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金絲面具
和光同蛟六附身于黑雪, 進入活人煉忌陣之后,她們被濃厚的黑霧包圍住,陷入一片混沌之中,伸手不見五指。她回過神來, 眼前已沒有了蛟六的身影, 喚他的名字, 也得不到任何回應。
她們一進入陣法,就失散了。
片刻過后,眼前出現一面鏡子,鏡面什么都沒有, 邊框上繪著無相魔門的紋路。除了鏡子之外, 四周還隱在黑霧之中。
這時,鏡面里出現一個人,身著無相魔門的核心弟子服,豐神俊朗, 意氣風發。
和光覺得他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
鏡子里的臉突然放大了,他弓身向前湊近鏡子, 沖鏡子揚起明媚的笑容,露出兩顆小虎牙。他抬起手, 細細理了理發冠,抬起的袖口繡著無相魔門萬魔峰的紋路。
萬魔峰?
和光猛地睜大眼, 緊緊盯住鏡中的這個人, 沒錯,他是楊醉蹄, 無相魔門萬魔峰峰主, 被九節竹斷定為逼迫昆侖劍尊進階的黑袍子。
事情暴露后, 昆侖派人包圍了萬魔峰,一進峰,才發現萬魔峰上下不剩一個活人,弟子全部慘死,而楊醉蹄已經破界逃走了。
他怎么會在這兒?
他不是撕破虛空逃走了嗎?怎么會在賀拔峰的禁地里?
鏡內的楊醉蹄還是年輕時的樣子,與和光見過的他恍然兩人,眉宇神態截然不同,故她一時之間沒有認出來。
四周的黑霧緩緩散開,鏡外,楊醉蹄的身體顯露出來,除此之外還是一片黑霧。
咚——咚——咚——
銅鐘聲似乎從極遠的地方傳了過來,楊醉蹄猛地站起身,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這笑容似乎點亮四周的光芒,感染了周圍的一切,竟然驅散了混沌的魔氣。
樣式古樸的座椅,一排排白燭幽火,花紋詭異的幡旗,暗流洶涌的魔氣,高闊的天頂,封閉的四壁,從外透進來的陽光
竟然是無相魔門的大殿。
她怎么會到無相魔門。
銅鐘聲接連不斷,隨著撞鐘的聲音,周圍的景象也一點點明晰,是無相魔門,又不同于她熟悉的那個無相魔門,說不上哪兒不對勁。
楊醉蹄站起身,腰間掛著的弟子牌晃了晃,正面寫著【萬魔峰金丹】五個字。
金丹期的楊醉蹄,而且這兒隨著他的動作鋪展開來,莫非這兒是他的回憶?
銅鐘聲嘎然而止。
和光在心底數了一遍,九十九下,只有最為重大的日子,無相魔門才會敲響九十九下銅鐘。
道賀聲從殿外傳來,“掌門繼承儀式即將開始——”
楊醉蹄金丹期,那時候的無相魔門掌門是誰來著?不,掌門繼承儀式,一位新上任的掌門
和光推算著時間,推算到最后,心頭狠狠一顫。
是殘魂一號——汝明山
五千年前,萬魔峰峰主,楊醉蹄的師父,汝明山會在掌門繼承儀式上,被揭穿異界來魂的真面目。
就是這一天,無相魔門的掌門繼承儀式,異界來魂第一次暴露在陽光下,被坤輿界知曉。
和光只知道汝明山是在走前生鏡的時候被戳穿的,前因后果全被塵封在九節竹的檔案內,列為最高機密,以她的級別,還接觸不到。
楊醉蹄作為見證人之一,當事人又是他親師父,他應該清楚整件事情的經過。
一只白鶴悠悠落在殿外,嘴里銜著紙條,一蹦一跳跑入殿內,楊醉蹄忙過去,從白鶴口中取下紙條,展開來看,【徒兒,速來。】
筆跡凌厲,從字似乎能感受到那人的鋒芒。
