似笑非笑,回道:“陸公子知道的真多!”
陸正安對著張捕頭眨了眨眼,笑道:“官爺夸獎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信是不信全憑你自己決斷!”
張捕頭點頭,看了一眼陸正安后,立刻派人請來邢師,所謂邢師便是仵作一類的驗尸官,本身精通醫術,能夠驗傷辨尸,是乾列縣衙專門聘請的一位高人,平日里他在城中一家醫館坐堂,縣衙若是有傳喚,他必要到場。
不多時,衙門外便走進來一個挎著藥箱的中年先生,聽了張捕頭的吩咐,他先讓人端來兩碗清水,一碗由他喝了,噴在了王二的臉上,王二騰的一下坐了起來。
另外一碗,放在地上,然后打開藥箱,從中取出一副大小不一的銀針,自針套中挑了一根比較短的銀針,伸手抓住了王二的左手,在她的食指指肚上輕輕一點,然后將他的食指攥緊,擠出一滴嫣紅的血來。
鮮血滴入碗中,逐漸就要稀釋擴散,這位邢師立即松開王二,來到了婢女秋香的身畔,輕輕撩起她懷中抱著的嬰兒,以銀針在嬰兒腳底輕輕一刺,那嬰兒號啕大哭。
抓著嬰兒的小腳,放置在碗口上方,一滴鮮血低落,公堂之上眾人盯著碗中的兩滴鮮血目不轉睛。
“哎呀,融合在一起了……”
有人驚呼,指向那口碗。
邢師見狀點了點頭,拱手對張捕頭道:“稟告捕頭,兩滴骨血融在了一起,若無意外,這兩人必是至親無疑!”
“有勞先生,你可下去了!”
張捕頭回了一句,另外點了一名捕快,陪著這名邢師去賬房出納。
等邢師走后,張捕頭看向愣在原地,像是被雷擊中,失魂落魄的王二,面上冷笑不已。
“王二,李氏縱然不在公堂之上,無法與你對質,但這孩子卻是最好的證明,他確實是你的孩子,現在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王二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其中有很多說清道不明的地方,但是眼下,他的心中懊悔不已。
“孩子,這真是我的孩子……”
王二跪著爬到了婢女秋香的身畔,他張開手愣在半空,想去抱一抱,卻不敢動作。
秋香嘆了口氣,主動伸手將孩子遞到了王二的手中,如今父子相認,那孩子經王二一抱,哭聲戛然而止,竟樂的咯咯笑了起來。
“啊,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
劉氏和張三兩人互相扶持對方,兩人此時也是摸不著頭腦,他們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竟然出現了轉機,李氏誕下的這個孩子,竟是王二兄弟的親生兒子。
“娘子,我對不住你啊……”
王二抱著孩子失聲痛哭,他跪在地上給張捕頭磕頭,口中道:“求官爺開恩,我想見一見我的娘子,我跟她道歉,一切都是我王二造孽,祈求她的原諒!”
張捕頭搖了搖頭,回道:“晚了,李氏已不再縣衙,她留下了孩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說這話的時候,他以余光看了一眼陸正安,陸正安老神在在站在一旁滿意的點頭,他這模樣很不符合他的年紀。
“啊,怎么會這樣?她走了……”
王二噗通一聲抱著孩子癱軟在地上,如今他想起李氏的種種好來,卻只覺得那個婦人在他腦海中的身影越來越模糊了。
“可悲可嘆,本來極好的一段姻緣,白白毀在了你自己的手中!”
張捕頭哼了一聲,表達了心中的不滿。
王二聞聽此言,失魂落魄,抱著孩子默默流淚,一股無形的哀怨之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他的精氣神不見,整個人萎靡不振。
“王二振作,不要多想,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陸正安眉頭一挑,清澈的眸子變得深邃,他開口點醒王二:“你和李氏還有再見的一日,眼下你先將孩子照顧再說!”
王二幽幽回神,看向開口的陸正安,他并不知道此人是陸正安,他也不知道陸正安是誰,只心中明白,這個看起來不過五六歲的孩子開口之后,他的情緒莫名的平復了下來。
“一場鬧劇,也該結束了!”
張捕頭適時開口,說罷他看了一眼陸正安,見他沒有什么意見,于是轉身回到了公堂之上,將桌上的驚堂木輕輕一拍,道:“如此,便結案吧!”
王二默默流淚,抱著孩子給張捕頭磕了頭,在劉氏和張三的
陪同下起身離開了公堂。
陸正安望著王二的背影,輕聲自語道:“你這般做真的值得?活祭一身的道果,補全了他的人身,自此以后,他便能堂堂正正做人了!”
“吱吱……”
公堂外飛來一只白色的百靈,有巴掌大小,落在了地上。
她像是通靈,在陸正安的面前撐開翅膀跪了下去,這只百靈對陸正安連拜九下。
這一幕,看呆了所有人。
陸正安嘆了口氣,望著這只百靈,道:“你既然下定決心,我也就成全你吧,城北古樹,在那里等我!”
