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夢悶悶地“嗯”了一聲，卻始終沒有轉過身子看他。

        宋涼生關上了臥室的門，卻沒有離開公寓。

        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點燃了一根煙，靜靜地抽著。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才起身，回到了臥室里。

        床頭幽暗的燈光下，藍夢已經熟睡了，只是眼角還有淚痕。

        他關上了臺燈，悄悄地退出臥室。

        站在陽臺上，看著漆黑的夜空，宋涼生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和無助。

        -

        蘇晚接到宋老的電話，說身體不舒服，想讓蘇晚過去看看他。

        就算是離開宋氏了，蘇晚對于宋老還是有感激之情。

        蘇晚在路上買了點水果和營養品，就去軍區大院看宋老了。

        可能是宋老提前打過招呼了，蘇晚進去軍區大院的時候很順利。

        她回頭看了看大門口站得筆直的衛兵，想起自己那個無助的晚上，被攔在這個大門口不讓進。

        她輕嘲地勾了勾唇角，有些傷害，在心里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沈蘭芳和慧姨不在家，蘇晚松了口氣，她實在不愿意見這對主仆，能不見就不見是最好的。

        “爺爺，我來看你了。”蘇晚敲了書房的門。

        “小晚來了？”宋老高興地說：“快進來。”

        “爺爺，您在電話里說身體不舒服，要緊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宋老擺擺手，“不用了，我是老毛病了。我其實就是想見見你。”

        蘇晚猜想，宋老應該是知道她從宋氏正式辭職的事情了。

        “你和涼生之間，真的沒有挽回的余地了嗎？”宋老試探地問。

        蘇晚搖搖頭：“爺爺，都過去了。”

        半響，宋老長嘆一聲，“是涼生沒有那個福氣。”

        蘇晚陪宋老聊了一會兒，宋老說想吃小米粥。

        她便去廚房給宋老煮小米粥。

        等到煮完粥，伺候完宋老喝粥，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這雨一時半刻停不了，今晚你就別走了吧？你讓人給你收拾房間。”宋老說。

        “不用了，我叫車回去就可以了。”蘇晚想拒絕。

        “這雨下得這么大，今晚肯定停不了，再說外面的車是進不來軍區的，你怎么出去？還是說，你不把我當爺爺了？”

        “不是……”

        “就算當不了我的孫媳婦，你就連我的好意也要拒絕了嗎？這些年我看著你長大，難道連想照顧你一下都要拒絕嗎？”

        “不是這樣的，爺爺。”

        “既然不是，那就乖乖聽我的，晚上別走了，明天再回去。”

        宋老不容蘇晚拒絕，叫來了小保姆，讓去收拾客房。

        對于蘇晚來說，宋老的恩情比天還大。

        雖然宋老對她的照顧不純粹，是想讓她為宋氏鞠躬盡瘁，但是不可能否認，宋老真的對她很好。

        如果沒有宋老，自己跟弟弟或許早就活不下去了，后來也不可能過得豐衣足食的生活。

        只要事情牽扯到宋老，蘇晚就算不看僧面也會看幾分佛面。

        宋老覺得自己有些卑鄙，用這些年的恩情拿捏住蘇晚，但為了那個不爭氣的孫子也沒有辦法。

        蘇晚依舊住自己以前的臥室，里面被打掃得很干凈，床單被套也都是新的。

        “還喜歡嗎？剛剛匆匆忙忙讓人收拾的。”宋老含笑站在門口。

        “爺爺，沒必要這么麻煩，我只是住一個晚上而已。”

        宋老沒有再多說，去吩咐小保姆準備晚飯了。

        蘇晚坐在床邊，手指觸摸著冰涼的新被套，心里卻有些茫然。

        -

        半夜，外面響起了悶雷，蘇晚睡得并不踏實，額頭的發絲被汗水浸濕。

        她做了一個夢，夢到年少的自己在圖書館遇到咸豬手。

        她一個勁兒的想避開，那只手還沒有碰到她的大腿，就被人給狠狠揪住。

        宋涼生從天而降，將那個人給狠狠揍了一頓。

        在校園操場的臺階上，蘇晚拿著創可貼小心翼翼地給他貼在破了的嘴角上。

        宋涼生臉上嘴角都受了傷，卻還是沖著她氣急敗壞地吼道：“蘇晚，你是不是個傻子？你就不敢狠狠扇那人一耳光？你是我女朋友，就算是打死人了，我也會給你撐腰！”

        蘇晚輕輕伸出手，觸碰著他的臉，“你忘了，是你全忘了……”

        她反反復復的重復著這句話：“是你忘了……是你忘了……”

        迷迷糊糊間，蘇晚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撫摸自己的臉頰。

        很溫柔很小心。

        床邊像是坐了人，有淡淡的陰影落在她的身上。

        一道驚雷響起，她徹底地清醒過來，隨即房間的燈就亮了。

        “嚇到了？”宋涼生坐在她的床邊，眼中是關心，他抽了張紙巾給她擦汗。

        蘇晚避開他的手，自己拿過紙巾，聲音因為突然驚醒有點啞然，“你怎么在這里？”

        “經過你房間的時候聽到你的聲音，我以為你怎么了就進來看看，結果你只是在說夢話。”頓了頓，宋涼生說：“你剛剛一直在說忘了，是忘了什么了？”

        風拂過陽臺前的紗簾，房間里光線昏暗，除了雷聲再無其它。

        既然忘了，何必再記起？

        蘇晚動了動唇，終究把話給壓了下來。

        “沒什么，你出去吧，我要睡了。”蘇晚淡淡地下逐客令。

        宋涼生喉頭一動，卻沒有當即起身。

        他垂眸，視線落在絲綢的被子上，片刻后才起身出去。

        蘇晚轉頭望著合上的房間，靠在床頭閉上了雙眼。

        第二天一早，蘇晚早早起來，準備離開宋家。

        “真的不能留下來嗎？”宋老依依不舍，想要挽留她。

        蘇晚搖頭：“我剛剛找到房子，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宋老不再勉強她，看到宋涼生從樓上下來，說：“小晚要走了，你開車送她回去。”

        汽車開出了軍區大院，蘇晚坐在副駕駛，扭頭望著窗外，一路上沒有和宋涼生說過話。

        宋涼生先開了口：“你找到房子住了嗎？”

        “嗯，找到了。”

        “其實你沒必要著急搬走，就算你把你弟弟接過來住也可以。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不回來。”

        蘇晚沒回頭，依舊看著窗外的樹，說：“不用了，我已經簽了合同，付了房租和押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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