楊醉蹄臉上一喜,疊好紙條,小心翼翼地放入懷中,朝殿外奔去。
他每走過一處,景象愈發明晰起來,殿外的場景也一一浮現。
天色明朗,是漳州界少見的好日子。
飛舟起起落落,著各宗門衣袍的弟子來來往往,道修魔修,人族妖族,面帶喜色,紛紛趕來無相魔門祝賀。仙鶴銜禮而來,白云騰空而去。
早已成畫像懸掛在各個宗門大殿的掌門長老等前輩們,攜手同行,音容笑貌就在眼前。而今日的掌門長老們還是朝氣稚嫩的修士,斗嘴磕絆在所難免。
和光難以想象,這些前輩們年輕時也如此荒唐。
掌門此時還是財禪的愣頭青,竟然在無相魔門境內擺了個攤子,似乎打算趁機賺一筆,氣得無相魔門的胡子長老狠狠追著他打。
昆侖掌門追在那早已飛升的大師姐身后,瞻前顧后,為她擋住了所有的好桃花爛桃花,時刻提醒著大師姐專心修煉早日飛升。
忘情禪主張敞和媚門掌門曲無眉肩并肩行走在人群中,當時的兩人還沒有鬧翻,還是無名小卒,還是在這等場合掀不起任何風浪的小輩。值得引起眾人注意的也不過是她倆絕世獨立的相貌,時遠時近的距離,以及那若隱若無的曖昧。
無相魔門的太上長老賀道臺和虞世南從五千年起便關系不好,賀道臺挑釁地打量虞世南,一一被虞世南打太極推了回去。
楊醉蹄即將成為掌門的徒弟,他一出現,便被眾多弟子團團圍住,面對眾人的道喜和奉承,他似乎都不在意,僅點頭受過,沒有同眾人聊天的意思。
他一路快行,往大殿的方向飛去。路過賀道臺時,被賀道臺強硬攔了下來。
“急什么,趕著去投胎?”
楊醉蹄似乎堪堪回神一般,臉上的笑容收了點,朝賀道臺和虞世南行禮,“賀師叔,虞師叔。”
賀道臺嫌棄地打量著楊醉蹄,嘴唇不停地動著,卻沒有聲音響起。和光猜測,或許是楊醉蹄忘了這一段。過了一會兒,虞世南揚唇笑笑,朝楊醉蹄擺擺手。
這一句,楊醉蹄聽見了。
“楊師侄先走吧,明山在等你。”
楊醉蹄臉上立即綻放出笑容,朝兩人道別,馬不停蹄地飛向大殿。
一踏進大殿,還沒見著人,楊醉蹄就急切地喊了起來,“師父!師父你在哪兒?師父——”他一邊大踏步沖進殿內,嘴里叫個沒完。
溫和的聲音從殿內傳了過來。
“這么大個人了,還毛毛躁躁,你這樣,我怎么放心把萬魔峰交給你。”語氣調笑,絲毫沒有怪罪的意思。
楊醉蹄腳尖一轉,往主殿走去,腳步越發快了起來。邁入門檻的那一刻,主殿的景象豁然明晰,一人高坐在主座,右手撐著下巴,笑得十分溫柔。
和光凝視著他,不禁怔住了。
這就是汝明山?
和她想象得頗為不同,能夠做上無相魔門掌門的人,怎么也不會露出這么溫柔的表情。
楊醉蹄就像個孩子一般,立刻撲了上去,“師父——”
汝明山摸了摸楊醉蹄的頭,拉過他,笑著瞪了他一眼,“站直了,像什么樣子,還和師父撒嬌。”
楊醉蹄傻傻地笑了一下,從懷里掏出一個精致的木盒子,遞給汝明山,“送給師父的賀禮,徒兒特地請萬佛宗的前輩打制,清神靜氣,魔氣不受控制時,能夠壓下去。”
木盒子緩緩打開,里邊躺著一張金絲面具,由無數玄鐵鉤織而成,薄細的玄鐵絲表面刻滿了萬佛宗的佛咒,故呈金色。
這等技術,在如今萬佛宗,也沒幾個佛修能做到。看來楊醉蹄為了這賀禮,著實花了番心思。
汝明山笑了,“你怎么送為師面具,一派掌門,成日戴面具怎說得過去?”
楊醉蹄撓撓頭,“徒兒想著師父走火入魔時總能用不不,我沒有咒師父的意思。”
汝明山話是這么說,還是拿起了金絲面具,戴在臉上,“怎樣?”
