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演唱會(上)
直到首都演唱會舉辦前,整整半個月里,歐以屾都沒有來別墅找過甘棠。
不過甘棠倒是經(jīng)常會在電視新聞里看到他的身影或是他的消息,可見歐以屾真的是個相當連軸轉(zhuǎn)的大忙人。
這兩周里首都發(fā)生了幾件大事。
第一件是能源署下頭分離出一個新公司,專項負責晶源礦螢石從勘探到運輸?shù)娜鞒蹋郧案倶说捻椖拷y(tǒng)統(tǒng)收回,公司的總裁是元首的哥哥欒叔陽,副總則是從Wz分署升遷上來的容文錦。這件事在經(jīng)濟圈里可謂是地震級的新策,但在普通人的生活里卻好像沒有激起半點水花,權力平靜地進行了整合與交接。
第二件是西城區(qū)的一家夜店內(nèi)發(fā)生了惡性傷人事件,首都圈內(nèi)諸如夜店,酒吧一類的娛樂場所被勒令停業(yè)整頓一個月,這對于普通人而言就是切身相關的大事,沒了這些地方,夜生活的豐富度便直線下降了。
好在還有第三件大事,東城區(qū)新開了一條文化街,開業(yè)活動從月中一直要持續(xù)到月尾,即使是富庶的首都民眾,對于活動打出的半價優(yōu)惠,也很難不心動,一時間沒了消遣的人們便一涌而入,文化街每天都是摩肩接踵的熱鬧。
這些事甘棠都是不知道的,她每天照舊在清晨第一縷光透過窗子照進來時起床,練形體,上聲樂課,在別墅、老師家、演唱會場館三點一線的來回往返。
彩排,練習,服飾,燈光,舞美等等一系列的事宜都需要甘棠親自參與,如果不是偶爾會在路上被一兩個八卦記者追車,甘棠的日子可以說是過得相當充實。
到了演唱會當天,甘棠在化妝間里穿配整齊。
助理小孫推門進來,“糖糖姐,你吩咐我接待的容家小姐到了,我引她們?nèi)バ菹⑹伊恕!?br /> 甘棠起身整了整著裝,趕忙跟著小孫去了休息室。
她以為休息室里只有容嘉人和伊莎貝爾兩人,結(jié)果一進門就看到休息室里還多出兩個人來。
一個美婦人還有一個甘棠在電視上見過,甘羅口中她的情敵,布魯克·德·布羅。
而作為主邀的容嘉人,此刻臉上并不好看。
甘棠沒搞清這是什么狀況,但她能明顯感覺到容嘉人對于多出來的兩個人,態(tài)度并不友好。
“預祝你演唱會成功。”容嘉人壓下火氣,還是很講禮貌地送上了自己的賀禮與祝詞。
那是一枚鳳凰造型的胸針,配在甘棠今天的演出服上正相配。
“真漂亮,容小姐能幫我戴上嗎?”甘棠問道,她能感覺到容嘉人除了高傲的外表下,內(nèi)里的底色是善良的人,便主動同她示好。
容嘉人瞥了瞥杵在旁邊不請自來的兩位,想了想,還是為甘棠戴上了胸針,并夸了一句:“很襯你。”
甘棠沖她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轉(zhuǎn)而才問:“這兩位是?”
伊莎貝爾不好意思地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堂姐德·布羅夫人,另外這位是她的小叔,布魯克。人多熱鬧嘛。”
“是挺熱鬧的。”容嘉人涼涼地諷了一句。
伊莎貝爾面有尷尬之色,小心地拉了拉容嘉人的衣服,被容嘉人瞪了一眼,便訕訕的放手了。
甘棠大概明白了,德·布羅家的兩位是借了伊莎貝爾的風,來蹭容嘉人的票。只是她不明白,以德·布羅家的財力應該是不缺這個票錢的。
“你們來給我捧場,我很高興。”甘棠一想到那天伊莎貝爾如何幫她說話,趕緊出來打圓場,“包廂能容納5-8人,正正好。”
甘棠親自領著四人去了包廂,不過親疏有別,剩下的事她就不好摻和進去了,把人安頓好,她便離開了。
當然,走之前,甘棠也察覺到了布魯克追光燈一般,始終緊跟著她的視線,她只當沒看到,沒分出半個眼神給他。
容城,聯(lián)合會的五星大樓,三樓會議大堂。
上首獨立出一個長方形會議桌,欒季煬和馬懷森于中間左右并肩而坐,距他們一個身位旁依次坐著另兩位元帥。
元首及元帥的議桌下,是一個兩排圓弧形議桌,像被刀切開的圓形,讓兩邊對立而坐。
此刻會議大堂里充滿了爭論的叫嚷聲,平日里儀表堂堂的議員們正扯著嗓子,沖著政敵大吼大叫起來。更有甚者已經(jīng)沖到對面的桌子,企圖爬過桌子給對面反對者的臉上來一記重拳。
當人無法再從制約的等級中獲取利益時,人類教化文明便不再能束縛服從,禮教崩壞,一切便回歸到最初的暴力爭奪。
