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8-10
8
柳生比呂士是個s。
從人性的角度來看,s屬性只有經驗豐富的成熟男人才能觸發,但柳生比呂士仿佛天賦異稟,早早覺醒了一些不可言說的控制欲。
他伸出手要摸摸奈奈子的頭發,被她嫌棄地躲開了:“先洗澡啦!”
熱愛運動的少年人的身體是值得觀賞的。但可能是親緣關系的濾鏡作祟,奈奈子常常能無視柳生比呂士優越的長腿,緊實手臂上的青筋,將關注點放在他劇烈運動過后滿身臭汗上。
柳生將手放下,轉身去廚房找吃的。奈奈子不以為意,跟在他身后問:“那個切原赤也今天怎么樣了?”
“被打趴下了。”柳生比呂士平時不太吃零食,只是倒了一杯冰水喝。
“誒?那他哭了嗎?真田欺負他了嗎?”
柳生比呂士稍微放下水杯,用下眼瞼觀察柳生奈奈子的表情,沒有說話。
他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奈奈子的頭發,將奈奈子漂亮的長直發弄亂;“你很喜歡他啊?”
奈奈子咬著草莓牛奶的吸管認真點頭:“喜歡。”
“哼。”
柳生比呂士洗手,把結子阿姨給他留的飯熱好,走向餐桌。柳生奈奈子跟在他身后一直問:“所以到底怎么樣了嘛。”
要不是今天有拍攝,她一定要蹲在網球部場地外面,欣賞小海帶哭唧唧的樣子。
“被打趴下了,我走的時候還趴在地上,沒看見他哭。”
奈奈子跟著他坐下,要搶他餐盤里最大的一塊炸豬排,柳生比呂士由著她搶,看著她塞進嘴里幸福地瞇眼睛,然后瞬間意識到今天攝入熱量超標,從椅子上彈跳起來開始做高抬腿運動。
才開始慢條斯理地吃晚飯。
晚上七點半,柳生比呂士回到家,柳生宅開始熱鬧起來。
9
柳生奈奈子不喜歡收拾房間,但忍不了骯臟的環境,于是她的臥室亂而不臟,從某個角度講,維持著相當有條理的秩序。
她歪倒在柔軟的大床上,收到了忍足侑士的短信:“下個月冰帝學園祭,來當我的舞伴吧。”
哇哦——
奈奈子跳下床,“蹬蹬蹬”跑到哥哥房間:“哥哥!忍足君讓我在學園祭給他當舞伴!”
柳生比呂士正坐在屏幕前在打游戲,聞言一愣,他摘下耳機,奈奈子從耳機里聽到仁王雅治的聲音:“puri,冰帝的忍足?”
天啊,下課了還連線打游戲,這是什么小情侶才有的甜蜜雙排?
“仁王君”
“puri,晚上好呀,柳生桑。”
“晚上好……你們先玩吧,我答應他了啊哥哥!”
奈奈子又蹬蹬蹬跑回自己的房間。
忍足家和柳生家是世交,雙方一個從事醫院經營和醫療器械的制造,一個從事醫生的培養和交流,算是頗有淵源的老牌共生家族,兩家的小輩也是從小就認識。
相比同樣寂寞且缺少父母陪伴的忍足侑士,柳生家的雙胞胎可以每天作伴,奈奈子自己又習慣了獨居的生活,不會給柳生比呂士額外添麻煩,他作為哥哥,并未經歷過特別難以處理的青少年成長問題。
所以現在柳生很煩躁。
“puri,你怎么啦?”
“那個忍足,不是要早戀吧?”
“噗哈哈哈哈哈你是想問柳生奈奈子會不會早戀吧?你直接問她啊?”
柳生放下游戲手柄,向后仰靠在床邊。就像他不想過分干涉奈奈子的模特事務一樣,他也不想過分干涉妹妹的正常社交。
但是跳舞什么的……過分親密了吧?
他不愿意變成什么都管的哥哥,當時對柳生奈奈子做模特一事沒有太大反應,但是他會害怕小女孩在娛樂圈被欺負,害怕她因為網上的攻擊而傷心,害怕她不懂怎么保護自己而吃虧。
實話說,他并不希望柳生奈奈子做模特。
但他希望她自由快樂。
兄妹倆似乎沒有就這些事情談過心,反倒是父親很支持奈奈子的決定,就像他支持母親婚后仍然出去工作一樣。
父親說:“獨立的選擇可以勾勒獨立的人格,男子漢的存在就是為了撐起家人選擇所帶來的可能性,不要恐懼于恐懼,比呂士。”
“所以說啊,比呂士,”電話那邊的仁王雅治聲音里帶著調笑:“你不會是那種特別渴望妹妹什么事情都哭唧唧問你怎么辦的中二健身宅男吧?”
