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也愛你31

        曖昧又尷尬的氣氛一直持續到飯局后半段。

        葉蘇木將用生菜包好的五花肉以及泡菜夾給紀柯，怕中途散架了他一直沒松手，懸在半空，看著低頭認真扒飯的人，他揚了揚唇，說：“試試看這個�！�

        紀柯抬起頭，看向葉蘇木手里公筷夾著的生菜包肉，她怕這么吃吃相不好，一直忍著沒上手，所以干巴巴吃了幾塊烤肉，吃完就覺得嘴里油膩膩的。

        “謝謝�！�

        張嘴毫不客氣地吃進嘴里，生菜包大小剛剛好，一嘴塞下，還有余地細嚼。

        生菜是烤五花肉的半個靈魂，泡菜就是點睛之筆，肉香搭配生菜的鮮甜以及泡菜的酸辣，簡直一絕，人間美味。

        葉蘇木看她吃得香，索性放下自己的筷子，專心給她包肉，看她吃完一塊就把手里新包好的塞進她嘴里。

        紀柯連著吃了四五塊，心滿意足打了個飽嗝，看著葉蘇木，擺了擺手，“葉醫生，我吃不下了�！�

        飯前一大碗水果下肚已經七分飽，中飯抵不住葉蘇木的好手藝吃了一大碗飯，紀柯低頭看了眼自己高高凸起的肚子，滿是罪孽感。

        葉蘇木明知故問：“吃飽了？”

        “嗯，”紀柯點頭，慢慢直起身子，胃好像要撐爆了，她兩只手揉著肚子，小聲嘟囔，“有點過飽了。”

        葉蘇木寬慰她：“偶爾一次沒關系，晚上七分飽就行�！�

        他說著開始整理餐桌，紀柯見狀立馬搭手幫忙，然后拿著碗筷起身跟著他進廚房，葉蘇木站在洗碗池開水準備洗碗，紀柯站在邊上，問：“葉醫生，需要我幫忙嗎？”

        葉蘇木拿起置物簍里的洗碗布，擠上幾泵洗潔精用手搓出泡沫，拿起碗碟開始擦拭，“不用，洗碗是一種很有成就的勞動。”

        “是嗎？”紀柯不太理解他說的成就指什么，她從小到大都不愛洗碗，偏偏柯女士立了家規，他們家三人每周輪著干家務活。

        葉蘇木耐心解釋：“嗯，洗碗對于我來說能解壓，不過也不只是洗碗，干家務活都能一定程度緩解壓力。”

        這么神奇？

        她是真不愛做家務。

        “真好，我媽媽肯定會很喜歡你�！�

        “嗯？”葉蘇木手上動作一頓，轉頭看她，問：“為什么？”

        紀柯眨眨眼，揚唇：“因為她也說做家務能緩解壓力，我爸在她二十幾年的□□下深深迷戀上了做家務活，我媽希望我也能這樣，但是我超級討厭。”

        每回周末被逼著起來掃地拖地她總是一臉怨念，為此柯女士沒少數落她，說什么以后她搬出去住了，不做家務是不是要住在豬窩里，還讓她千萬不要給她打電話讓她去收拾。

        她只是不喜歡做，不是不會做，保持居住環境整潔她還是可以的。

        葉蘇木聽她說完，忍不住笑出了聲，清水沖干凈沾了洗潔精的碗，放進瀝水架，然后拿起下一個重復剛剛的動作，紀柯一直看著，問：“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做家務緩解壓力的？”

        葉蘇木回想了一下，回她：“應該是高二那會兒，因為家里出了點事，我跟著我母親去了b市。”

        b市，高二。

        紀遠洋說過的話頃刻從腦海深處浮現，紀柯抿了抿唇，猶豫片刻，最后還是轉移了話題，現在還不是問那些敏感問題的時候，如果他想說他肯定會告訴她，所以她也不需要刻意去問。

        “我一直很好奇，”

        “什么？”

        “你是怎么認出我是那個小姑娘的？”

        從三月那會兒得知他們倆小時候那啼笑皆非的故事后她就一直好奇這件事，過去十多年了一眼認出應該不容易，而且從初見來看一開始他并沒有認出她。

        葉蘇木將最后一只碗碟沖洗干凈放進瀝水架，重新掰開龍頭手柄，水流傾注而下，他拿起洗碗巾放到水下慢慢搓洗，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故意問：“很好奇？”

