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玉佩為信
沈容枝既然已經(jīng)見到了翡娘,自然也就不急著上前去,她只是站在遠處靜靜聽著,心中不免惆悵萬分。
一大早就彈奏琴曲,也就福蓮苑那位有這樣的雅致了。
眾人都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若是以往這樣的琴聲是一定會有人欣賞一番的,可是今天,所有人都沒了這個心情,因為——裴極又做噩夢了。
裴極做噩夢這件事,除了福蓮苑的人之外,是全府皆知的。
以往在這個時候,林煙兒都會出現(xiàn)在裴極的院中。
若是放在平時,能踏進裴極院中的林煙兒必定是趾高氣昂且洋洋得意的,可是今天,她連進院子都是靜悄悄的。
所有裴府的下人在昨日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宮中來人的時候林煙兒是第一個毫不猶豫站出去的,原以為這林姨娘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可誰知昨夜她竟然也跟著主子們一起回來了。
大家都是在裴府中做事的,雖然心有疑惑,可終究只是奴婢,于是便也很謹慎地沒有砸林煙兒臭雞蛋,若是誰到倒霉在路上碰到了林煙兒,最多是裝聾作啞行個禮就過去了。
“這林姨娘可真夠有本事的,原以為以夫人那樣的厲害人物,一定會把她收拾得不敢蹦跶。”
此時拐角處,有幾個小丫鬟正聚在一起咬耳朵。
她們平時都被林煙兒欺負慣了的,因此在背后蛐蛐她來也是絲毫不手軟。
“誰叫林姨娘有本事呢?別人不知道咱們大家可是清清楚楚,每次將軍做了噩夢之后都是要找林姨娘給解決的。”
“不過公子這個究竟是個什么毛病?怎么做噩夢比我還頻繁?”
“不要臉的下賤坯子!你羞不羞,竟拿自己和將軍比,將軍那可是真刀實槍上過戰(zhàn)場的,見過的殺戮和死人多了,自然是要做噩夢的。”
“那咱們公子還真是厲害,我聽說他十歲就上了戰(zhàn)場,打得婆羅國那幫蠻子抱頭鼠竄,好可惜我沒親眼瞧見...”
幾個人正在這邊犯這花癡,忽然便聽聞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有人帶著急促的喘息說到:“哎快快快,出事了!”
“怎的了?”
“剛才我瞧見林姨娘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往夫人的福蓮苑去了!”
——
福蓮苑中,翡娘彈奏完了一曲,這才抬眼看到了沈容枝。
她一驚,急忙行禮道歉:“夫人,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方才瞧見這滿園的花兒,忽然心中多了些憂傷,不知不覺就彈起了琴,我...”
眼見翡娘焦急得直想解釋,沈容枝卻是笑著擺了擺手,反倒是拉著她在桌邊坐了下來:“你不必拘束,權當在自己家就是。說起來,還好上次參加春日宴的不是你,不然哪里還有我揚名京都的機會呢?”
方才翡娘彈奏的,正是沈容枝先前彈的《秋月》。
翡娘看著面前的沈容枝,不由地瞪大了雙眼,只拿一雙既好看又好奇的眼睛瞧她。
“我臉上怎么了,有花嗎?”沈容枝不由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臉。
“我只是覺得,你和外界傳的不一樣,有點奇怪。”
“那外界的我又是什么樣的呢?”
沈容枝忽然很好奇。
翡娘用打量的目光看了沈容枝幾眼,果然發(fā)現(xiàn)她是認真的,隨即便也不由地放下心來,暢言道:“昨日宮中的事情已經(jīng)傳遍了。”
“現(xiàn)在大家都在傳你是真正的天官下凡賜福,有不少的女子都崇拜你,由衷地喜歡你,因為你昨日在大殿上不卑不昂,又是那么的聰慧機敏,是個大大的善人...”
“我很羨慕你,一直想著能與你交好。”
翡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沈容枝一眼。
沈容枝卻是沒想到她怎么每次往皇宮走一遭,這名聲就得更上一層樓,接下去,她要是多往皇宮跑幾趟的話,莫不是會有人傳她沈容枝才是真正的天子心之所向?
沈容枝心中在苦笑——這些都不過是外人看到的光鮮罷了,誰人又能知道她現(xiàn)在這樣不上不下的處境?
“你可以彈一曲給我聽聽嗎?”翡娘鼓起了勇氣,問道。
“倒也不急著一時。”沈容枝擺了擺手,“你既然已經(jīng)到了裴府,那你之后便住在這里吧,全當自己的家就是。”
她說話的時候,將手中的一個小盒子推到了翡娘的面前:“這是你的賣身契,早上郭夫人送你來的時候,將這個給了我,現(xiàn)在我將她交還給你。”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自由的。”
翡娘面色激動地看著那盒子中的賣身契,面上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緊接著,便是不信任。
沈容枝心頭嘆了一口氣,心中不免覺得心酸。
她掩飾了自己的情緒,淡淡地對翡娘說道:“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對你的確沒有惡意,如果這世界上你非要有一個可以值得信任的人的話,那個人可以是我。”
“如果你非要問一個理由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在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我們彼此好像在上輩子就認識過了,那種熟悉的感覺是油然而生,我也說不清楚。”
沈容枝不知道翡娘會不會相信,可她能說的話,都是只能點到即止。
翡娘卻出乎意料地沒有嗤笑于她,反倒是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語氣帶著笑意和安撫:“裴夫人,你不必說了,我信你。”
“既然你送了我東西,我也是要回禮的。”翡娘從自己的腰間取下了一塊玉佩,鄭重地放到了沈容枝的掌心中:“這是我的家傳玉佩,我從未將它給過任何人,今天,我便將它贈與你。”
翡娘的面上閃過一絲快得看不清的神情,頓了頓,才接著道:“你不用叫我翡娘,叫我翡霞就好。”
——你不用和其他人一樣叫我翡娘,叫我翡霞吧。
一瞬間,前世今生,兩處截然不同的畫面重疊在了一起,沈容枝看著眼前的翡娘,心中忽然有了種夢幻般的感覺。
她不由地握了握手中的玉佩。
卻在這時,一陣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忽然響了起來,伴隨著林煙兒那熟悉的聲音:“你算什么東西還敢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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