“你真的吵死了。”
“puri~”仁王格外開心,他語調輕快地向柳生扎下最后一劍:“柳生桑也到了該談戀愛的年紀了呢。”
一個小時的通話以柳生單方面的粗暴掛斷結束,桌子上攤開的《新生代模特現狀淺析》被蓋在偵探小說下面,柳生比呂士看著窗外華月升起,陷入沉思。
10
在這次女性模特綜合排名中,柳生奈奈子排第四。
除了一個真正的大咖,排在奈奈子前面的一個是津神相真,另一個是最近異軍突起的初山藍子。
初山藍子的長相是日本時下流行的模樣:身高適中臉蛋可愛,身材沒有明顯的鍛煉痕跡,擁有著非常漂亮的大眼睛,亞麻色的長卷發,說話做事可愛得恰到好處。她是偶像出身,擅長唱跳元氣可愛的偶像舞曲,比啥都不會的柳生奈奈子稍微多才多藝一些。
值得一提的是,她是因為在日本整蠱節目中走光而得到了大眾的憐惜,然后被粉絲和路人猛推寫真單頁,最終排名超過了基礎分更高的柳生奈奈子。
基礎分是指,在計算綜合分數時,正經模特的寫真銷量系數更高,粉絲為了看一個人而買了一整本雜志要花更多的錢,所以每賣出一本雜志模特加分更多。
而單頁顧名思義,就是粉絲只買她的海報和卡片,花銷小,所以即使銷量很高也難以加很多分數。
這次排名中,柳生奈奈子的粉絲粘性一如既往的高,雜志銷量也很可觀,只不過初山藍子單頁賣得更好罷了。
柳生奈奈子收到了最后一筆雜志銷量的分成,能在銷量上有分成要得益于柳生家族的勢力和由紗工作室兩位老板的大方,柳生奈奈子很滿足。總而言之,不看網上的腥風血雨,她過得相當滋潤。
新的一天,新的太陽!新的哥哥可以見面——
不,柳生比呂士因為網球部有早操早早出門了,柳生奈奈子拒絕了司機的送上學服務,快樂地走向學校。
真田在校門口檢查風紀,他嚴肅的臉像是一個標桿,走過校門的學生們也不由得正衣冠,板起臉,真田的周圍仿佛形成了一個場域。此時的閑聊聲就變得明顯了些:“你看昨天的模特排名了嗎?我覺得初山藍子比柳生奈奈子好看誒。”
如果柳生奈奈子稍微有一點作為風云人物的自覺,或者旁邊的女孩子沒有堅定反駁:“我覺得柳生桑更好看,初山笑得很媚男。”,或者柳生奈奈子沒有在那個女生說“媚男”之前嘴欠一句:“我最好看啦。”
柳生奈奈子說初山藍子媚男就不會上熱搜。
就離譜,我夸我自己好看為什么會變成我在抨擊男性審美啊?
總之,兩家的粉絲掐了起來。
從周二的早上,一直掐到了周二的晚上。熱搜主題從男女不同的審美,到男女不平等的社會地位,到日本老實男人晚年被女性出軌的凄涼實例,到日本政治正確的政策會不會導致亡國,到區區小模特竟敢如此占用公共資源,緊接著就是有關柳生奈奈子井噴式的“真實爆料”……
當天晚上,柳生奈奈子被哥哥嚴肅地留在網球部的休息室,邊等哥哥練習完一起回家邊被長島罵,好不凄慘。
“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推波助瀾,你不要在網上隨便發聲,我會聯系人處理的。”
柳生奈奈子乖巧地說:“好的,謝謝您長島君,你真能干。”
“……這是你一個模特應該說的嗎?!”那邊長島無奈極了:“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這事你沒做錯什么,咱以后離男女對立的事遠一點就行。”
天可憐見,我一句男人也沒提啊。
“我知道了,給您添麻煩了。”柳生奈奈子真心實意地說,她可能沒有公眾人物的自覺,但她有職場人的敏感,“不給人添麻煩”或者說“不要拖累項目進度”是每一個社畜的基本修養,她安穩摸魚這么久,都得益于這種堪稱嚴苛的自我管理原則。
“不……沒事,”仿佛感受到了客套話背后的真心,長島老懷甚慰地感嘆道:“這有什么,不算大事。但是人在娛樂圈要對自己的言行再謹慎一點,這種偽裝可能也是保持光鮮的必要條件吧。”
掛掉電話,切原赤也拿了一瓶果汁給奈奈子:“喝點果汁吧,前輩。”
“謝謝。”
奈奈子笑瞇瞇地道謝,她發現自己見到小海帶這種人之后心情會變好一些。
——就像砂紙羨慕玻璃紙流光溢彩一樣的喜歡,就像月亮羨慕太陽光芒萬丈一樣的喜歡,柳生奈奈子自己也沒發覺,她是多么羨慕那些抓住一點點亮光就能將自己點燃的人啊。
上輩子的社畜生活讓她模糊了自己對情緒的感知,現在的她緩過來沒多久,又卷入了身不由己的娛樂圈,這種束縛讓她心里蒙了一層陰影。
柳生奈奈子用一種尋求幫助的柔軟聲線問切原:
“切原君,你很喜歡打網球吧?”