        紀柯搗蒜似的點頭，“非常。”

        其實她有想過他的答案會不會是因為他遇見她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對她印象深刻，見面幾次之后就認出了她，然后日久生了情，雖然一開始沒想好拒絕了她，但是想明白之后追悔莫及，現在就想好好珍惜她，努力抱得美人歸。

        紀柯傻笑，等著他說下去。

        葉蘇木眉梢微微一挑，不疾不徐開口：“高中那會兒聽遠洋說過他有個小堂妹立志要當丐幫幫主，他為了滿足她不可能完成的心愿特意送了一根《射雕英雄傳》周邊打狗棒給她，原本以為他那小堂妹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還真用這根打狗棒英雄救美，救了個大哥哥�！�

        點到即止，原來全是因為紀遠洋，他才能認出她的，心里有些許小失落。

        紀柯點點頭，又問：“那上次你為什么說都是誤會？”

        “因為，”葉蘇木整理完料理臺面，轉過身看著紀柯，“我和那群小朋友在解救一只被扔進垃圾桶里的小奶貓�！�

        紀柯：“……”

        紀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抬頭看他，結巴著問：“小，小奶貓？”

        葉蘇木點頭，娓娓道來：“那天我接到家里的電話趕回家處理了一些事情，下午回學校的路上碰到一群小孩子圍著垃圾桶看，其中一個小男孩叫住了我，告訴我他們在垃圾桶里發現一只剛剛睜眼的小奶貓，我走過去看，把小奶貓從垃圾桶里拿出來，轉身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垃圾桶邊上的香蕉皮，重心沒穩住就摔倒了，正好倒在墻邊，小孩子圍著我詢問我有沒有事，我正準備起身你就出現了�！�

        還真是誤會�。�

        紀柯遲來的尷尬竄上腦，她抬起手抓了抓下顎角，“小奶貓被你收養了嗎？”

        葉蘇木走出廚房，紀柯跟在他身后，聽到他說，“沒有，巷口的老奶奶收留了很多流浪貓，我把小奶貓送到了她家，周末有空會去看看。”

        紀柯掐指算了一下時間，“它現在是不是十四五歲了？”

        “嗯，差不多，”葉蘇木在沙發前的地毯上盤腿坐下，呱呱立馬黏了過來，蹭他的手和他的腿，蹭完爬到他腿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下。

        “19年的年初一走了，我那時候在國外沒趕回來看它最后一面�！�

        貓平均壽命10至15年，去錢思思家擼洋蔥頭的時候思思給她科普過，還囑咐她如果她以后考慮養寵物一定要做好照顧寵物一輩子的準備，還有面對生離死別的準備。。

        突然變落寞的身影，紀柯坐在他邊上，抬手準備落到他背上時遲疑了一會兒，最后輕輕落下，一下一下有規律地撫摸著。

        無聲的安慰。

        “喵~”

        似乎察覺到了異樣的氛圍，呱呱睜開眼看著葉蘇木輕輕叫了一聲，小腦袋瓜子轉著蹭著他放在她頭頂的手心。

        看著這溫馨的一幅畫面，紀柯心里暗暗下定決心，等她自給自足搬出家門一定要養一只小貓咪。

        下午葉蘇木送紀柯回學校，紀柯讓他在離學校還有兩個紅綠燈的路口停下，她準備運動運動消消食騎單車回學校。

        葉蘇木心里門清兒，紀柯說謊的技術并不到家，稍稍盯著她看一會兒她就敗下陣來，眼神閃爍不敢直視他。

        葉蘇木手肘撐在窗沿，手背托著下顎，看了她好一會兒，問：“因為周三的事？”

        紀柯被他盯得頭皮發麻，低著頭默不作聲，好像犯了錯的小孩子被家長抓著訓話一樣。

        她玩著褲腰處的長抽繩，一圈圈繞在指尖，繞滿又解開，重復著，點頭悶聲道：“嗯，你還記得我們在櫻花林見面那事嗎？”

        “嗯。”

        她放下抽繩，抬眼看他，“有人拍了照片發到了學校論壇上，周三晚上的選修課很多人在討論這件事，還有人認出了是你，我不想你因為我被大家議論，也不想你因為這種事毀了名聲�！�

