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畫室內(nèi)。

只擺放了一張放滿繪畫工具的桌子，一把椅子，以及一張畫架。

寥寥無幾的物品，襯得偌大的畫室愈發(fā)空曠寂寥。

項(xiàng)寒對這里再熟悉不過了。

自從上次爺撿回一條命以后，除了工作以外，就常常把自己關(guān)在這間畫室里。

關(guān)了有多久，項(xiàng)寒也不記得，他也是看到一堆堆被燒成灰燼的殘渣才知自家爺在畫室里畫了很多幅畫，只不過都不滿意就被悉數(shù)燒成灰燼。

所以項(xiàng)寒也不知道厲墨擎要畫的是什么。

以厲家的地位，哪怕是讓龍陵這樣宗師級別的大師畫也并非難事。

項(xiàng)寒不明白，為什么自家爺要那么執(zhí)著，非要親自畫不可？

“退下。”厲墨擎發(fā)了聲。

項(xiàng)寒和顧青山都識趣地離開了。

只有龍陵和厲墨擎兩人的時候，龍陵拈了拈花白的胡須道：“厲少，恕我直言，您在人像上的繪畫技法已經(jīng)爐火純青了，我捫心自問，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自己能再傳授什么給您了？”

這些話，并非龍陵對厲墨擎的阿諛奉承。

是心里話也是真話。

他初教厲墨擎的時候，厲墨擎完全是一個連畫筆握法姿勢都不對的菜鳥，可是這些年厲墨擎在畫技上突飛猛進(jìn)。自己能教他的，愈來愈少，也愈發(fā)力不從心。

“方才看你在燒畫作，我真的有些糊涂了，您到底要畫什么？”

厲墨擎沒有回答龍陵的問題。

反倒徑自走到了畫架前，長手揮去綢布，一副水墨人像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

雪夜。

少女跪坐在雪地里，用匕首割開胳膊，血滴從傷口處滲出，落進(jìn)少年口里。

明明只是黑白灰組成的水墨畫，卻將人物細(xì)節(jié)刻畫得入骨入魂。

龍陵看得嘆為觀止，片刻后目光在畫中少年和厲墨擎身上來回移走。

他是人老了，眼睛卻不花，畫中少年應(yīng)該就是厲墨擎沒錯。

這畫，畫的是畫，但更多的是情。

厲墨擎的目光緊緊盯著畫中的少女，自言自語道：“是��！我畫了那么多，但沒有一幅是令我滿意的，包括眼前這一幅，我總覺得是我畫得不夠好，但現(xiàn)在看來并不是這樣的�！�

他以前不明白，為什么怎么畫都不對。

直到再次遇見她，他才知道自己不滿的是，畫只能是畫。

他要的從來不是惟妙惟肖的畫，而是活生生的人。

厲墨擎拿出桌面上的火柴，漫不經(jīng)心般地劃著火柴，將點(diǎn)燃的火柴扔向畫架。

畫架上的紙第一時間被火舌點(diǎn)著。

龍陵下意識想攔，但他還拄著拐杖，哪里攔得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畫作隨畫架一起被火焰吞噬。

這么好的畫，可惜吶！

不過這惋惜，龍陵哪敢說出口，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以后你就不用來了�！�

龍陵先是一怔，然后便點(diǎn)點(diǎn)頭：“好，我知道了。”

火焰燃燒跳動。

龍陵最終還是沒忍住再看了一眼那幅正在燃燒的畫作。

為什么他總覺得這少女的身形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見過？

這一定是他的錯覺......

他這個老頭子又怎么可能見過能讓厲墨擎畫進(jìn)畫里的女子呢？

隔日。

龍陵大師派人來姜家，接姜小姐去別莊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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