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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天一真水


  山清水秀,云霧縈繞,林木幽幽,湖光粼粼。
  好一派神仙景象。
  秒僧無花佇立于岸邊負手而立。
  他素衣白襪,一塵不染,就連面上的微笑也有出塵之意,與周圍美景完美融為一體,仿佛一張充滿詩情畫意的畫卷。
  論及風姿神采,完全不遜色于移花宮花無缺,兩人雖氣質迥異,但卻同樣不似凡間人士。
  作為南北少林百年來的第一天才,他不僅武道精絕,弱冠之年內功招式心法都修到了極高境界登臨大宗師,而且無論琴棋書畫、佛法辯才、詩詞醫廚都堪稱天下第一等的高手,名聲之大,連海外武林都有所了解。
  江湖中想要見一見他的人大有人在,很多人都想要看一看他是不是名副其實,這其中,就有天下三絕之一的水母陰姬。
  神水宮之主武功登峰造極,但本身卻是一位篤信佛法的居士,因此派人邀請無花前往神水宮做客,為其講解佛法,去除疑問。
  無花也確實對得起自身的名號,七日講經讓水母陰姬大有收獲,于是送上了大量供奉作為報答。
  講經完畢的無花本應告辭離去,卻在離開神水宮后突然折返,再次來到了神水宮所在的神水湖旁。
  他要等一個人。
  一個女人。
  一個愛上了他的女人。
  他沒有等多久,女人已經等待多時,很快就從湖面中浮起。
  女人一身潔白宮裝,腰間懸掛著銀絲腰帶閃閃發亮,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裝飾,這正是神水宮的標準打扮。
  從水中浮起,女人身上卻沒有一絲水漬,這正是天水神功獨特的異象,操縱水流。
  她上浮后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如同神仙中人的無花,臉上的喜悅和甜蜜完全壓抑不住。
  “你來了!”她的聲音微微顫抖,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無花微微一笑,嗯了一聲。
  她迫不及待的飛奔到無花的懷中,俏臉埋入男人的胸膛,感受熟悉的味道。
  無花輕輕撫摸她的長發,柔聲細語道:“你已經安全了,馬上就可以離開中原,去過安穩閑逸的日子。”
  女人鼻頭一酸,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緊緊抱住了意中人。
  “東西到手了嗎?”
  女人止住流淚,從懷中取出一個羊脂白玉制成的盒子,道:“這是我保管的一滴。”
  無花眼中異芒閃動,接過盒子直接打開。
  盒子里面一滴清水透明無暇,看不出有什么奇特,就仿佛最普通的水滴一樣。
  他伸手想要觸碰,但在離水滴一寸時又停下了。
  女人抓住了他的手,搖頭道:“天一真水觸則必死毫無例外,就算是宮主也不敢觸摸它。”
  無花溫柔道:“那怎么才能分辨它的真假呢?”
  女人眉角舒展,掃視四周,然后彎腰從地上找到一只青蛙,“看我的。”
  她把青蛙往天一真水上一丟,下一刻青蛙立刻變得透明起來,仿佛水晶雕像,然后無聲無息崩裂飛散。
  “只要是生命,就會被天一真水侵蝕,體型越小死得越快。”
  盒子中央的天一真水沒有絲毫增減,甚至看不出一點變化,如同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無花贊嘆起來,“不愧是天一真水,天下第一奇毒之名名不虛傳。”
  女人也感嘆道:“神水宮的威名其實有大半都是來源于天一真水,我們這次偷走了一滴,宮主一定會大怒,中原是沒有辦法待了,還好可以去海外躲避。”
  無花合上蓋子,把盒子收了起來,輕笑道:“應該說是你偷的,跟我可沒有關系。”
  女人有些懵,不知道意中人在開什么玩笑,她茫然道:“我們可是一塊的……”
  無花輕輕彈開女人的手臂,退后一步道:“司徒施主恐怕誤會了,小僧什么時候說過我們是一塊的,你可不要胡思亂想。”
  司徒靜徹底懵了,他看著清秀俊朗的男人,發現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看清他的真面目,搖搖欲墜道:“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
  無花雙唇緊抿,神情如同寺廟中的佛像,莊嚴肅穆中蘊含著無情和淡漠,他雙手合十口宣佛號。
  “阿彌陀佛,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希望司徒施主早日理解我佛真意,明悟自身,善哉善哉!”
  他話說完,足尖輕點,化成清風向著遠方飛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司徒靜。
  絕望瞬間吞噬了她的內心。
  她甚至生不出追尋的力氣,仿佛骨頭都被抽離,癱坐在地如同一灘爛泥,失去了所有生氣。
  夕陽西下,夜色降臨,她終于回過神來,空虛和寒冷浸透全身。
  無花的面目似乎都已經模糊,司徒靜思緒混亂,顫顫巍巍從袖中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她已經沒有勇氣活下去,她不可能從神水宮的追殺中逃脫,也不想面對可怕的水母陰姬,更不想回憶曾經的甜言蜜語。
  司徒靜手腕用力,就要離開這絕望的世界。
  “砰!”