大堂里打架怒罵的都是最初的馬前卒,聯(lián)合會的長老和長桌上卻是一派靜謐,仿佛他們是真空存在于這個空間里,聽不見任何紛爭,無限的寧靜祥和。
馬老爺子甚至在座位上又打起盹來,腦袋一點一點。
歐以屾覷了一眼,自從欒季煬上臺后,老爺子隨時隨地都能睡著的本事越發(fā)爐火純青了,只是不知道這里頭到底有幾分真。
此時,右側(cè)桌上一個穿著紅色袍衫,留著一頭金色卷發(fā)的中年女性alpha指著對面罵道:“你們不能因為一個偶發(fā)性事件,便因噎廢食,都市人需要夜生活,城市需要夜經(jīng)濟,行政需要稅收,你們這么做,是在開歷史的倒車,你們這是罪人。”
坐在左側(cè)中間的是一個年紀四五十左右,個子矮小的男性alpha,穿著一套黑色燕尾服,肚子上的扣子幾乎要被他的肚子崩開來,此刻他因為憤怒,整張臉都漲得通紅,嘴巴一張一合間,口水洋洋灑灑地往外噴。
“哈,夜經(jīng)濟就非得是那些下三濫的玩意兒?東城區(qū)新開的文化街不也解決了首都市民夜生活的需求嗎?”他冷笑一聲,“那些縱情聲色的低俗場所都是些搔首弄姿的omega,平日里光記吃了是吧,這回出了事還好意思搞游行示威,我看都該他媽的給我關掉,看這群婊子怎么又當又立。”
紅袍女a(chǎn)lpha聽著對面粗鄙不堪的言語,一邊紅著臉一邊爭辯道:“出了事是我們立法執(zhí)法的問題,本杰明你不要污名化受害者。娛樂場所對所有成年市民開放,alpha能消費作樂,omega也該有同等的權利。”
本杰明朝對面啐了一口濃痰,說道:“萊娜,你他媽少在我面前裝大尾巴狼,為了你先進派派內(nèi)選舉的那幾張omega成員的選票,你擺出一副捍衛(wèi)omega權益的虛偽模樣真讓我覺得惡心。”
萊娜氣得當下抄起議桌上的的水晶煙灰缸就往本杰明腦袋上砸去。
本杰明臃腫的身子躲閃不及,被砸到了額頭,當場見紅。
大堂里的人見血更加激動,本杰明左右兩邊的議員已經(jīng)挽起袖子開始干了,不多時萊昂的同僚們便也掛了彩。
原本還只是扯嗓子講道理的議員,在見到同伴受傷后,突然而生出的正義感也讓他們脫下文化人謙和的外表,加入到群架中。
瞧著越發(fā)烏煙瘴氣的大堂,元首欒季煬終于坐不住了,將面前話筒推到最大音量,高呼一句:“都給我住手。”
環(huán)繞大堂的音響公放著超出正常值的音量,欒季煬的話被機器處理的幾乎變了形,近似于一種高音的鳴叫,刺耳的聲音讓大堂里的議員停止爭吵的同時,讓長桌上的幾位也不適的皺了皺眉。
馬懷森一個踉蹌,幽幽轉(zhuǎn)醒,大著聲問道:“小欒啊,是散會了嗎?”
欒季煬氣結(jié),咬著牙一字一句道:“還沒有。”
“什么?”馬懷森湊近了些,“大聲些,老頭子聽不清。”
歐以屾見欒季煬氣得脖子上的筋都爆了出來,適時地附在馬懷森的耳邊大聲道:“老爺子還要再等一會兒。”
“哦哦。”馬懷森點了點頭,又扯著嗓子問歐以屾:“這些小娃娃這是在干嘛?”
歐以屾抬眼看向欒季煬,最后尋了個簡單的解釋:“打起來了。”
“不好不好。”馬懷森搖了搖頭,繼續(xù)大聲道:“求同存異,以和為貴。”
老爺子的話順著欒季煬面前的話筒回蕩在整個大堂里,在坐的都是老爺子的小輩,長者都發(fā)話了,便也不能再吵下去了。
歐以屾見事態(tài)穩(wěn)住了,繼續(xù)端正坐直,當他木雕石刻的菩薩。只是他順便看了一眼時間,離甘棠演唱會開始只剩下一個小時的時間。
早上伊萬在匯報行程的時候特別提醒他今天是甘棠的演唱會,他這才想起自己新交的這位女朋友,冷落了這么久,這演唱會再不去,就太失禮了。
只是。
歐以屾掃視了兩邊議桌一圈,目測這里離結(jié)束還有一段時間。
欒季煬用手指點著桌上的報告,沉吟道:“根據(jù)警署調(diào)查的結(jié)果,這是一起因為致幻劑導致的惡性傷人案件,受害者是從事夜場工作的男性omega,這件事牽扯到了omega保護和平權的問題,在三個主星之間的輿情很大,今天我們在這里是為了商議這件事后續(xù)的處理,和如何控制當下的輿論走向。”
說罷,欒季煬瞇著眼看了看堂下的議員們,壓著火道:“而不是讓你們在這里菜市場罵街。”
本杰明用手帕捂著腦袋,喘著氣惡狠狠的道:“我提議,從現(xiàn)在開始,首都圈的夜店酒吧統(tǒng)統(tǒng)禁止營業(yè),從源頭上根絕風險。”
欒季煬點了點頭,又問另一邊:“你們的想法呢?”