楊醉蹄伸出大拇指。
師徒倆說了陣閑話,門外弟子來報,繼承儀式要開始了,請汝明山移駕掌門大殿。
在楊醉蹄的記憶中,掌門繼承儀式有條不紊地進行,各門各派的掌權人上前祝賀汝明山,無相魔門的上任掌門把掌門印交給汝明山,希望汝明山能帶領無相魔門走下去。
楊醉蹄的目光只停留在汝明山身上,除了汝明山以外的場景都被藏在黑霧中。
掌門繼承儀式的最后一步——前生鏡
所有人都在笑,和光的心臟跳了起來,她知道,只要汝明山踏上前生鏡,眼下的和平都會被撕裂。
楊醉蹄的世界里,天色是那樣晴朗,只有前生鏡,只有那兒蒙上了昏沉的黑霧。然后,他眼睜睜地看著,笑著送他師父,送汝明山走上前生鏡。
天色變化莫測,一道道驚雷打在前生鏡上。
漳州界沒有這樣的天氣,這一切都是楊醉蹄的所思所想。
前生鏡顫了顫,刀光劍影、烽火連天的場景浮現在鏡面上,裹著鐵皮的馬車,奇形怪狀的服裝,從未見過的城樓屋舍,長相怪異的生物,尸橫遍野,血流成河殘忍得仿佛天魔大戰的一幕幕景象。
天色驟然大亮,刺眼的白光打在前生鏡上,卻冷得刺骨。
臺上,各大宗門的掌權人神情震驚,紛紛站起身來,警惕地盯住汝明山。無相魔門的上任掌門長老們一臉驚恐,立即包圍了前生鏡,拿住汝明山。
汝明山被威壓按在地上,笑容不知所蹤,第一次露出了驚慌失措的表情。
“掌門?我”
汝明山的話沒說完,轉頭看向了前生鏡邊緣的楊醉蹄,“徒兒。”
楊醉蹄跌倒在地,尖銳的嗡鳴聲響徹云霄,想必他那時受了極大刺激。
后來,汝明山被關進地牢,由渡劫期長老看守。
所有宗門上層進行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整頓,上至掌門家主,下至執法堂核心弟子,耗費了十余年的經費,只為讓所有走一次前生鏡,排查不屬于坤輿界的人。
楊醉蹄,也走了,他走了三次。
所有宗門上層開了數不清的會議,楊醉蹄旁聽過數場,沒有一場聽了進去。只有涉及到汝明山的部分,他緩過神來,偶然有幾句擠進了他心里。
“那日的景象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諸天萬界也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界域,那家伙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諸位還記得那堆積成山的尸體嗎?修士打斗極少能留下全尸,何況還是如此之多,上一次這樣還是在天魔大戰的時候。諸天萬界沒有這樣的界域,而我們對天魔的界域一無所知,那家伙不會是天魔派來的吧?”
“照這么想,似乎有可能。”
和光看過那個時候留下的回憶錄,雖然沒有記錄當時的會議和細節,但是清楚地寫下了眾人的想法。當時的坤輿界還不了解異界來魂,比起異界來魂,恐怖的天魔大戰還歷歷在目。
被天魔入侵過的界域還會不會有其他的天魔率軍而來?天魔卷土重來的恐懼壓在所有坤輿界人的心頭,以至于他們想到這般,不由得更為嚴苛。
再者,汝明山是魔修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現在看來似乎是個巧合,在當時看來卻加重了天魔奸細的可能性。
坤輿界這么多道法功法,汝明山為何要修魔?他為何會在修魔之道上天賦異稟?明明同為魔修,為何他卻如此聰明睿智?他為何要做無相魔門的掌門?他想通過掌權,得到些什么?
汝明山當上無相魔門掌門之后,才揭開身份的秘密。在當時去看,卻因果倒置了。壓迫在眾人心頭的威脅和恐懼,使得他們沒有想到這個,有些想到了卻保持沉默沒有說出來,選擇他們腦海中更令人安心的想法。
對汝明山的詰問和懷疑紛至沓來,已超出了無相魔門一宗的掌控。
場景,又變化了。
楊醉蹄隨掌門去見汝明山。
汝明山被轉移到萬佛宗,關在菩提佛像之下,由九十九名佛修親自念經鎮壓。他被圍在金色卐字中央,四肢被念珠鎖鏈死死綁住,絲毫動彈不得。
經文爬滿了他全身,侵蝕著他的皮膚。一旦他忍受不住,使出魔氣恢復,魔氣立刻就被佛力吞噬,令他愈加難受。
楊醉蹄身體抖了抖,忍不住后退一步。
汝明山望了一眼楊醉蹄,眼神停留在無相魔門掌門身上。他咬住牙關,似乎是極為難受一般,牙縫里擠出了一句話。
“為什么這么對我?”
掌門站在佛陣外,他也是魔修,佛陣對他的影響也不小。
“你到底是誰?和天魔什么關系?當上掌門,是不是為了救出洲一和洲九?”
