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盡快找出謝嬋芳染病的原因，李玉合繼續回到審問的屋子。此時屋里只剩李玉合和采薇二人，其余人全部離開檢查身體。

　　采薇在李玉合離開的間隙，已經被謝婉瑜讓嬤嬤查看了身體，她身上并未起紅疹。

　　“你家小姐的情況不容樂觀，再耽誤時間就是要了她的命。”

　　“奴婢說，奴婢都說。小姐身上出現紅疹差不多九日，一開始只是這兒出現了兩顆。”采薇指了指右胸位置，“因小姐身上不疼不癢，所以我們也沒特別注意。不過這幾日小姐身上又增加了好些紅疹，奴婢前幾日請秦大夫到府上為小姐把過脈，秦大夫說并無大礙，只給小姐開了幾幅去肝火的方子。”

　　“這些秦升都和我說過。現在說說你們家小姐在近一個月內，是否出過門，接觸過陌生人。”

　　既然斷定謝嬋芳患的是紅疹熱，那么一直居于蜀地的人基本可以排除嫌疑。至于善霽瑭府上有沒有人接觸過來自外地的陌生人，善霽嶸和善霽瑭此時正在調查。

　　“回陛下，小姐和奴婢只在半月前隨著夫人一同去過堤云庵，當日去當日便回府了。其余時間小姐都在府上陪夫人，這點夫人可以作證。”

　　堤云庵？那不是拘禁善家姑奶奶善明悠的地方嗎？

　　“你們去堤云庵所謂何事？又見過何人？”

　　“夫人去堤云庵是為了拜見一位長輩，小姐只是陪同。堤云庵本由善家修建，善家女眷在堤云庵有單獨休息的院子。除了庵里的比丘尼外，外人無法靠近。那日小姐和奴婢上過香后，一直歇在院子里。待夫人見完長輩后，我們就回府了。”

　　“果真沒見陌生人嗎？你再仔細想想。是否在途中接觸過什么人，而不自知。”

　　“……”

　　“怎么，還不肯從實招來？”

　　采薇死死咬住下唇，雙手緊緊抓住裙子，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爭。

　　“老實跟你說，我已經能確定你家小姐患的是一種惡性傳染病，此病名為‘紅疹熱’，正在北方地區大規模爆發。既然你家小姐染的這種病，說明她必定接觸過外來人員。我之所以暫時沒有告訴大家她身上患的是紅疹熱，你該懂得我的良苦用心。此刻只有你我二人，若你還不說實話，到時候你家小姐恐怕就算是死，清譽也會受損。”

　　李玉合猜測采薇必定有難言之隱，因此她不得不詐一詐采薇，好讓她趕緊吐露實情。

　　“無論謝嬋芳私下見過誰，這事我來幫她兜著，只要能查明病因，此事便了結，我不會讓人繼續追查下去。你若繼續拖延時間，對你家小姐沒好處。”

　　“奴婢說。”

　　采薇也知道此事瞞不住，咬咬牙決定和盤托出。

　　“其實那日回府時，小姐和奴婢確實遇上了一件不好的事……”

　　原來那日，謝嬋芳在堤云庵不知飲用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回府途中鬧肚子。實在憋不住，謝嬋芳在采薇的陪同下找了一處林子出恭，此事謝婉瑜也知道。

　　可誰知謝嬋芳解決人生大事時被一個男人偷窺了去，那男人當時受了傷潛伏在密林之中。見到兩個柔柔弱弱的女子，又是做難以啟齒的私密之事，于是便對她們勒索了一番。

　　那男人通過馬車上的家徽，認出她們是善家人，便要求兩人備好干糧、傷藥和一些盤纏。說是當晚去府上取，如若不答應便將他看到的宣揚出去。

　　謝嬋芳當時就嚇得臉色蒼白，她一個未出閣的黃花閨女竟然被人看到那種丑事。若被宣揚出去，她干脆一根白綾吊死算了。

　　因此，二人當即答應對方要求。

　　當天夜里，采薇準備好男人所需的東西，悄悄給他送去指定地方。

　　萬幸那男子還算說話算話，拿了東西便再也沒有出現在她們面前，更沒有任何不好的謠言散播出去。

　　“我問你，那人當時在林中，離你們近嗎？”

　　“不。”采薇趕緊搖頭，“他離我們至少兩丈遠，而且還算是個君子。”

　　“哈？偷看你家小姐，還算君子？”李玉合搞不懂采薇的腦回路。

　　“如何說呢？他說話時一直側著身子，并未直視我們。然后拿了東西，也未再變本加厲。小姐當時還說，那人恐怕有難言之隱，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如何知道他有傷在身？難道只因為他找你們要了傷藥？”

　　“并非如此。那晚奴婢將包裹交給他時，他身上有股濃濃的血腥味。而且他還讓奴婢幫他上藥包扎，因為他傷在后背夠不著。”

　　“你們竟如此近距離接觸過？”

　　“是，奴婢手上還沾染了些那人的血。”

　　李玉合咬著自己緊握的拳頭陷入沉思。

　　假使男人身上攜帶病毒，那么最先感染的必定是采薇。畢竟在樹林中男人和她們之間尚有一段距離，而且他一直側身說話，飛沫傳播病毒的幾率并不大。

　　可剛剛采薇已經檢查過身體，她身上并未有紅疹出現。

　　不對！

　　會不會是采薇身上其實出現過紅疹，她自己沒發現，然后紅疹又自動消失了呢？

　　就和互人在達卡達柯草原城見到的那個叫常歡的小姑娘一樣？

　　李玉合仔細打量著采薇。

　　個體免疫，還是無癥狀感染者？

　　“陛下，請您一定要幫小姐保守秘密，否則她活不了的。”

　　“近一個月，你們只出過這一趟門，見過這一個陌生人嗎？”李玉合再次確認。

　　采薇指天發誓，“是的陛下，奴婢所言屬實，若還有隱瞞天打雷劈。”

　　“好，我信你。你可還記得那人的模樣？”

　　“記得。陛下……您懷疑是他將疫病傳染給了小姐嗎？可是奴婢明明沒事啊？”

　　“這件事，暫時和你說不明白。不過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再接觸任何人，你會寫字嗎？”

　　“奴婢會的。”

　　“很好，將你在那日以后接觸過的所有人，去過的地方寫在紙上，我會讓人逐個排查。”

　　“是。”

　　“另外，你仔細回憶回憶那個男人的樣貌及身體特征，我會找人根據你的描述畫像。放心，關于那個男人和你們的事，不會有第五個人知道。”

　　“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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