萊娜身邊的財務大臣姬娉婷抬眼向長桌看去,見歐以屾沖她慢慢垂下了眸子,便站了起來,一邊按著計算機并將影像投影出來,一邊搖頭:“不行不行,根據(jù)統(tǒng)計上來的數(shù)據(jù),光是整改的這兩周時間里,首都圈的消費量下降了12個點,而且轉(zhuǎn)移的消費項目今年有不少是享有退稅政策的,一來一去,光這兩個周首都圈的稅收就要下降32個點。”
“你不要亂說啊。”有人提出了疑議,“哪能有這么多。”
姬娉婷冷笑道:“夜店酒吧這些經(jīng)營場所歷來都是重稅,怎么就是我胡說。”
說罷,姬娉婷把計算機狠狠扔到地上,哼聲道:“你們就盡在這里搗亂吧,你們今天要做這個,明天又要干那個,哪個不要錢?你們當我當家容易?既然都這么能耐,我今天就把話放這里,明年年初首都要建湖底地下城,你們這么搞,我可摳不出錢來,你們誰有這本事誰來坐這個位置。”
姬娉婷話音剛落,大堂內(nèi)一片寂靜。
帝國的財政大臣是個肥差,也是個美差,但是如今卻并不好做。
明年的湖底城計劃是個耗資巨大的工程,里面各環(huán)節(jié)都有說法,油水極大,誰能在這個時候任財政大臣,手底下松一松,親信們就夠吃五六年的。
但現(xiàn)任的這位財政大臣相當狡猾,在賬目上做了騰挪的手腳,直到明年年初,有許多項目尾款要了清,誰也沒法保證到自己手里時,是不是一堆爛賬,便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頂下這個位置,生怕去給人扛了雷。
“自古在疏不在堵,便是真的關了,難道致幻劑就沒有流通場所了嗎?只怕到時候會更隱蔽更分散。不如一切照舊,到時候也能有的放矢。”萊娜從旁說道:“而且omega被侵犯的事件本事和在什么地方?jīng)]有關系,只要犯人有心,就是文化街那樣的地方也能行兇。現(xiàn)在最關鍵的,應該是出臺相關法律法規(guī),對此類事件做出嚴格的懲罰,并且貫徹落實,這樣才能防微杜漸。”
欒季煬和堂下一位來自羅斯家族的議員聽后,臉色微沉,只不過欒季煬表現(xiàn)的不如羅斯家族那位那般明顯。
他問道:“在場諸位還有別的什么提議嗎?”
一位議員說道:“夜場因為暴利,所以常游走在灰色地帶,今天他們?yōu)槔娓医o客人提供致幻劑,那明天是不是就敢直接洗黑錢了?我以為,這樣的地方還是應該禁止,并且拓展新消費渠道和消費模式,提供新的消費場景,做到多元替代落后產(chǎn)業(yè)。”
欒季煬聽后點了點頭,正欲往下說,卻是財政大臣又出冷言。
“你說的簡單,光是整頓的這一個月,落下的稅收你給我補上嗎?新的消費?這難道不需要產(chǎn)業(yè)升級和新型基礎建設加持嗎?這錢哪里來?產(chǎn)業(yè)替代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嗎?”姬娉婷睨了那人一眼,“我記得彭議員是c市人吧?你知道今年你家鄉(xiāng)因為洪災落下的虧空,首都轉(zhuǎn)移支付了多少錢嗎?怎么,現(xiàn)在還要盤剝你受難的老鄉(xiāng)們來給你發(fā)展新產(chǎn)業(yè),好肥了你私家的府庫?”
彭姓議員聽后,臉色瞬間煞白,只強辯了一句沒有,便悻悻地不說話了。
姬娉婷冷呵一聲,不再說話。
欒季煬眼光掃過坐下的羅斯族人,那人微微搖了搖頭,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氣,沉默良久,才道:“無論是哪項提議,今日看起來都顯得草率,離禁令結(jié)束還有兩周的時間,諸位先回去,草擬詳細的方案提交上來,下周我們再商議一下,今日便散會吧。”
歐以屾低頭看了看時間,離演唱會開始剛好還剩半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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