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蛇是什么？”枕葉疑惑道。

        沈卿卿皺了皺眉，開口回應：“這藍蛇是蛇妖的一條分支，血統上僅此于如今妖皇的龍鱗蛇血統，也是十分稀少，但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在仙都郡一帶。”

        “這按道理來說，藍蛇應該在東南一帶的地方，這仙都郡地處中心平原，不應該在此地啊。”劉江陌對此也十分疑惑。

        眾人停下了討論聲，全部都注目看往說書人侃爺，只見他手中的扇子一揮一開，拿在自己胸前輕輕擺動，開始搖頭晃腦地講述這段故事。

        “話說那還是十來年前的事情，當時的仙都郡吳郡長在鄉里名望極高，雖說沒有為仙都郡做過什么千古留名的大舉動，但是在他的治理下，仙都郡也算是百姓們安居樂業。

        那日大雪，吳郡長家中夫人難產，吳郡長在產房外焦急等候。

        外人進門前來通報，說是外頭有一位公子渾身是血地倒在門口。

        吳郡長心善，連忙叫人將其抬入客房，順便找來大夫醫治，就在這時候，夫人終于產下一名千金，名喚珺珺。

        郡長與夫人恩愛有加，只有這一名獨女，視為掌上明珠。

        而當日救下的那位公子也在郡長的照料下轉醒，那位公子看起來氣質不凡，清雅溫潤，像是一位讀書人。

        幾番交談得知，這位公子名喚秋雨，家在南方遭人洗劫，故而來到此地。

        苦于仙都郡這幾年科舉成績不佳，郡長一直有心開設學堂，可惜沒有合適的人選，見秋雨公子談吐不凡，學問很深，特邀請他擔任學堂講師。

        轉眼十五年過去了。

        郡長的掌上明珠也已經及笄了。她與郡中一眾學子在學堂處讀書，和其他女子一般憧憬著自己的美好婚姻，也對那位十五年來容顏未變，溫柔儒雅的先生產生了好感。

        ……”

        聽著這番故事，六人的眉頭逐漸緊皺。

        后面的劇情急速向下。

        珺珺和秋雨帶著朦朧的好感相戀，但是眾人發現了秋雨其實是一條藍蛇蛇妖。

        郡長很快將此事壓下來，并給珺珺指了一名婚事。

        誰知珺珺竟然一夜之間不見了蹤影。

        有人傳聞是和藍蛇蛇妖秋雨私奔了，有人說是藍蛇蛇妖因為得不到惱羞成怒殺了珺珺。

        不僅如此，吳郡長一家也像是人間蒸發一般就此消失了，從此仙都郡再也找不到吳郡長一家人的痕跡。

        “我懷疑……”沈卿卿聽完這個故事后開了口。

        “你懷疑我們在尋找的那條蛇妖很有可能是這位侃爺口中的藍蛇蛇妖？”聽罷，陸子軒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她頷首，表示贊同。

        大家因為這個推斷紛紛陷入了沉思，賀直打破了沉默：“但是僅憑一位說書人胡編亂造的故事，就當成線索，未免太過草率了，大家剛剛也說了，藍蛇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不，賀直道友有所不知，剛剛故事中說了十來年前，加上十五年前，剛好就是四十多年前朝廷大量捕捉藍蛇一事。”劉江陌像是想到了什么抬手示意，一貫開玩笑的臉上也嚴肅地緊繃著。

        “朝廷大量捕捉藍蛇？”

        “不錯，四十多年前，那時候還是先皇在世，因為身體抱恙請來了法師治療。法師稱東南一帶的藍蛇蛇尾可以解毒，故而朝廷開始了大量捕捉藍蛇的行動。”

        枕葉聽后點了點頭：“時間完全對應的上，而且據我之前了解，仙都郡郡史處確實是有一名吳姓郡長，是上上任就任的郡長，可是對于他的記載的那幾頁全部被人撕去了。”

        “如此說來，這故事對應了太多真實的地方了，哪怕有加工成故事的成分，必然也是有原型的。”沈卿卿說道，重合點太多了，讓他們起疑。

        不管是藍蛇一事，還是吳郡長的存在，時間與大事件和小事件都重合，如今郡中的村民不會對修仙人士透露出半分消息。

        就連剛剛的店小二的態度都可以看出，郡中確實有蛇妖，眾人都知道，但是不愿多提，可是他們為什么又有所把握蛇妖不會傷害他們？

        就像店小二剛才說的，如果藍蛇蛇妖會害人的話，他們酒樓還會那么熱鬧嗎？

        沈卿卿眸子看向臺上的說書人，一雙好看的柳葉眉帶著疑惑挑了起來，對沈知墨說道：“待會我們去探探這個家伙。”

        沈知墨應下：“是，師父。”

        “你們待會要去找那個說書人探聽消息嗎？”枕葉就坐在沈卿卿旁邊，聽到了她的話。

        她點了點頭：“我打算待會去探一下那位侃爺，但畢竟不能確定，蛇妖作亂一事十分緊急，不能浪費時間，所以就我和知墨去就可以了。麻煩四位在鎮上看看能否找尋更多線索。”

        “不錯，現在我們不如分頭行動。”陸子軒點了點頭，對她的提議表示肯定，“這樣吧，如今是午時，我們晚飯時間再匯聚在此處交換線索。”