說罷,這只百靈起身,在地上環顧一圈,又朝著公堂之上的張捕頭拜了一拜,然后又對著掩面震驚的婢女秋香一拜,這才飛出了公堂,消失在了天際。
百靈鳥飛走之后,張捕頭長出了一口氣,他從公堂上走下,來到了陸正安身旁,沉聲道:“陸公子,方才那只百靈鳥可是那……”
“那只是一只百靈!”陸正安看了一眼滿臉疑惑的張捕頭,笑道:“是官爺明察秋毫,審了一樁好案,連天上的百靈鳥都被感動,飛進公堂為官爺喝彩!”
他這般一說,張捕頭頓時不好意思起來。
“時間不早了,官爺該做大事了!”
陸正安抬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日頭西斜,傍晚即將來臨。
“請陸公子明說!”
張捕頭拱手請教,他現在心中跟明鏡似的,知道眼前這個陸正安肯定不是正常的陸正安,甚至他還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對陸正安的身份有了一定的猜測!
陸正安回道:“你現在立刻下令,調齊一百士卒,兵發送子觀!”筆趣庫
調兵送子觀?
張捕頭聞聲心頭一震,乾列只不過是一個縣衙,守城士卒加上衙內捕快,獄卒,總共不過二百之數,要他瞬時抽調一百兵卒,先不說他有沒有那個權利,便是時間,也不能瞬時就能做到啊。
“不可猶豫,否則后果不堪設想!”陸正安看了一眼張捕頭,沉聲道:“趕緊考慮,我先行一步,送子觀外,有人等你!”
說罷,陸正安離開了縣衙。
待他走后,一群捕快圍了上來,神色凝重,道:“頭兒,那送子觀確實有些問題,我們還是去看看吧!”
“不錯,應該是有人再裝神弄鬼,不過,今日這陸公子有些不大對勁,怎么說話行事,也太過老成了!”
“我也這么覺得,想不到陸公子不緊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竟然連命理之術也懂得……”
……
捕快們七嘴八舌,說著心中的想法,張捕頭臉色鐵青,眼珠子轉來轉去,他在思索分析一些事情。
“娘的,干了!”
約莫過了盞茶功夫,張捕頭一咬牙一跺腳,做了決定。
他點了兩名捕快,讓這二人提著官印,去南城營房調兵一百,火速趕往送子觀,不得有誤。
“頭兒放心,我們去了!”
兩名捕快領命,直接去后院牽了兩匹快馬,駕馬離了縣衙,朝著城南營房而去。
“剩下的人,帶好家伙,隨我前往送子觀!”
張捕頭開口,一群捕快瞬間站的筆直,行了一聲,紛紛去拿佩刀,百息之后,二三十名捕快全副武裝,身掛佩刀,在衙門口集合起來。
張捕頭一聲令下,一行人氣勢洶洶的朝著送子觀趕去。
一路上,百姓被他們嚇到。
乾列縣衙已經數年沒有如此大的陣仗,百姓心道,這是怎么了?難不成城中出現了十惡不赦的江洋大盜?
更驚訝的還在后面,就在張捕頭等人剛剛離開縣衙不久,城南浩浩蕩蕩跑來一對百余人的守城士兵,鐵甲爭鳴,軍刀戰旗,追著張捕頭等人的步伐而去。
“發生了何事?竟然調動了守城兵卒?”
有人在暗處瑟瑟發抖,不明所以,眼瞧著天色逐漸暗淡,城中得到消息的百姓紛紛關緊門戶,躲在家中祈求禱告,不要禍及他們。
再說張捕頭領著一群氣勢洶洶的來到了送子觀外,還未走進,他便在觀外的一個茶攤瞧見了陸正安。
陸正安正坐在茶攤中喝茶,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和佩刀的搖擺聲,他將手里的茶放下,回頭朝著張捕頭這里看來。
“正安見過官爺!”
陸正安起身行禮,十分恭敬。
張捕頭幾步來到了陸正安的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陸正安,面色有些不對,沉聲道:“你一直在此地?”
陸正安抬頭,眸光清澈,點頭道:“回官爺的話,正安受人之托,一直在此地等候官爺!”
陸正安說罷,張捕頭汗毛都豎起來了,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兩名捕快,眼中余味不明!
莫說是他,一眾捕快也都愣住了,心道這陸公子得了健忘癥了?他們才分開不到半個時辰,方才還在公堂之上見過,怎么這會兒又說一直在送子觀外的茶攤喝茶?
被張捕頭盯著的兩名捕快相視一眼,兩人眼中盡是恐懼,這兩人便是先前領命去請陸正安的那兩位。
兩人上前一步,想要開口
解釋,被張捕頭兒揮手打斷:“算了,我都明白了!”
