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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交軌


然而白松沒聽見,他撅著小嘴搖晃著白越依的衣服下擺,那雙如黑玉的杏眸寫滿了期許。

        白越依看著這小孩,也不知是不是小家伙和她眉眼太像的緣故,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司媛和他嗔怒撒嬌的影子,心下一軟,他彎腰抱起白松:

        “你就不怕我賣了你?”

        白松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小乳牙,“大哥是好人,我娘告訴我看人要看準,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一旁的平蘊生撲哧一聲,他發現這小孩不旦機靈,還嘴甜,第一次見這么惹人愛的小孩,他也來了興趣,湊到白越依旁邊開始逗白松:

        “小孩,吃糖壞牙,你娘沒告訴你嗎?”

        白越依抱著白松朝賣糖人的攤走去,周圍的人似乎沒見過容顏如此俊秀的青年和白瓷娃娃,都不停的在往這邊看。

        白松趴在白越依肩頭,朝平蘊生做了個鬼臉,“你一臉衰相,我娘告訴我,遇見你這種人才會倒霉。”

        平蘊生生平第一次被一個三歲娃娃噎住了話,別提心里有多別扭,但他也不好意思和一個小孩去爭執,只能默默認衰的和白越依傾訴,“這孩子嘴可真厲害,長大了還得了?”

        白越依沒搭理他,給白松買完糖就放他下來了,不料這小孩臨走時,竟然抓住他的袖子,像個小大人一樣眼睛一瞇,上下打量他兩眼點點頭:

        “不錯,可以做我爹爹,你明天還能給我買糖嗎?”

        “嗯,快回去吧,你娘該著急了。”

        白越依鬼使神差的答應了,等小孩順著巷子跑走,他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答應了什么,或許是這孩子眉眼與司媛太像了,這么算來他們分離也有三年,司媛獨自一人帶著孩子,說不定也有這么大了吧,白越依帳然若失的想。

        “不會吧,你明天真要來,我們不是有正事嗎?”平蘊生覺得這剛來澤城幾日里,白越依自從上次見到他家在逃的夫人后,萬年冰山木頭的臉和心,仿佛都開化了般,整個人變得他不認識起來。

        “正事就是找阿勒爾,這里人多,說不定消息也多,是最有可能打聽出阿勒爾的地方,我們蹲守幾日再說。”

        白越依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違心的話,其實是他還想明天再看那小孩一眼,至少問問那投緣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也好。

        巷子里,白松舔著糖,心滿意足的往回走。

        不想面前突然走來一人,他一抬頭,就見平時老實溫順的招貫臉色陰沉的問道:“糖哪兒來的?”

        做了虧心事的白松將糖藏在身后,屢試不爽的咧嘴就要哭,他發現每當自己哭,招貫就不會再怨自己。

        果不其然招貫根本招架不住,他嘆了口氣蹲下身子,認命的將白松抱起來往回走:

        “以后千萬別跑出去,想吃什么就和我說,招貫哥能不給你買嗎,若是你真丟了,你娘會”

        話到這兒,他猛地皺緊眉,鼻尖在白松的衣服上嗅了嗅,他鼻子很靈,有時會聞見另一個人身上接觸過人的味道,這是他與生俱來的本事。

        白松一個三歲孩子不可能有錢,這糖定是別人為他買的,可令招貫感到不好的并非如此,而是白松身上這人的味道,有一股他無比熟悉的血腥氣,自己十幾歲時,在戰火中待了五年,這種殺伐的味道是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的東西,父親兄弟和母親都死于這種味道,他對這種氣味恨之入骨。

        招貫想開口囑咐白松,可他想到了懷里的小人說不定也聽不懂,一番思索后,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囑咐了白松,今后一定不要偷偷跑出去之類的話。

        司媛和月冉回來后,白松吃完糖人有好一會兒了,他從里屋跑出來,膩在司媛的腳邊就開始撒嬌:

        “娘,我牙好痛”

        “怎么了兒子?”司媛彎下腰掰開白松的嘴,看到乳牙處有些紅腫,頓時心疼的不行,“又吃糖了是吧,唉,招貫,之前拿的金銀藤還在嗎?”

        招貫聞言走到一處柜臺前,拉開抽屜取出了紙包,這藥是上次白松牙疼時去醫館抓的藥,可惜小家伙總是愛吃糖改不過來,如今也所剩無幾了,“師傅,沒剩下多少了,我比較熟悉小公子忌諱什么,明日我再去買些。”

        “行,那就麻煩了,明早就讓月冉在門口招人了。”司媛覺得總讓自己倆個徒弟跑腿也不是個事兒,她突然提了一嘴,“這幾日辛苦你們,我明日去廖華樓打包一桌好的,你們看行吧?”

