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記本里記錄的是天才嚴成思的家庭情況，包括父母職業，家庭住址等。

        材料不算詳細，這只是老魏幾天來做的工作，林尚傳付的錢是買老魏接下來要做的事。

        “魏大哥，你說嚴陣有問題？是那方面的問題？”

        魏華茂收好大信封，笑了笑：“應該是男女方面的，他多半在外面有人�！�

        “哦？”林尚傳挑了挑眉毛，沒太多意外。

        嚴陣是嚴成思的父親，就是頒發二級證書那天，拒絕送兒子出國踢球建議的那個一家之主。

        老魏給的資料上，記錄著對方的職業，一家規模不小的水產公司老板。也記錄著嚴成思的舅舅，是水產市場的“地下管理者”。

        “這條消息對我非常重要，魏大哥能幫忙深挖嗎？”

        “可以�！�

        和劉德發聊了會挖沙生意后，再次感謝過對方，林尚傳掐準時間趕到阿卡林師大對面的師大附中，他準備見見嚴成思。

        “小嚴！”在學校門口等到放學后一個多小時，林老師才攔到推著自行車出來的嚴同學。

        “林老師。”剛踢完球的嚴成思其實對林尚傳印象很深，特別是在對方上周末提出送他出國踢球的建議后。

        “小嚴，急著回家嗎？要不我們找個地方聊聊？”

        “可以啊，林老師你說去哪里？”

        看到少年這么上道，林尚傳很欣慰，領著對方走到師大附近的遇見四號奶茶店，朝店里正在忙碌的店長李力新打個招呼，找了個位置示意嚴成思坐下。

        “小嚴，喝奶茶嗎？我請客�！�

        “林老師，不用，我喝水就行，我帶了的。”嚴成思拿出背后書包里的水杯。

        “小嚴，你應該猜到林老師今天為什么找你。其實還是星期天我和你爸爸說的事，想送你去國外踢球�！�

        對于聰明人，沒必要拐彎抹角，林尚傳選擇開門見山。

        “林老師，我知道的，不過我家的事都要聽我爸的�！�

        “小嚴，林老師也不是要勸你不聽你爸的話，我只是想問問你，你喜歡足球嗎？”

        “當然！”

        “有想過自己能成為像羅納爾多、齊達內一樣的職業球員嗎？”

        “呵呵，當然有，不過”

        林尚傳趕緊打斷對方的后半句，接著問：“有想過為國爭光，成為家族，乃至豫章、阿卡林、花國的驕傲嗎？”

        嚴成思遲疑了一下，搖搖頭：“林老師，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很感謝你這么看得起我！但很抱歉，我要聽我爸的�！�

        說完，他拿起背包收好水杯，給林尚傳微微鞠了一躬，告辭離開。

        看著聰明的少年出門，林尚傳仿佛見到念書時候的自己，苦笑一聲。

        和李力新打了聲招呼，他離開遇見奶茶店，滿懷心思沿著平京路往東走。

        堪堪走到豫華大廈，接到何海平的電話。

        “臥槽！”聽完事情后，林尚傳少有地對海平哥說臟話，實在是他太郁悶了。

        電話里何校長告訴他，劉德力在膠澳試訓的情況。

        身體素質達標，但技術水平和跑位配合等意識太差，野球場上玩玩可以，正規職業聯賽肯定打不上。

        “白帆建議是去乙級隊嘗試一下，多打打比賽也許能提升一些。”何海平同樣郁悶，他沒告訴小林，張白帆話里另外的意思。

        “這樣吧，先讓劉德力回來準備準備，我跟門德斯先生聯系一下，讓劉德力去葡萄牙。”

        “��？！”何海平聽愣了，在林尚傳喂喂喂的聲音催促下，趕緊說出他的考慮：“小林，這不合適。白帆其實是說德力接觸足球太晚，職業聯賽要求很高，他年紀大了，不可能適應得了�！�

        “沒事，死馬當活馬醫，等劉德力回來，我們先商量一下�！�

        掛掉電話，林尚傳把路邊一個牛奶盒狠狠踩爆，看著飛濺出的白色液體，他咬住嘴唇把踩扁的盒子踢到垃圾桶邊。

        他知道，在百年職業足球史上，有過很多業余球員成為球星的故事。

        但是！

        劉德力不是羅伯特·卡洛斯。雖然卡洛斯12歲就成了一名搬運工，但卡洛斯畢竟是邊打工邊踢球，最終20歲轉會巴甲豪門，成為足壇傳奇。

        劉德力也不是‘刀疤俠’里貝里。2002年，19歲的里貝里還在家鄉跟著父親做一名鋪路工人。

        可里貝里五歲開始踢球，并且常年保持練球。他將于明年開始，從法丙打到法甲，接著轉會拜仁，書寫一段奇跡。

        劉德力更不是杰米·瓦爾迪。即便瓦爾迪曾經是一名制造醫療夾板的技工，但他小時候進過謝周三俱樂部的梯隊。

        從小一直練球，才能讓瓦爾迪帶領萊斯特城，在2016年上演小球隊奪得英超冠軍的童話。

        林尚傳心里明白，自己真的只是在做一次概率極小的賭博。

        因為劉德力不是這些足壇傳奇，花國也不是一個能孕育這種勵志神話的國家。

        可他能怎么辦？幾率再小，終歸是有成功的可能，面對絕望的未來，他不會放過一絲希望。

        何海平的電話，讓林尚傳下定決心。

        他已經錯過了一個‘天才’劉德力，他不可以再放過另一個天才嚴成思。

        就算我做的不對，我也是為了花國足球，為了讓你成為足球巨星！

        林尚傳這樣安慰著自己的良心，大步快走，路過豫大附小時，碰到正在等車的李文注。

        “文注，今天訓練結束了？”

        “啊？林總好。”李文注看見老板，連忙大聲問好。

        他身邊還有幾個不肯回家的小學生，趁著接李教練的車沒來，在教練指導下練著顛球。

        聽見李教練說話，他們好奇地看著林尚傳。

        陪李文注等了會車，兩人聊了聊這段時間帶小學生的事。

        按照德國教練舒馬赫的指導，當前豫華足校的教練們，其實是帶著十幾個足球，還有特制的用來分割球場的豎網設備，讓愿意來踢球的小學生們放學后能自由玩耍，從愛上足球運動開始。

        因為場地和教練有限，如果讓全部男孩一起上足球課，肯定是不現實的。

        本來按何海平的意思，只選拔出一部分身體好的學生，像體校那樣訓練。

        舒馬赫堅決反對，他認為這種做法是對足球運動的扭曲和誤解。

        在德國人看來，足球首先是個游戲，枯燥的訓練將抹殺游戲的樂趣，會讓孩子們厭惡足球。

        只有從培養興趣開始，再慢慢地教導孩子們基本功，讓孩子通過逐漸提升的基本功，找到更多足球樂趣，才能發現真正有毅力、有天賦的小球員。

        這是條漫長的道路，卻是一條正確的道路。

        孕育神話需要土壤，林尚傳和他的同事們，正在努力塑造土壤的進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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