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的廳內一派肅靜。

　　事關李玉合的安危，因此所有知曉此事的人全都到場，他們定要將此事弄個明明白白不可。

　　李玉合坐在主位，胡豪、鄭宇和刀銘立在她身側。

　　善霽嶸、沁格拉夫人、羅鐸、伊拉達和萊莫長老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而嫌疑人華娜耶和古麗婭拉則跪在大廳中央。

　　伊拉達焦急地看著跪在地上，卻一臉不知悔改無所畏懼的古麗婭拉。他拿不準該不該立即開口求饒，還是稍微再等一等。

　　李玉合沒有給其他人開口的機會，直接看向瑟瑟發抖，跪著快哭出來的華娜耶。

　　“是你求我給你兄長報仇？昨日膽子那么大，此刻怎么反倒不吭聲了？”

　　其實就在剛剛，胡豪已經將連夜審問出的情況匯報給李玉合，她對事情的始末有些了解。尤其是華娜耶被稍稍嚇唬后，便將她的情況全都交代清楚。

　　問題在于古麗婭拉，這個女人從骨子里透著將死之人的喪氣，一晚上的審問，她沒交代任何重要的事情。

　　古麗婭拉沒有顧慮，毫無弱點，更不怕死，就連鄭宇拿她兒子咚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她都能無動于衷。身為母親，能狠心到這種程度也是世間罕見。

　　正因如此，胡豪三人在不上刑的前提下，還真拿這個女人沒轍。

　　何況古麗婭拉表示她并非不開口，而是必須見到李玉合之后才肯吐露實情。

　　“回，回陛下……陛下，民女真不是故意的，民女不知您在祛蠱……嗚嗚嗚嗚……”

　　沒說兩句，華娜耶便泣不成聲。

　　“聽說你有個兄長叫嚴答耶，四年前死在都城。”

　　“是，是的。”

　　“他都死了那么久，找我也無濟于事。四年前我才十歲多一點，雖說是皇宮最受寵愛的小公主，但也并非任何事都能插手。更何況現在已經改朝換代，我哪有辦法給你哥報仇。”

　　“陛下您可以的，您一定可以。”華娜耶幾乎脫口而出。

　　“哈！誰給你的信心？我都沒這個信心。”李玉合笑著說道。

　　華娜耶雖然沒說話，但她看向古麗婭拉的眼神已經出賣了她內心所想。

　　李玉合也不著急，細細品了口茶，此刻該著急的人不是她。

　　“所以你并非故意擾亂祛蠱儀式，是嗎？”

　　“是的，陛下。民女絕對不是故意的。”華娜耶信誓旦旦，就差指天發誓了。

　　李玉合相信華娜耶的話。胡豪說華娜耶在行館幫傭已經有六年時間了，若非如此沁格拉夫人也不會留下她伺候。沁格拉夫人留下伺候的四個丫鬟全都是舊人，至少在行館待了五年以上，知根知底。

　　根據華娜耶昨晚交代，其實在李玉合入住行館的那日，古麗婭拉找到她，并對她說住在行館的女皇陛下可以替她兄長報仇。

　　后來經過物資補給的事，西山城的人深信李玉合是位仁慈的女皇，華娜耶也確信李玉合會幫她兄長申冤報仇。

　　正好華娜耶在行館當差，有機會接觸李玉合，古麗婭拉才讓她無論如何都要找個單獨的時間和陛下說復仇的事。

　　可惜李玉合住的獨立院子守備太過森嚴，華娜耶平常根本找不到機會接近李玉合。碰巧沁格拉夫人那日要選幾個小丫鬟在院中伺候，說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必須選信得過的丫頭。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何重要的事，但這是個接近李玉合的好機會，華娜耶也因工作年限長，順利的拿下此項工作。

　　由于沁格拉夫人說只讓她們四人伺候一日，華娜耶生怕錯過機會再也無法靠近李玉合，才有了昨日的事情發生。

　　若華娜耶知道昨日沁格拉夫人是在為李玉合祛蠱毒，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那么冒失。

　　華娜耶確實沒有任何惡意，才能接下這個差事，又因接下差事，差點害死李玉合。整件事陰差陽錯的發生了，還真沒有所謂的幕后主使者。

　　即便古麗婭拉，也只是為華娜耶提供了一個替哥哥申冤的途徑而已。

　　“嗯，我相信你是無意的。雖然你險些犯下大錯，但如今我無大礙，也不想繼續追究此事。另外替你兄長申冤的事，我確實無能為力。人死如燈滅，過去了就過去吧。我聽說你和古麗婭拉是閨中密友，她向你提出建議也在情理之中。好吧，既然你倆沒嫌疑可以回了。”

　　李玉合放下茶盞，笑瞇瞇說道：“大家不必如此嚴肅，此事就這么了結吧。既然沒有更大的陰謀，也不必一驚一乍，都散了吧。”

　　散了？

　　不是。這才問了幾句話？

　　說好的審問，審了個寂寞喲。

　　眾人不知道李玉合葫蘆里裝的什么藥，但熟悉她的人都覺得此事不會這么簡單。

　　然而李玉合真的放下茶盞站起來，踱步離開。

　　“啊，既然大家都來了，隨我去實地考察。”

　　李玉合說的實地考察，是關于修建水電站的事。

　　“胡豪，將她們放了。”

　　“為什么人死如燈滅，憑什么害人之人得不到懲罰！”

　　一直閉口不言的古麗婭拉忽然尖叫起來，沖打算離開的李玉合咆哮道，“你明明有能力替嚴答耶報仇，為何不肯？”

　　李玉合恰巧走到古麗婭拉身邊，她頓住腳步，居高臨下睨視著瘋了一樣的古麗婭拉，冷漠又邪氣地說道：“啊，就算我能做到，我又為何必須幫你？你以什么資格，什么立場，什么身份沖我吼叫？”

　　嘲諷了古麗婭拉幾句，李玉合邁開步子繼續前行。

　　“陛下”古麗婭拉轉身撲向李玉合，抱住她的腿不撒手。

　　“求求您，求求您替嚴答耶報仇。只要您能替他報仇，我什么都愿意做。”

　　“笑話，你能替我做什么？在我這，你一文不值。你這女人，想報仇還要拐彎抹角拖別人下水。伊拉達，華娜耶，一個是你丈夫，一個是你閨中密友，你推他們跳火坑眼睛都不眨一下。你呀，若真的放不下嚴答耶，想替他報仇，起碼自己要做到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那樣說不定我還能高看你一眼，愿意伸伸手幫個忙？現在，你的仇與我何干？”

　　殺人誅心。

　　李玉合挺瞧不上古麗婭拉這種要死不活，還要拉人墊背的做法。

　　其實她稍微補腦一下就能明白，那個叫嚴答耶的男人極有可能是古麗婭拉心尖尖上的人。

　　嘖嘖嘖，李玉合同情地看了眼伊拉達。

　　伊拉達呀伊拉達，看著挺灑脫的一個人，沒想到居然頭頂一片綠也忍了下來。

　　關鍵是，人家還不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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