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也愛你47

        紀柯失眠了，閉著眼怎么也睡不著，邊上的紀婠婠呼吸聲規律，已經進入熟睡狀態，紀柯緩緩睜開眼，屋內只有一點點光亮，從窗戶那透進來，她轉過頭看著平躺著的人，模模糊糊只能看個輪廓。

        她的婠婠姐姐真的和遠洋哥哥在一起了嗎？

        晚上看到的那一幕仿佛是她做的夢，但事實告訴她，她并沒有做夢，她所聽到的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們是什么時候在一起的？為什么不告訴她呢？

        紀柯轉身，背對著紀婠婠，蜷縮著身子，雙手交疊放在自己的枕頭上，看著透光的窗戶看。

        二伯母知道了肯定氣瘋的！

        他們怎么能在一起呢？他們可是堂兄妹啊！

        紀柯越想腦子越亂，她用力閉上眼，讓自己不要在想這些，但是越不想做什么大腦就越要反其道而行之。

        重新睜開眼，她重重嘆了聲氣，起身坐了起來，紀婠婠似乎聽到了她的動靜，迷迷糊糊說了一句，“怎么了？”

        紀柯頓時不敢動了，轉頭看她，看不清楚，她只能硬著頭皮回她：“我去下洗手間。”

        說完，拿上自己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下床，拖鞋不知道被她踢到了哪，黑漆漆地看不見，只能用手摸索，恍惚間就忘了用手機照明。

        從床頭摸到床尾，最后在床底下找到了第二只拖鞋，紀柯火氣噌的就上了頭，她的婠婠姐姐和遠洋哥哥把她當小孩，什么事都不告訴她，現在連拖鞋都欺負她！

        生氣地穿上拖鞋出門，怕吵醒屋里熟睡的人，忍住了摔門的沖動，小心謹慎關上了門。

        站在走廊，看著窗外高高掛起的月亮，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婠婠姐姐告訴她她真的有喜歡的人的那天，掛電話之前，婠婠姐說——

        “醬醬，如果有一天，我告訴你我喜歡的人是我不應該喜歡的人，你會討厭我嗎？會生我的氣嗎？”

        她想過上百種上千種可能，婠婠姐姐所謂的不應該喜歡的人是誰。

        紀遠洋這個答案是意料之外。

        紀柯抬起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轉身往樓下走去，木樓梯一如既往吱吱呀呀響，不過夜已深，小鎮的人似乎都已睡熟，誰也注意不到她這個失眠人。

        穿過天井，小心移動木門插銷，紀柯將門打開一條只夠她自己出門的縫，跨過石坎，呼吸到外面的空氣，她突然有種被解放的感覺，六月份的天，晚上也已經有些燥熱了，盡管如此，她還是感覺到了一絲絲涼風從她的臉頰掃過。

        關上門，只留一點點縫，她就地蹲坐下來，坐在石坎上聽著此起彼伏的蛙叫聲，手機被她放在了一邊，屏幕亮了一會兒又滅，似乎進來了什么推送消息，但現在什么也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

        “紀柯？”

        意識漸漸迷糊，夏天的蛙鳴是最好的催眠曲。

        “紀柯？”

        紀柯茫然地從臂彎中抬起頭，半瞇眼看著前面，有人慢慢地在往她這邊走，路燈在他身后，拉長了他的影子。

        人？！

        意識瞬間清醒了，她睜大了眼睛看著離她越來越近的人……

        是他！

        紀柯慌慌張張起身，箭步邁下臺階，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他身前，縱身一跳，雙手抱住他的脖子，人穩穩當當地被他接住，像考拉抱著樹干一般，緊緊抱住了他。

        葉蘇木托住她的腿，少女柔軟的身子牢牢貼在他身上，他往上顛了顛以防她落下來，紀柯埋首在他的頸窩處，用力吸了吸鼻子。

        “怎么了？”葉蘇木問，感覺今天的她格外黏人。

        紀柯搖頭，“我好想你。”

        葉蘇木笑，“為什么不睡覺？”

        紀柯如實回答，“失眠了，睡不著。”

        “不習慣嗎？”

        “不是，”紀柯抬起頭看他，抿了抿唇不知道該怎么說，“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嗯？”

        “我不知道怎么說，”她一臉苦惱，嘆氣，“不好說，也不能說。”

        葉蘇木沒再追問，紀柯抱著他繼續膩歪了會兒，突然想到什么，問：“你明天不上班了嗎？”

        “嗯，和同事換了班。”

        “你晚上趕過來，是因為要來找我嗎？”她又問。

        “嗯，”葉蘇木在她耳邊輕聲回，“也順便回來看看。”

        對哦，遠洋哥哥說過他母親也是這個小鎮的人，他高三那會兒就住在這。

        “如果我不是失眠了，你今晚不是見不到我了？”

        他笑著說：“碰碰運氣。”

        紀柯也笑，心情突然好了些，“運氣真好。”

        “的確。”

        從葉蘇木身上下來，紀柯回頭去拿還放在石坎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

        她突然想到關鍵問題，“你晚上住哪？”

        他以前的家應該很久沒人住了，現在肯定不好住人。

        葉蘇木看她剛剛才揚起的唇角這會兒又落下了，抬起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訂了一家民宿，知道我半夜過來給我留了門和房卡。”

        “那就好，”紀柯點頭，說著回頭看了眼身后的大伯母家，又說，“我陪你一起去吧，天黑黑的，好危險。”

