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訓弟
在夢溪學堂閉關(guān)三天的江賀持終于從房間出來了，散去了迷思，目光格外清澈堅定。他一出來便被胡貞告知，江賀巡一早就來了，此時已在露天亭那等候多時。
江賀持趕過去看見兄長正興致盎然地品茶觀景，他不禁搖搖頭走上前道：“大哥，天這么冷，你在涼亭喝茶不嫌凍得慌？”
江賀巡聞言轉(zhuǎn)過頭，見江賀持精氣神不錯，微微笑了笑說道：“適當?shù)暮淇梢宰屓吮３智逍选Ｎ冶敬蛩阕屇氵^來醒醒，看來，不用了。”
江賀持在江賀巡對面坐下，也給自己倒了杯茶。
“大哥是來說服我的？”
“現(xiàn)在還用嗎？”
“不用了。”
“看來你徹底想通了。”
“想通了。”
“很好，那為兄就不必再費口舌。”江賀巡放下杯子站起來，道：“走吧。”
“去哪？”
“陛下的別院。”
“現(xiàn)在？這么急？”
“你不是已經(jīng)想通了嗎？還等什么。”江賀巡拉起還坐在原地的江賀持，道：“快點。聽說陛下這兩日都在做準備，明日打算入山。你若打定主意追隨陛下，現(xiàn)在就和我一起去表明態(tài)度，看明日能否跟著一起入山。望神山遍地是寶啊，我們發(fā)現(xiàn)不了的，跟著陛下絕對不可能錯過。”
江賀持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大哥，你消息總是如此靈通。這應該是陛下的私密行程吧。”
“這只是私密又不是絕密，否則我也不可能探聽到消息。前日我入山看了看煤礦，還有其他幾座礦，才發(fā)現(xiàn)我們的陛下著實不簡單。”
“我早說過陛下不簡單了。所以明天大哥也打算跟著一起去山里嗎？”
“是有這個想法。這不拉著你去做托嗎？賀持，大哥雖然從不反對夢溪學堂做那些研究，但你們的進展如何自己心里清楚。若追隨陛下，你們的資源和收獲，絕對是意想不到的。”
可不是嗎？哪怕他們還沒追隨陛下，陛下就已經(jīng)慷慨地送給夢溪學堂那么多書和實驗器材。
江賀持不是沒有感恩之心的人，對于李玉合的付出他看得清清楚楚。以前他確實沒想透徹，沒拿定主意，可這三天他一直在反思，一直在權(quán)衡，也一直在回味李玉合的話。
就那么一剎那，他仿佛忽然開竅，心情豁然開朗。
與其糾結(jié)變革可能會引發(fā)的問題，不如切實去做，真遇到問題時想辦法解決就是。連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卻困住了他那么久。
作為皇帝李玉合都能豁出去，他怕什么？而且夏朝以往的種種舊制弊端，也不一定會在李玉合身上重現(xiàn)，畢竟她的眼中是更高更廣闊更不可思議的世界。
“大哥，陛下想要我做的，可不是辦學堂做研究這么簡單。”
“那是當然，陛下正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江賀持被迫營業(yè)，被江賀巡拉著往外走。其實他也不是不想去見李玉合，那日他帶著徒弟們?nèi)フ依钣窈希揪痛蛩惚砻髯冯S她的意愿。可沒想到他以為自己做好了準備，卻被李玉合看出了猶豫。
再者孔文東那臭小子還給他惹出大麻煩，如今真是沒臉見陛下了。
江賀巡察覺到弟弟遲疑的步伐，停下來轉(zhuǎn)頭說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竟不知你還比不過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你徒弟孔文東那日說的話有多難聽，我略有耳聞。”
對那日之事江賀巡本不想翻舊賬，可一想到江賀持幾個弟子越發(fā)沒規(guī)矩，遲早會搞出大事，他就不由想多說幾句。
“瞧瞧你是怎樣約束弟子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個個毫無規(guī)矩。那是可以隨便懟的人嗎？關(guān)鍵是陛下做錯了什么？若不是她父皇不爭氣，她幾個哥哥弟弟又都只管自己死活，不顧孝義。用得著她一個未及笄的姑娘家，挑起這么重的擔子嗎？”
“……”江賀持汗顏。
兄長，你說話不也一樣沒有輕重，皇家的事你還不是數(shù)落的順溜。
江賀巡很快意識到自己也失言了，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道：“這都是在家說的話，你不可學我。”
“……”
“聽見沒？”
“聽見了……”
“你捫心自問，陛下對夢溪學堂還不夠?qū)捜荩粔蚩粗袉幔磕憔芙^她，孔文東那小混蛋如此冒犯她，陛下有為難你們嗎？連我都覺得，你們一個個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仗著陛下對你們的好，為所欲為，小心耗盡了她的耐心。”
“就是因為陛下沒有怪罪，所以我才……”
“無顏面對？”
“嗯。”
“還算有點良心。”
他這個弟弟什么都好，一個人時獨當一面都沒問題，可只要有他在，弟弟就習慣性的有依賴感。
江賀巡無奈搖頭，道：“走吧，你的臉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能不能替陛下分憂，鞠躬盡瘁。陛下可以在個人私事上縱容你們，但若你們在大是大非上繼續(xù)搞不清狀況，她肯定會翻臉。你和陛下接觸的比我多，應該對她的脾氣多少有些了解。”
哥哥一嘮叨起來就沒完沒了，在外惜字如金，維持著風光霽月的儒商形象，在家卻跟個話癆老媽子一樣。
“大哥，你是打定主意要拿下煤礦了？”江賀持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江賀巡神秘兮兮笑了笑，未作回答。
“大哥，你該不會……你的胃口真大。”
“我是商人，面對這么好的商機，而且近水樓臺，我怎么可能無動于衷，讓他人捷足先登。不過八字都還沒一撇的事，就算我胃口大，也不見得拿的下來。哎，都怪你們這群拖后腿的。”
“哎，好好好，我去我去。你別拽我了，我自己走。”
“快點，都快二十五歲的人了，還不知道責任為何物。我和你這般大時，小苑都出生了。我真后悔順著你的意，沒有給你訂一門親。若你已經(jīng)成家，斷不會還這么任性幼稚。”
“哥，你千萬別提成親的事，我已經(jīng)有三個侄女兩個侄子，江家用不著我延續(xù)后代。”
“說什么混帳話！近幾年時局動蕩，的確不是談婚論嫁的好時候，所以大哥才沒逼你。不過大哥相信，咱們蜀地動蕩不了多久。到時候，為兄一定幫你物色優(yōu)秀女子。都快二十五了，還光棍一個，笑死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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