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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邪物


次日破曉,齊瀾再一次迷迷糊糊中被身旁的王盡吵醒,只是她假裝已經睡著了,聽著自己夫君窸窸窣窣的穿衣聲,毫無困意。

        不知王盡這兩日起這么早要去做什么,但凡自己多問一點他就很是反感。

        齊瀾從小在尚書府里察言觀色慣了,只因她爹爹對兄長偏愛有加,總拿不成器的字眼去搪塞她和妹妹,因此齊瀾也養成了凡事過問不超三的習慣。

        等王盡關門走后,齊瀾難掩心中郁結,她從床榻上坐起,惱怒的喊了一聲:“雪荔,過來!”

        門外走進來一個慌慌張張的丫鬟,她是齊瀾的陪嫁,跟了齊瀾五年,因此自家小姐一個動作語氣,還有一個眼神,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小姐,那明雙也在門外,要喊她進來嗎?”

        齊瀾的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眼里沒有任何波瀾,雪荔卻立馬會意:

        “那明雙今早上端您的洗臉水沒端穩,撒在了小姐門外的石階上,粗心的很,這若是讓小姐滑倒可怎么辦。”

        似乎很滿意這個理由,齊瀾將外頭站著等吩咐的明雙叫到屋里,非常溫和大方的賞了她個茶:

        “明雙,今日看你累的不行了,外頭熱吧,喝個涼茶歇歇。”

        明雙沒有接茶,她默不作聲的看了眼沖她投來冰冷目光的雪荔,便知這次被當出氣筒橫豎躲不過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雖是這么說,其實明雙知道,這主仆倆是一丘之貂,自己這個外來的人肯定要受氣,她不甘的將手掐進肉里,因為跪著,因此才毫無顧忌用憤恨的眼神看著地面。

        齊瀾和王含香不一樣,她想找人撒氣不會大吵大鬧,整的王府人盡皆知,而是用軟刀子割心,雖沒身體上的傷害,可惡意卻絲毫不減,她歪在榻上,斜目而視:

        “我還沒說什么呢,你就急著認錯,莫不是做了什么虧欠我的事?說來聽聽。”

        明雙想了半晌,今日做事都規規矩矩的,實在沒有什么能說的錯事,于是只好現編道:

        “昨晚奴婢幫小姐收拾碗筷,不小心將筷子掉地上了,是我該死!請小姐責罰。”

        齊瀾被噎了一下,沒想到明雙竟然說了個不痛不癢的理由,她本想把話引到今早上端水的事上,不然就不能重罰了,可沒想到明雙竟然不按她的思路來。

        氣的齊瀾臉色陡然變黑,從床上站起身,沒穿鞋就給了明雙一腳,把人生生踹翻在地,“我說的你今早上端水撒階上了,你這個狗奴才,想害我滑倒,膽子可不小,今天中午去日頭下面站一個時辰再回來!”

        明雙故意歪到了齊瀾和雪荔的腳下,雪荔被她撞的跌倒,驚叫了一聲站起來,她憤怒的也想踹幾腳解恨,但明雙飛快的應了聲是,逃也似的退出房去了,她掩上門的那一刻看了眼齊瀾的床底,滿意的勾起嘴唇走了。

        齊瀾沒好氣的沖雪荔翻了個白眼:“你叫什么,快給我更衣。”

        雪荔抿著嘴沒說話,心里咒罵明雙那個不長眼的東西,以后還要慫恿小姐要多整她才是。

        這事直到中午,雪荔幫齊瀾收拾房間時,突然驚叫著坐在了地上,毛撣子啪嗒摔掉了,齊瀾躺在榻上閉目養神,被她吵得簡直要耳鳴,不滿道:

        “你瞎叫喚什么?”

        “床底有,有邪物件”雪荔磕磕巴巴的說。

        齊瀾有些疑惑,她站起身隨著雪荔的目光向下一看,果真在床底看見了一個渾身扎滿針的娃娃,同樣被嚇到了,她驚恐的推著雪荔:“你!你快把這東西拿出去!”

        然而雪荔不敢,她流著淚看著齊瀾,“小小姐,這個碰不得,會橫死的!我去我去叫明雙來,對,叫她來。”

        雪荔跌跌撞撞的跑出門,在院里曬的馬上要暈過去的明雙聽見雪荔叫她,心底鄙夷不以,但面上卻擔心的跑過去,趕忙捏著那物件離開了。

        齊瀾如臨大赦,她不斷的喘息,胸膛一起一伏,她平時給人看相,對鬼神邪說一事多多少少都敬而遠之,她就是膽子小,才會想鉆研些術理類的東西,可惜明明和司媛一樣去青陽觀待了幾個月,倆人沒見過面,但她多多少少有耳聞司媛天賦異稟的事跡,可惜人比人氣死人,她只學了個皮毛。

        這針扎的娃娃她知道是名叫鬼娃的東西,可無緣無故為何會在自己閨房里?

