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
宋容書出差一周,總算是把賀飛星滿頭滿腦的焦慮一起連著帶走了。他用了小半天的時間把狀態(tài)調整好,然后一頭鉆進了自己的音樂室。
賀飛星家里有個小型音樂室,專門給他寫歌用的,裝修的時候費了不少勁,光是搗鼓隔音就花了好幾十萬,他坐在椅子上盯著對面屏幕上正在播放的mv出神。
多年前受到韓流的影響,國內(nèi)的男團女團市場也在逐漸崛起,不少隊伍在娛樂公司的精心包裝下發(fā)展出了具有自己特色的品牌,misty就是其中一個。
這支男團走的是狂拽炫酷吊炸天的風格,和幾年前流行的可愛風溫柔風不大相符,曾經(jīng)低迷過很長一段時間。但隨著潮流的轉變,他們又很快抓住了機會,重新回歸到公眾的視野當中。
賀飛星盯著屏幕思考,手里捏著根纖細的鼓槌,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在手邊的鼓面上。他把mv來回看了很多遍,腦海里有一個朦朧的想法,但總覺得自己還沒有抓住精髓。
鼓槌隨著他的手指來回翻滾打轉,賀飛星思索了一會兒后探過身子去摸手機,準備給小科打個電話,讓他聯(lián)系一下恒星那邊,安排他見見misty的成員。
誰知道電話還沒打出去,手機就叮咚一聲,屏幕的頂端彈出彈窗,消息提示上顯示的是宋容書的名字。
賀飛星立馬就把給小科打電話這事兒忘到了九霄云外,他點開彈窗,看見宋容書發(fā)來一張照片。那照片應該是在樹底下拍的,上邊兒是成片成片的獼猴桃,又大又圓,一個挨著一個地掛在樹上。
賀飛星挑了挑眉,宋容書很快又發(fā)來一條消息。
【song:這邊的獼猴桃很好,我會讓余祥帶回去給阿姨】
這里的“阿姨”指的是賀飛星他媽,賀飛星記得宋容書第一次去他家吃飯的時候也帶了獼猴桃,因為獼猴桃對腎好。
宋容書對祝瑤和祝琪的好完全不隨著他與賀飛星的分手而消失,賀飛星還記得那天晚上回家,祝琪說宋容書剛一回國就來看過她們。
媽的,他都沒來看賀飛星。
一想到這兒賀飛星心里就煩,他抓著鼓槌迅速轉了兩下,然后咚一聲敲在鼓面上。繃好的動物皮隨著那一下敲擊震動起來,賀飛星搔了搔頭發(fā),然后扔掉鼓槌給宋容書回消息。
他想說不用,但字打出來后又鬼使神差地變成了另一句話。
【★:你不來嗎?】
消息剛發(fā)出去他就后悔了,點屏幕想撤回,但宋容書很快又回復:
【song:他先回去】
賀飛星不知道他剛才發(fā)的那句話有沒有讓宋容書想入非非,但宋容書的話倒總讓他想入非非。單戀的人總是這樣的,喜歡拿著顯微鏡找細節(jié),總是能在普通文字的字里行間里摳蛛絲馬跡,猜對方對自己到底是喜歡還是討厭。
另一邊的宋容書倒是比賀飛星自在多了,他坐在遮陽傘下處理公務,時不時撩起眼皮,通過那副無框眼鏡去看正全副武裝跟著大媽們一起摘獼猴桃的余祥。小余助理挎著倆籃子,在大媽們的指導下挑又大又甜的獼猴桃。
他雙腿交疊架在躺椅尾巴上,手邊擺著水和果汁,像個來田里視察的地主兒子。地主兒子嘬了口果汁,盯著屏幕等消息,過了挺久,賀飛星才回話。
【★:不是去出差嗎?】
這沒頭沒腦的一個問句明顯就是沒話找話了,宋容書無聲地笑起來,把膝蓋上的電腦放到一邊,靠進椅背和他聊天。
【song:考察一個旅游項目】
【song:先體驗一下】
賀飛星看著宋容書那條怕自己沒說清楚又特意再發(fā)來解釋的消息,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但他很快又平復下來,裝模作樣地說:
【★:那宋總好好工作吧】
等小余助理提著滿滿兩大筐獼猴桃從果園里跑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副自家老板靠在躺椅上看手機的畫面。工作電腦被冷落在一邊,余祥一看這樣還以為河春那邊出了什么大事,冷不丁哆嗦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問:“少爺,怎么了呀?”