        那邊，案板再次用力一敲，故事結束了。

        這位說書人講故事的時候語調伴隨劇情此起彼伏，停頓有加，十足會吊人胃口。故事也是一波三折引人入勝。

        酒樓的客人們聽后還在回味，意猶未盡，甚至有些較為感性的客人都紅了眼眶，用衣襟輕輕擦拭眼淚。

        六人也彼此告別。其他四人紛紛離開了酒樓，只有沈卿卿和沈知墨二人坐著繼續喝茶。

        他們坐了一會，等待著侃爺收拾好自己的茶壺茶杯，見他下臺，立刻跟上。

        “侃爺，請留步。”沈卿卿連忙喚住侃爺，雙手作揖。

        這位侃爺，約莫四十來歲的模樣，細長的眼睛打量著二人，眼里的精明勁藏也藏不住，而后看起來十分謙遜地對他們鞠了個禮。

        “看二位氣宇不凡，不像是本地人，不知找侃某有何貴干。”侃爺身子站得松垮，給人一種吊兒郎當的感覺。

        沈卿卿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一直保持著自己禮貌的笑：“沒錯，我們是第一次來到仙都郡，剛才聽侃爺您講述關于藍蛇蛇妖的故事，瞬間對您十分欽佩，想來探討一二。”

        侃爺一雙眼睛的黑珠左右擺動，看是在思考二人這不明來意，不相信他們只是探討一二如此簡單。

        “二位仙長大可不必如此。”侃爺看破了他們的身份，“關于蛇妖一事，只是侃某胡編亂造用來謀生的手段。”

        “為了謀生編篡郡長的故事，侃爺也是十分膽大了。”沈知墨也絲毫不慌被識破了身份，相反，他這副模樣，明顯知道些什么。

        沈卿卿也看得出來這位侃爺必定是知道其中的內情，但不愿告知。

        看破身份一事倒是無所謂，只是這可以說是線索的一個苗頭，她立即追問：“侃爺既然知道我們是修仙人，為何不將蛇妖一事告知，我們定會幫你們的。”

        “仙都郡確實是有蛇妖，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不知當初上留仙山找仙長的人是誰，但是我們并沒有捉妖的本意。”侃爺說罷揮下自己的衣袖，抱著茶壺扇子扭頭離開，背影看起來是落荒而逃的狼狽。

        “我有預感，蛇妖一事他們知曉，那位侃爺甚至知道內情。”沈卿卿盯著那抹鉆進后臺就不見的蹤影說道，“知墨，咱們跟著他。”

        他們催動顯影符，看到了地上緩緩出現了金色的腳印，那是剛剛那位侃爺離開時候的痕跡。

        二人跟著腳步走著，穿過酒樓的后門，繞過酒樓后面的小巷，到了大街上，然后看到了腳印直直穿過大街到了對面的承春樓。

        承春樓二樓架空出一條走廊，五六個姑娘站在上面，手揮舞著手帕叫喚著樓下的行人。

        她們皆穿紗織衣裙，上襟更是薄薄透著她們白亮的膚色，如藕白凈圓潤的手臂露出，晃得人眼睛移不開。

        這番景象在明顯不過了，這承春樓是一家花樓。

        沈卿卿看到腳印隱入承春樓，不免躊躇，不知該進還是不進，倒是一旁的沈知墨看起來坦坦蕩蕩，抬起腳步要走向花樓。

        “等等！”她拉住沈知墨的手臂，阻止他前進的腳步。

        沈知墨疑惑：“怎么了，師父？”

        “你知道那里是哪里嗎？”

        這話一開口，才讓他細細打量這樓，心底泛起惡劣，面上露出迷茫姿態，說：“是哪里？”

        一聽這話，沈卿卿以為他真的完全不知，但要和他解釋又覺得難以啟齒，愣是把自己憋得滿臉通紅。

        她輕咳兩聲掩飾尷尬，然后用正經的語氣掩飾：“你不用知道，聽師父的話，別進去。”

        自己的徒弟當真天真，不能讓他被那些污濁給染上！

        “可是師父你不說，又不給我進去。那那個侃爺怎么辦啊。”

        他已經比沈卿卿高出了許多，他看著她因為還未而低下的腦袋，眼底的玩味肆虐，完全不加掩飾，只有語氣還聽起來有著幾分少年郎的純真。

        是啊，那個侃爺看起來極為重要，若是錯過，就要等后日才能在酒樓見到他。他們之前到達仙都郡就已經浪費了一日的時間，蛇妖一事容不得半分拖延。

        像是下定決心了，沈卿卿長吁一口氣，從上下起伏的肩膀可以看出她內心的掙扎：“那是春樓。”

        “你待會和我進去要跟緊我知道嗎！”沈卿卿抬起頭看著他。

        沈知墨看到她的臉愣了一會，那粉俏之色染上她因為無奈而氣鼓鼓的臉，簡直是帶著別樣的可愛，好一會他才怔怔點頭。

        沈卿卿走進小巷，看左右沒人，從腰間別著的乾坤袋中取出一套男裝。

        下山時，為了方便，她都會在乾坤袋中備下一套男裝，捻下一個法決，沈卿卿身上的衣裙已經變成了利落的男裝。她將自己的發簪取下，雙髻解開，用發帶束起，看起來像是一位長相陰柔的翩翩公子。

        然后轉身領著沈知墨走進承春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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