        說完，沉沉嘆了聲氣，仿佛小石子掉進枯井落到干涸的地面而發出的聲音。

        葉蘇木看她揪著眉心，滿面愁容，似乎深受輿論困擾，他直起身子朝她靠近，伸手自然落到她頭頂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安慰她：“都是無關緊要的人和事，不需要費心，而且我不在乎別人說我什么，也不怕毀名聲，名聲都是別人賦予的，和我并沒有關系。”

        他越是這么說，紀柯心里越是難受。

        “可是……”

        “紀柯，”葉蘇木出聲打斷，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我只在乎也只關心你對我的看法�！�

        “嗯，我知道了�！�

        最后，葉蘇木把車開到了西門停下，簡單道別，紀柯目送他開車離開，一直到車子在第一個紅綠燈路口右轉看不到了才轉身走進校門。

        慢悠悠晃蕩回寢室樓，一口氣爬上五樓，紀柯氣喘吁吁走到寢室門口，掏出鑰匙準備開鎖進去，正好寢室門被人從里打開，許笑笑穿著睡衣出來，正準備下樓取外賣。

        “誒？你怎么這個點就回來了？”

        “這個點怎么了？”

        紀柯越過她走進寢室，把包往桌上一放，拉開椅子坐下喘氣喝水。

        “等會兒和你說，我先下樓取個外賣�！�

        許笑笑做什么都火急火燎的，剛說完就一溜煙跑下了樓，在寢室大門那的外賣桌上快速掃視拿到自己點的外賣，又火急火燎跑上樓回寢室，動作快速高效。

        紀柯眨巴著眼睛看她，問：“你上回體測八百米是多少時間來著？”

        許笑笑大口喘著粗氣，手順胸口，緩了好一會兒才說：“兩分四十幾秒吧。”

        紀柯忍不住豎起大拇指，“厲害，難怪一口氣上下五樓都不是問題。”

        “最近缺少鍛煉，跟不上了�！�

        許笑笑拆開外賣袋子，然后掀開塑料蓋子，動作太大，麻辣燙的湯汁濺到了衣服上，她低頭看了眼白色睡衣上的橙色小點點，哀嚎了一聲，繼續手上的動作，還不忘招呼紀柯過來吃。

        紀柯中午的飯還沒消化完，聞到麻辣燙香味口水不聽大腦命令，瘋狂分泌口水，她忍不住搬著椅子坐過去。

        “你怎么不和葉醫生吃完晚飯再回來？”

        紀柯夾起一顆魚籽福袋，吹氣散熱，送進嘴里之前說：“他晚上要回家一趟�！�

        “回家？他父母家？”

        許笑笑覺得湯里辣味不夠撕開辣油包又放了一些辣油進去，隨即舀了勺湯汁喝了一口，辣味酸味剛剛好。

        “嗯，”紀柯點頭，“準確來說是他爸爸家，他媽媽在b市。”

        “離婚了？”

        “嗯。”

        敏感話題終結，紀柯想起和葉蘇木道別前說的話，又問：“你覺得小說里的師生戀真的在現實生活里存在嗎？”

        “應該有吧，”許笑笑咬了一顆爆汁牛肉丸，油汁噴濺而出，好奇不巧地噴到了剛剛那個橙點點上，她嘆氣，選擇性忽略令人糟心的小點點，“你在擔心你和葉醫生的師生戀？”

        紀柯沉默片刻后點點頭又搖搖頭，“有一點吧�！�

        許笑笑放下筷子拍她肩膀，“你們算什么師生戀呀！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你們倆一個男未婚，一個女未嫁，都是優質單身青年，能阻礙你們的只有你們自己，其他人什么看法沒必要在乎�！�

        心里的石頭忽然完全落了地，撥開云霧見月明，紀柯眉心舒展，“嗯，我明白了，他也這么和我說。”

        “就是嘛，何必因為其他人傷自己情緒�！�

        許笑笑夾起另外一顆魚籽福袋，胡亂吹了幾口就塞進嘴里，魚籽的香味在嘴里漫延，她滿足地發出一聲喟嘆，又說：“還是想想五一露營要帶什么去比較實在。”

        紀柯反問：“不是和旅游住酒店一樣嗎？”

        許笑笑看她，笑笑不語。

        五一假期到來，紀柯終于明白許笑笑那天笑容里的含義是什么。

        和住酒店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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