        帶著這個疑問,齊瀾晚上失眠了,她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正想著要不要告訴王盡時,突然聽見王盡閉著眼說:

        “不想睡就出去,這幾日安分點,不要讓父親母親對你留下不好的印象。”

        看來是她翻身的動作太大把王盡折騰煩了,齊瀾縮在被子里說了聲是,到嘴邊想求夫君的話又咽了回去。

        等她第二天醒來時,王盡已經走了。

        齊瀾磨蹭了一會兒,有些不解最近王盡對她是這樣一副態度,其實嫁來時她早就聽聞自己的夫君,先前對侯府千金才名美貌心神向往,大獻殷勤,京中權貴圈子里都在傳兩人郎才女貌,是一對人羨鴛鴦。

        可不知為何,王盡向皇上要來求婚侯府千金的旨意后,卻突兀的被拒了,不知司媛是搭錯了哪根筋,竟然看上了王府極不受寵的丫鬟次子白越依,只怕這事已經成了王盡心中的一根刺了。

        齊瀾越想越憋屈,她雖在術理造旨與家事上略遜司媛一籌,但這也并非天逝,兩年前她和司媛并稱京中雙蒂,可不知為何總是在人眼里低司媛一等。

        “早晚有一天,我會徹底把你那副虛偽的臉皮扒下來,明雙,雪荔,過來為我更衣。”

        一大早想到了不愉的事情,齊瀾滿臉不耐煩,她由著雪荔為她穿衣,朝明雙伸出腳,讓其給自己穿鞋。

        “啊!小姐,鞋鞋里有”

        明雙驚叫,她和昨日遇到鬼娃時的雪荔反應一樣,雙目圓睜,眼里盡是驚恐的神色。

        “叫什么叫!”齊瀾越發對這個王府的丫鬟不滿,一次兩次的惹她不快,“大驚小怪的,鞋里有什么你就瞎嚷嚷,小心我割爛你的嘴。”

        她罵完丫鬟,接著探身去看鞋里,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三魂七魄都嚇出去了。

        那娟秀精致的鞋里,躺著一個很大的死老鼠,半身焦黑色,看樣子另一半是被活活燒黑的,老鼠的樣子維持蜷縮的樣子,就像是跑進她鞋中才被燒死的。

        “鬼娃扎,魂會怕半焦鼠,膽飛出”

        齊瀾呼吸急促,加上昨日早上從床下搜羅出來的鬼娃,她知道自己一定是中邪了,或者周圍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在對她虎視眈眈。

        鬼娃和老鼠屬純陰,一個能破魂,一個能破膽,這都是她研究相學時,想往上更進一步的風水學時看到的,這兩種不吉利的物件,一般情況是不會憑空出現,只有風水趨兇,才會偶爾現身其中一物,如果前者可能是人為,但后者就絕非偶然了,半焦鼠是極難演化的。

        但她現在看到的是兩個!

        “滾出去!帶著那鞋里的老鼠給我滾出去!”

        齊瀾推了雪荔一把,給她推的差點沒站穩,兩個丫鬟驚慌失措的跪下給齊瀾磕頭,結果還是被轟了出去。

        王府的側房中,司媛在檀桌邊研墨,明雙敲門進來,向她說了這兩日發生的事情,以及齊瀾的態度,

        司媛聽后頗為感慨,“真是沒想到,號稱京中蘭花的尚書嫡女齊瀾,竟然是個怕邪物件的膽小鬼。”

        “都是少奶奶您出的主意好,那老鼠渾身是被墨汁染黑的,齊瀾若是不害怕,估計也就要拆穿了,可她偏偏叫我拿出去。”明雙明嘲暗諷,昨日早上受得氣仿佛都好受了一些。

        一旁倚在榻上的白越依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傷口結痂不能練劍,近幾日他打算搬回后院,卻被司媛軟磨硬泡的答應再待五日。

        方才明雙說的話他聽得一字不漏,只言片語間也能拼出個大概,但此事司媛并沒告訴他,但也沒避諱在他面前講起,應是不重要的。

        白越依向來有分寸,他不會打聽無關于自己的事,可不知怎么,面對司媛的任何事情,他心中都有一股一探究竟的沖動,就和上次偷聽她和柳春氏談話一樣,他糾結了半晌,最終輕聲問道:

        “你,是在為齊瀾下絆子嗎?”

        此刻明雙已經識趣的離開了,司媛轉頭看向他,剪秋般的眸子里盛著訝異,她心中突然有些猜忌,有些怕接下來白越依會說一句停手吧,其實她就是故意當著白越依的面說的,她想試探一下自己這位小夫君是否真的對齊瀾沒有情意了。

        司媛私下攥緊袖口,小心翼翼的問:

        “是,你想阻止我嗎?如果你讓我停手的話,除非往后的日子齊瀾她觸碰了我的底線,否則我再也不會動她。”

        白越依抬頭看向司媛的眼睛,半晌才無奈道:

        “不是你想那樣,我是想說,你下絆子一定要小心點,可別留下把柄了。”

        司媛愕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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