        葉蘇木失笑，“那你一個人回來不害怕？”

        他頓了頓，看到紀柯突然縮了下脖子，忍不住笑，也忍不住逗她，“還是你想和我一起睡？”

        紀柯伸手推他，“我生氣了。”

        “不逗你，”葉蘇木抬起手理了理她的劉海，沒忍住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頰，軟軟的，“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睡覺，我明天來找你。”

        紀柯撇了撇嘴，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胸口上方，“遠洋哥哥還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事。”

        葉蘇木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的背，另一只手收緊了一些，“怕他生氣？”

        “不是，他不敢。”紀柯思緒有些亂，“我在生他的氣。”

        “嗯？”

        紀柯憤憤地說：“他做了一件違背倫理道德的事！他和自己的堂妹在一起了！”

        聞言，葉蘇木嘴角微微一抽動，“他們沒告訴你嗎？”

        “什么？”紀柯仰起頭看他，不知道他突然說的什么。

        他們？他們是誰？

        “你父母以及親戚們。”

        紀柯越聽越糊涂“要告訴我什么？”

        葉蘇木抿了抿唇，這件事由他這個外人來說似乎不太合適，但現在這個情況不說也不行。

        “遠洋不是你大伯父親生的。”

        “啊？！”紀柯緊蹙眉頭，“誰說的？”

        “遠洋，但是我相信你父母以及親戚們都知道，包括你姐姐。”

        為什么她從來沒聽他們說過？為什么從來沒人告訴她？

        “不會的，”紀柯搖頭，“遠洋哥哥怎么可能不是大伯父親生的？”

        “你第一次見他是什么時候？”

        “第一次？”紀柯努力回想，記憶中好像是她五六歲的時候，有一年過年，大伯父領著一個陌生的十幾歲的男孩來她家，和她說這是她堂哥，叫紀遠洋。

        記憶好像開了閥門的水管，不停噴涌——

        七歲的時候，暑假結束，紀柯和紀婠婠從b市回到a市，火車上她睡的迷迷糊糊，紀婠婠突然小聲問她：“醬醬，你聽小伯母小伯父說過嗎？”

        紀柯轉頭看她，眼皮子不受控住地往下閉，她努力讓自己不睡著，問：“說什么？”

        “大伯父和大伯母沒有結婚，遠洋哥哥也不是我們的親哥哥。”紀婠婠看了眼坐在她邊上已經睡著了的紀遠洋。

        “我不知道，”紀柯眼皮似有千斤重，“我回去問問爸爸媽媽。”

        紀婠婠點頭，“我也回去問問。”

        回去之后，她把這件事拋到了九霄云外，完全不記得在火車上發生過這段對話，也從來沒懷疑過紀遠洋的身份，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以為，其實仔細一推敲就能發現問題，大家也從來沒有瞞著她。

        “那他們也沒正面告訴過我。”紀柯噘嘴。

        葉蘇木笑，“很多事是很難開口的，尤其是對親近的人，給他們一點時間。”

        紀柯下決心，“反正我明天不和他們倆說話了！”

        葉蘇木被她逗笑，“那就不說話。”

        “你也不能和他們說話！”

        “好，都聽你的。”

        第二天，紀柯睡到快中午才起床，醒來的時候，紀婠婠坐在椅子上似乎在看書。

        “醒了？”紀婠婠聽到身后的動靜，轉頭看過去。

        紀柯揉眼睛，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幾點了？”

        紀婠婠回過身，“快十二點了。”

        紀柯一驚，“這么晚了？！”拿起手機看時間，果然，離十二點還差幾分，手機有幾條未讀消息。

        “昨天晚上作賊去了？”

        “不是，”說到昨天晚上，紀柯氣不打一處來，看著紀婠婠的背影，悶聲道：“失眠。”

        紀婠婠挑了挑眉，“都看到了？”

        昨天晚上客廳門口一閃而過的身影，和木樓梯吱吱呀呀的聲音，再加上她此刻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紀柯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嗯。”

        “我還以為你昨天晚上就會問我，”紀婠婠沒想到她會憋一個晚上，“看來是長大了，能沉住氣。”

        她起身走到床邊坐下，紀柯別過臉不看她，她緩緩開口，“我知道你肯定會生氣，我不是要故意瞞著你，我就是害怕，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是堂兄妹，哪怕沒有血緣關系，堂兄妹的關系也不會因為這個而不存在，但是……”

        她閉了閉眼，輕吐氣，“我知道我不應該喜歡他，我怎么能喜歡他呢？但是有時候感情就是這么不受控制，越不想越不能做的事偏偏就會發生，我知道這些都是借口，是我自己的問題，是我的錯……”

        “姐，”紀柯回過頭，輕聲叫她，除了世俗認為的堂兄妹關系，她和紀遠洋根本就是兩個毫無關系的人，她喜歡上紀遠洋又有什么錯呢？

        她拉住紀婠婠的手，“我想明白了，你和遠洋哥哥一沒血緣關系，二沒感情糾紛，男未婚女未嫁，年輕男女相互吸引相互喜歡是很正常事，況且你們從小認識，知根知底的，在一起也挺好的，只不過二伯父和二伯母……”

        欲言又止。

        紀婠婠嘆氣，“我現在不敢讓他們知道，我媽愛面子，這種事傳出去她會氣瘋的。”

        “要不讓我爸媽去做思想工作？”紀柯建議。

        紀婠婠搖了搖頭，“不用了，總歸還是要我自己面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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