  一顆石子瞬間跨越遙遠距離,擊飛了匕首。
  ……
  黃河上。
  十余艘大船順流而下。
  每艘船上的風帆都印著外圓內方的銅錢圖案。
  這個標志出現的時間并不長,但如今在北地已經是無人不曉。
  它代表著金錢幫。
  金錢落地,人頭不保。
  成名近五十年的華山枯梅大師用自己的鮮血證明了這句話的分量。
  也讓上官金虹成為了如今天下最耀眼的明星。
  他是白玉京之后,第一個表現出了超越大宗師實力的武者。
  江湖上有一個流言,每十年中原才會誕生一名半神武者,四十年前的大俠燕南天,三十年前的水母陰姬,二十年前的仙魔邀月,十年前的長生劍白玉京,似乎對應了這個預言。
  如今已經到了新的時代,很多人都猜測上官金虹是否會是新的弄潮兒。
  他需要證明自己,需要一個合適的對手。
  鐵中棠是最合適的試劍石,雖然他早已成為了武林神話,但他的年紀已經接近一百五十歲,就算是返老還童,也不可能保有巔峰時的戰力。
  江湖自古以來的規矩,就是拳怕少壯,就算有不少人能夠打破這個定律,在暮年也保持極高戰力,但力量也必然隨著年紀流逝。
  上官金虹不必取勝,只要能夠全身而退,就能夠打響名號,讓黑白兩道不敢輕舉妄動。
  這也是上官金虹最初的想法,但當他看到長生訣時,感到自己有些失算。
  荊無命如同往常一樣守護在他的身側,旗桿的影子遮蔽了他的身形,讓他整個人顯得陰暗起來。
  “這種功法,怎么可能有人會散播出去呢?”
  以己度人,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疑惑填滿了他的內心。
  荊無命死灰色的眼睛毫無波瀾,他知道上官金虹只是自言自語,并不是在詢問他。
  百思不得其解,上官金虹放棄了揣摩幕后黑手的想法,又考慮長生訣對自己的影響。
  “無命,你練了長生訣之后感覺怎么樣?”
  荊無命臉色的三條刀疤微微扭曲,“很好,非常好。”
  上官金虹見怪不怪,荊無命本就不善言辭,能夠說兩個好字已經是前所未有的超高評價,這也與他的論證相同。
  充滿了青春活力的身體雖然并不能提高他的實力,但也的確證明了長生訣的功效所言非虛。
  他一口氣練成了長生訣的第一二三五六層,只有第四層由于未能逆反先天達不到要求,但即使這樣壽元也暴增了一百二十年,幾乎等同重活一世。
  長生訣的效果越好,也讓他越擔心鐵中棠的狀態,他不害怕一個垂垂老矣的武林神話,卻絕對不想和正值壯年的中原大俠交手。
  但此刻他的戰書已經通傳天下,如果不戰而退,只會讓天下人以為他之前的戰績另有玄機,并非是他真正晉升了半神,而是用了某些奇詭手段。
  前期打出的威勢蕩然無存,金錢幫就會面對十派聯盟的圍剿,這對他本身能夠憑借半神實力得以幸存,金錢幫也必然灰飛煙滅。
  從練武的第一天,他就決定這輩子若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必五鼎烹,他決不能忍受自己辛辛苦苦培養的勢力化為烏有。
  所以鐵中棠這個險他必須冒。
  上官金虹躊躇滿志,內心充滿了對未來的擔憂和渴望,突然想起了曾經的對手天機老人。
  當時的他心神入幻、功力達到了百年、招式也達到了本能而發發在意先的高深境界,渾身上下沒有任何短板,成為名副其實的大宗師。
  他自以為天下有其一席之地,卻沒有想到只是十招就慘敗在天機老人手中,更是受了極為嚴重的內傷,花了很久才恢復過來,這讓是他一直蟄伏的原因。
  如今的他已經達到了手中無環心中有環的境界,自信無論面對任何人都有一戰之力,絕不會如之前一樣不堪一擊。
  這將是他的封神一戰。
  “西域三教那邊怎么樣了?”
  遠處等待的人立刻上前跪報,“食毒教已經答應了,魔教那邊沒有絲毫回應,羅剎教提出了一個條件。”
  上官金虹眼中厲芒一閃,他最不喜歡有人和他提條件,但想到玉羅剎的強橫,只能暫時忍下一口氣,“講!”
  “羅剎教看不上關東,他們想要江南之地。”
  上官金虹哼了一聲,但只是猶豫了一瞬間,“這個要求我答應了,但我們這次要對付的對象并沒有江南之地,如果他們想要,就自己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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