        月冉一聽立馬激動的直點頭,她早就聽聞廖華樓的三裕全宴非常有名,只是那一桌需要的銀子讓很多人望而卻步,沒想到師傅竟然眼也不眨的就要請,怎么可能讓她不激動。

        招貫自然更沒什么意見。

        下午司媛講授他們術理學,又有幾個有錢的客人來有償看財運,這回司媛讓招貫給試試,她指出不足后又給客人重新算了一遍,這一天也就過去了。

        翌日,司媛起了個大早,往日都是招貫出去買的,她這次自己出門買了早膳。

        到了卦坊,門前依舊排的火熱,月冉在門口招人。

        司媛鋪好小茶桌和椅子,坐在上面開始新一輪的積善行德。

        今日來的人竟然大都非富即貴,司媛還見到了澤城的首富徐叔,為他看了下子女運,老爺子富甲一方,年輕時吃得苦中苦,又有貴人相助,因此根基極厚,自然子孫運都是極旺的,她實話實話,那老爺子直接送了司媛幾塊價值連城的靈芝,這讓如今愛錢如命司媛仿佛見了親爺爺一樣,好聽話說了十幾遍遍,才將老爺子送走。

        有權勢的人司媛大都要寒暄一番,因此算的極慢,到了下午才堪堪算到了第二十八人。

        招貫中午就買完藥材了,他應著醫館大夫的話,申時為白松熬湯藥去了。

        “下一個。”司媛有些累,但好在還剩兩個,她再撐一下就過去了。

        門口的月冉聽到師傅的喊話,她剛要喊人進來,結果一愣,她趕緊摸了下脖頸上的帶的平安福,強裝鎮定的抖著聲音道:“進進去吧。”

        平蘊生好奇的看了月冉一眼,看見這姑娘抖如篩子,有些懷疑是否是自己太過嚴肅嚇人了,還沒等他開口問話,就被身后人一聲輕咳止住了想法,他趕忙踏進門去。

        司媛聽到門口有腳步聲,她抬眼去看,可能今日接見的人太多,一時半會竟然想不起來此人哪里見過,只是打心眼里的熟悉,“緣主要看什么?”

        見了司媛,平蘊生的腦子差點斷片,沒想到白越依的夫人竟然如此標致,他這輩子除了允陽,都沒見過比面前女子更好看的人,這么一想這世道還真是不公平,白越依娶了這么絕美的夫人,他自己如今還是個光棍。

        平蘊生悲憤難平:“大師啊,我姑娘緣極差,這輩子還能討到一個好姻緣嗎?”

        “施主啊,緣分這事是天注定的,我只能為您窺其一角,讓你心里知道,將來和您過一輩子的是個怎樣的人,所以啊,凡事切不可太大悲大喜,還請緣主告知生辰八字吧。”

        司媛一番話說的頭頭是道,平蘊生一想也確實沒差錯,他鄭重的嗯了一聲,將生辰八字告訴給了司媛。

        結果司媛這一推敲,臉色從淡然微微疑惑,到一副吃了苦藥的樣子,嚇得平蘊生心簡直和跳崖似的七上八下。

        “實不相瞞,施主這八字乃是武卦,您定是個久經沙場的人,可姻緣這行呢,您遇見真正喜歡的,怕是要到而立之年了。”

        平蘊生一聽這個結果,眼前一黑生無可戀,他如今不過才及冠,而立怎么看都要等十年以后,這可真是要了他的命:

        “大師你說那我這,豈不是要等十年?”

        “對啊,不過你大可放心,你將來的夫人溫順貌美,堪比西施,才華橫溢,這等姑娘如今還有多少?施主切不可急躁啊,緣分的事兒你急也沒用。”

        司媛暗地心驚,他發現這人與某人似乎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連相軌的命線都交叉著,怕是非親即友。

        有了司媛這么一點波,平蘊生發現司媛是真的有本事,在他看來已經夠凄慘的話,司媛三言兩語就讓他想通了。

        不過這次平蘊生好說歹說沒忘記正事,他快速掃了眼卦坊,沒發現其他人后,就走了出去。

        剩下最后一人,平蘊生拍拍白越依的肩膀:

        “你夫人算的真準,待會兒你可收斂著點,小心別給人嚇著了,還有,那房中沒有小孩。”

        白越依頷首,“我知道了,后面的事情就不牢你操心,我親自再去看看。”

        隨著月冉叫到的最后一人。

        司媛突然右眼皮子狂跳起來,她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直到從卦坊門外走進一人。

        青月卦包裹著男人肌肉蓬勃的身段,他的眉眼也長開了,劍眉心目,俊逸無比。

        青年那如初見時不見了怯懦與隱忍的眼神,如今剩下的是淬煉后的沉穩與深情,他笑著看面前的人,輕言道:

        “大師,看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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