兩名捕快摸不著頭腦,但也沒有多說什么,退回到了人群之中。
“陸公子,我也受人之托,來此地見你!”張捕頭說罷,看了一眼依舊人來人往的送子觀,皺眉道:“我已經派人去城南調來了一百兵卒,接下來該當如何?”
陸正安低著頭,恭敬道:“官爺難為正安了,我不過一個孩童兒,怎知該當如何?官爺既然兵發送子觀,想來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張捕頭聽罷陸正安的回話,眉頭皺的更緊了,他上下打量陸正安,面上浮現了一絲怒色,沉聲道:“你們戲耍本捕頭嗎?托你在此等我的那人是誰?是否是一個云游四方的老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陸正安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抬頭看了一眼張捕頭,又趕緊低下頭去,恭敬回道:“官爺莫要動怒,正安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人只是讓我在此地等候官爺,囑咐我見到官爺之后,只需跟在官爺身旁即可!”
“嗯?”張捕頭疑惑的嗯了一聲,再看陸正安,面上的怒意消退了一些,問道:“他讓你見到我之后,一直跟在我的身邊?”
“卻是如此,其他并未多言,只說到時候,官爺便明了一切了!”
陸正安輕聲解釋,他沒有說謊,講的都是實話。
張捕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陸正安,沉聲道:“今日我們在城北古樹下,有沒有見過面?”
陸正安搖了搖頭,答道:“正安今日第一次與官爺見面!”
“不對,那順來茶館呢?你是否在那里說了一段書,并且售賣熏香,得了不少銀錢!”
陸正安再次搖了搖頭,回道:“沒有,今日中午正安一直都在家中,并未去順來茶館,官爺說的這些,我并未做過!”
張捕頭腦子一片漿糊,他正思索,忽聽得身后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回頭一瞧,好家伙,一百兵卒鐵甲錚錚已然來到了送子觀外。
“頭兒,我們到了!”
兩名捕快翻身下馬,走到了張捕頭的身旁。
他們馬不停蹄,半點時間不敢耽誤,從城南調兵過來。
“很好!”
張捕頭從兩人手中接過官印,將之提在手里,看了一眼天色,他下令了:“速速將送子觀圍住,一只蒼蠅也不能放過!”
一百兵卒聞言說是,紛紛開始行動,小跑著來到了送子觀外,抽出軍刀,將整個送子觀圍的水泄不通。
這般動作,嚇到了不少香客,張捕頭帶著二三十名捕快,堵在送子觀的門口,里面的人一個也不放走。
“頭兒,這里還有不少百姓!”
有捕快提醒,張捕頭冷笑一聲,道:“那就將他們全部聚在院中,也讓他們聽一聽看一看這送子觀的惡行!”
陸正安皺了皺眉,欲言又止,但他看過一眼張捕頭后,便將嘴巴閉上眼睛什么都不說了。
“陸公子擔心,這么多百姓在這里,一旦刀兵相撞,會傷害道這些人對吧!”
張捕頭看出了陸正安的意思,直言說了出來,陸正安回道:“一切都聽官爺的!”
張捕頭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提著官印站在觀門外,朝著里面觀望。
送子觀不大,但也不算小,占地約有五六畝,一道正門,往里便是前院,中間是一座宏偉的大殿,左右還有兩座稍微小一些的大殿,再往后便是后院,有一排客房,還有經閣,總之中規中矩。
此時觀中,嘈雜非凡,乾列縣衙突然發兵送子觀,將之圍了起來,前來許愿拜求的百姓慌了神,他們不明所以,從觀中競相奔逃,但是全被兵卒又逼近了觀中。
一時,哭聲喊聲震天。
有幾個香童接到消息,第一時間從觀中迎了出來,來到了張捕頭的身邊,六個香童,年歲不大,最大的一個約莫有三十多歲,最小的一個的十五六歲。
“官爺這是為何啊,送子觀乃清凈無為之地,可不敢輕易動刀兵!”
張捕頭看了幾人一眼,回道:“有人前去縣衙稟告,說送子觀藏污納垢,乃淫邪匯聚之地,故此,我特來查看!”
“荒謬,是誰在惡語中傷我們?難道就不怕送子娘娘怪罪嗎?”
六名香童對視一眼,氣的臉色鐵青。
張捕頭聞言,冷笑兩聲,回道:“此言差矣,我們既然接到了稟告,必然是要前來查看的!”
“至于你口中所說的送子娘娘,她要怪罪,盡可怪罪縣衙!”
“幾位頭前帶路吧!”說罷這話,張捕頭見眼前的六名香童站著不動,不由得面色沉了下來,喝道:“你們聽好,大齊境內,一切廟宇觀莊皆有仙齊主敕令冊封,你們若是膽敢阻攔,休怪本捕頭不給眾位情面,一紙飛書到了京都廟堂,屆時來的便是天師府和玉闕宮的能人了!”筆趣庫
此言一出,六名香童瑟瑟發抖,他們深知天師府和玉闕宮的厲害,不敢再阻攔,閃身讓出一條道路,陪著張捕頭等人進了送子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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