宋容書看他一眼,收起掛在嘴角上的一點淺笑,重新戴上眼鏡,說:“沒事。”
接到賀飛星的電話后,小科很快聯(lián)系了恒星的負責人,對方一聽賀飛星要來,連連答應,問賀飛星什么時候有時間,他們隨時恭候。
小科跟人商量妥當后掛斷電話只覺得奇怪,心想恒星里的員工一個個眼睛長腦袋上,比大牌還能耍大牌,怎么這會兒突然變得這么客氣?
第二天賀飛星就帶著小科和幾個工作人員去了恒星,主管經(jīng)理在大門口接他們,車還隔著大老遠就能看見幾個人門神似的杵在門口。等賀飛星下了車,才看見為首的幾個額頭上都是還沒來得及擦干凈的汗,一看就是站在外面等了很久。
跟在他后面的小科嚯了一聲,嘟囔說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恒星位于河春市區(qū)邊緣的七區(qū)城鄉(xiāng)結合部,別的沒有,地方很大,整棟大樓都是他們的,有好幾層練習室和錄音室,甚至連攝影棚都有五六個,拍mv都不用挪窩。
賀飛星不講究排場,但恒星顯然要突出誠意,上次他來光顧著和宋容書談合作,沒在大樓里好好逛過,今天接待他的經(jīng)理笑得像朵花,一口一個星哥叫得親熱,看那架勢是要把整個恒星扒光了給他看。
賀飛星也不拒絕,就跟著他一層一層地逛,練習室里等得都快蔫了的成員沒人管,練習室外的賀飛星倒是讓人圍著團團轉。
轉到后來賀飛星也煩了,讓小科問問能不能不逛了,沒想到那經(jīng)理害了一聲,說:“星哥,您不想逛了就直說,跟我們有什么好客氣的。宋總走之前都吩咐了,您有什么要求盡管提。那……我現(xiàn)在帶您去練習室?”
賀飛星聽見他說宋容書,先是一愣,然后問:“宋總?”
他后半句話沒說完,但經(jīng)理顯然聽懂了,他頂著張笑臉,說:“不是不是,宋總走之前只說如果您來,就讓我們好好招待。我想著既然要合作,就給您介紹介紹公司。”他說完,又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是我考慮不周,是我考慮不周。”
賀飛星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考慮不周,但人家給了臺階他總不能不順著下,他輕輕一點頭,跟在經(jīng)理屁股后邊兒去練習室。
misty男團一共有成員五人,都是中國人,和現(xiàn)在比較流行的中日韓泰混合男團不同,經(jīng)常在宣傳的時候打著“本土男團”的旗號。
只是賣情懷歸賣情懷,吃這一套的人雖然很多,但他們以往都沒走過國風路線,賀飛星進練習室的時候見有個成員留了長發(fā),腦袋里突然冒出個想法。
恒星并不算新公司,但與子公司遍布全國的信銳集團相比,恒星尚且是個還在蹣跚學步的孩子。再加上前幾年受韓流影響,很多造星模式都是照著韓國那邊來,以現(xiàn)在的角度來看總缺點意思。
這時,賀飛星突然意識到,宋容書來恒星或許不只是為了給宋印良擦屁股。
宋容書的眼睛很毒,看什么都通透,一件事情的好壞利弊他心里跟明鏡似的,怎么可能明知恒星是個火坑還傻呆呆往里跳?除非他有什么別的想法。
那兩年多的相處讓賀飛星發(fā)現(xiàn)他和宋容書很容易在一些復雜的事情上達成一致,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兩個很像。他們聰明、理智、獨立,只是賀飛星更為直接,而宋容書極其狡猾。
這個想法顯然讓賀飛星心情愉悅,他趁著無人注意的時候勾了勾嘴角,在這個隱秘的小欣喜里走進練習室。
經(jīng)紀人帶著男團候在練習室里,門一開就一疊聲地打招呼,其中那個留著長頭發(fā)的發(fā)現(xiàn)賀飛星盯著他看,不等經(jīng)紀人說話就走上前自我介紹道:“星哥,我是misty的cash。”
cash笑得極其諂媚,他的主動和笑容讓賀飛星感到些許不適,賀飛星唔了一聲,沒跟他搭腔。