“嗯!”
“無論遇到什么都不會放棄嗎?”
“嗯!決不放棄!”
“要是被父母勸阻了,被他人說閑話了也不會嗎?”
“……我想不到要說什么閑話才能讓我放棄網球啊,”切原赤也撓了撓自己的頭發:“倒是因為想打網球而考上了立海大,父母特別開心,開始支持我打網球了呢。”
“為了打網球才考的立海大嗎?好厲害!”
好棒啊,會發光的人。
生活中的切原靦腆單純,被漂亮優秀的前輩夸獎后會明顯地臉紅,他不知道怎么回應,跑回網球場練球了。
柳生奈奈子漫無目的地看著推特上收到的私信,上輩子自己是一個小職員,沒有機會見識這樣的大場面,現在看著私信中各種謾罵和歪曲的解讀,竟有種抽離感。
她知道,這是有人背后搞事。不說談論初山藍子的一男一女,今天早上在校門口錄音并發給有心人的,把錄音處理好放在網上買熱搜的,借此機會推波助瀾沾染男女對立話題的,指不定是幾波人。
真沒意義。
錄音的人沒意義,在網上罵戰的人沒意義,指責喜歡初山藍子的人為“宅男”的人和指責喜歡柳生奈奈子的人為“舊時代女權”的人都沒意義,網絡上的罵戰就像無神論者為不同的神諭而戰一般,無法撫慰現實的瘡痍,只會讓看不見的傷口撕裂,鮮血四濺。
網絡罵戰,沒有贏家。會引導這種罵戰的,只會是從中得利的人——
罷了,等長島君的消息吧。
休息室又只剩她一個人,空氣中彌漫著男孩子運動的體味、止汗劑的香味和一點點浴室熱騰騰的味道。休息室再往里拐兩個屋子就是少年們的更衣室,更衣室后面是沖澡用的浴室,她在這里網球部的人總歸不方便。
柳生奈奈子給哥哥發了短信,在網球場外圍溜達。夕陽下,少年們擊球的聲音像是鼓點,擾人心緒。奈奈子繞著網球場外圍的鐵絲欄走了一段距離,聽到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聲音。
“幸村君好帥!動作好優美啊。”
“嗚嗚嗚仁王君的白發好有個性啊!”
奈奈子有種自己不應該繼續往前走的預感,果然——
“唉,柳生奈奈子的事情你們聽說了嗎?想不到她私生活那樣誒。”
“真的假的?我看她也不缺勤,成績也都挺好的。”
“哈哈,對于娛樂圈的人來說挺好的吧。”幾人互相聊了兩句網上的爆料,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無所謂的,娛樂圈的人嘛,就是用來娛樂他人的。
“那邊的女生!網球部禁止圍觀!”
真田的吼聲應該有鎮魔除瘴的作用吧——也有可能是離得太近了,才會在物理攻擊上添加了法術傷害,奈奈子暈乎乎地想著。
真田弦一郎就站在網球部外圍鐵絲網邊上,神色冷峻地維護網球部的秩序。他本來背靠鐵絲網觀察切原的球路,默不作聲時網的那邊沒有人發現他。
說閑話的女生們有些不甘心地離開了。
奈奈子和這個長高了很多的男生隔著鐵絲網對視,一時間兩人陷入沉默。
搞什么,他不會是在期待我拿出對待小海帶的柔軟求助的神色,然后借機給我一個有禮有節的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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