站在一邊察言觀色的小科一看他這反應,立馬扯了個凳子過來,一邊打斷他們一邊把賀飛星往中間拉:“星哥,先坐吧。”
經(jīng)理忙說對對對,說星哥快坐,一邊張羅著給賀飛星倒水一邊用眼神示意幾個男團成員做自我介紹。估計是第一次見賀飛星太緊張,五個青年排成一列,從隊長開始挨個兒報名字,跟新兵連報數(shù)似的。
賀飛星的目光從最高的那個開始,一道掃過每個人臉,五個人按高矮站成一排,看著活像個wifi。最后那個信號不大好,面對賀飛星時緊張得不行,說話聲音又低又小,急得經(jīng)紀人老瞪他。
結束了這么一溜干巴巴的自我介紹,賀飛星好說歹說是囫圇把人名給記全了,他端著經(jīng)理遞給他的水杯,整個人也端著,擺出一副頂級唱作人的架子,問:“都是中國人嗎?”
經(jīng)理點頭說是,那位cash又道:“是,星哥,我是河春本地人。”
賀飛星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這個cash印象深刻,難免多看他幾眼,cash頓時就有了一種為人青睞的驕傲感,下巴都揚了起來。
賀飛星對此視若無睹,他親自和經(jīng)紀人交流,了解到這五個人的特長和風格,竟然意外地發(fā)現(xiàn)剛才那個信號不好的wifi尾巴會唱戲。
wifi尾巴過了這么久總算沒剛才那樣緊張了,但說起話來還是有點兒畏縮,低聲道:“小時候學過。”
于是賀飛星就讓他唱兩句試試,沒想到這小尾巴看著蔫不拉幾,唱起戲來還算有模有樣,賀飛星腦海里的想法很快具象,他又和幾個人聊了一會兒,然后示意經(jīng)理可以走了。
經(jīng)理恨不得給他鋪個蓮臺供起來,哪敢不聽他的,一聽賀飛星說可以了就轉身去開門,反倒是cash一看他要走,立馬道:“星哥,就走了啊?”
賀飛星瞥了他一眼,沒說話也沒表示,臉上表情有些冷,滿臉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大字。cash被他飄過來的眼神看得瑟縮了一下,又立馬跟在經(jīng)紀人后面賠著笑臉送他出去。
賀飛星沒在恒星多待,出了練習室就徑直往電梯間走,等他坐進車里、司機把車開上公路的時候,宋容書突然打了個電話來。
那天晚上賀飛星嘴上說著不要宋容書的電話,其實還沒到家就把那十一個爛熟于心的數(shù)字存進了手機里,他給宋容書私人電話的備注是容容,工作電話是宋容書。
他覺得自己像個幼稚至極的初中生,生氣了就改備注,把愛稱改成全名,把聊天窗口設置成“不顯示聊天”。等人家來找他了,或者他單方面消氣了,就又偷偷把備注改回來。
賀飛星盯著手機屏幕上那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字看,好像光靠看就能把電話接起來似的,小科坐在一邊,不知道他怎么了,提醒道:“星哥,電話。”
賀飛星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正要接電話,宋容書就像用盡了耐心似的把電話掛了。他懸在屏幕上空的拇指僵在原地,小科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要完蛋,刷一下把衛(wèi)衣的連帽戴上,縮在座位里裝烏龜。
所幸賀飛星的脾氣沒有持續(xù)太久,電話那頭的宋容書猜他沒聽見鈴聲,過了一會兒又發(fā)了消息來:
【song:回去了嗎?】
偷偷去看賀飛星表情的小科驚恐地發(fā)現(xiàn),他的星哥竟然在拉下臭臉后又瞬間彎起了嘴角。
【★: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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