汝明山笑了一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是人,有血有肉的人。我為什么要當掌門?不是你們希望我當嗎?年輕一輩,除了我,還有誰配做掌門?”
“你!”掌門氣得胸膛不住起伏,“都到這份上了,你不如說實話”
楊醉蹄癡癡地站在一旁,一句話都沒說,場景又晃動起來,四周出現一道道裂紋,整個畫面搖搖欲墜。
過了一會兒,掌門氣得快站不住腳。
汝明山笑得凄慘,“掌門,你真以為你能行?有幾斤幾兩,你自己不清楚?無相魔門能走到現在,能有今日的風光,風頭能蓋過其他三個宗門,不是靠我?不是靠世南?”
他掙扎著,一手撐地,竟然緩緩地站了起來。
九十九名佛修神情震驚,念經念得更快了,鋪天蓋地的佛力罩了過去,他的身子晃了晃,經文幾乎要刻進骨髓里。
可是,汝明山就這么頂著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到佛陣邊緣,一步步走到掌門面前。
他用手指點了點胸膛,“我,汝明山,自千年前加入無相魔門起,上敬前輩,下扶弟子,師門友好,從未鬧過事情,從未做過一件有害無相魔門的事,從未做過一件有害坤輿界的事。我日夜修行不綴,為執法堂的事務殫精竭慮,上任執法堂主后從未休息過一日。”
差一步,就要踏出佛陣。
掌門面色蒼白,后退了一步。
汝明山停在陣內,沒再往前走。
“勞苦功高是我,鞠躬盡瘁也是我,你憑什么這么和我說話?”他抬起下巴,不屑地俯視著掌門,“憑什么你在陣外,我在陣里?”
掌門拋下一句話就走了,“你不是我們。”
汝明山怔住,苦笑了一聲。
楊醉蹄愣愣地注視汝明山,嘴唇動了動,“師”字即將說出口,又咽了下去。
汝明山慘然一笑,“連聲師父都不愿喊了?”他從懷里拿出金絲面具,遞給楊醉蹄,“收回去?為師我許是用不上了。”
楊醉蹄伸手去接,就要拿上的那一刻,瞪大眼睛縮回手。
咔嚓。
金絲面具掉在地上,碎成了兩半。
楊醉蹄神色痛苦,抱頭蹲了下去,最終只拿走一半金絲面具。
逃到地牢門口,魔氣壓不住了,差點走火入魔,幸好碰到虞世南,替他鎮住了魔氣。楊醉蹄連道謝都不記得,匆匆忙忙離開了。
再后來,場景又變了,地點換到大衍宗的傾天殿。
四壁兩底刻滿陣法,塞住了所有出口。汝明山被壓在殿中央,十個渡劫期修士負責搜神,他前生所有的記憶散成碎片,浮在殿內,一遍遍重復播放。
汝明山披頭散發,再也不復以往的溫潤儒雅,雙眼通紅地瞪著殿內所有人,凄厲地大叫出來,“為什么!為什么這樣對我!我從沒做錯什么!我沒有!”
殿內,坤輿界所有宗門勢力的掌權人齊聚一堂,數百人神色鄭重地檢查汝明山的記憶碎片,試圖復盤他的前生,找到他和天魔的關系。
就是在這兒,就是這一天。汝明山成了大名鼎鼎的殘魂一號,統攜聯系坤輿界所有宗門的九節竹誕生了。
這一場搜魂,持續了整整十年,汝明山受了十年靈魂撕裂的苦楚。
這十年里,九節竹的人來來去去,只有楊醉蹄,一直守著汝明山。
汝明山死死瞪住每一個人,仿佛把他們的臉刻進心里,仿佛在等待著有朝一日報仇一般。
后來,汝明山定定地看著楊醉蹄,語氣哀求,“殺了我,徒弟,殺了我!我不求你救我出去,只求你給我一個解脫!”
十年后,汝明山所有的記憶整理完畢,他死了,魂銷魄散。
楊醉蹄回到萬魔峰的大殿,又呆了十年,每日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只是癡癡地注視著半面金絲面具。
虞世南來了,把萬魔峰交給楊醉蹄,讓他振作起來,不要讓汝明山一手創立的萬魔峰毀于一旦。
楊醉蹄聽進去了,開始勤于修煉。
后來,他當上了萬魔峰的峰主,成了人人敬仰的太上長老。
兩鬢染上風霜,神情變得嚴肅,眼神逐漸渾濁,他從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變成了和光所熟知的萬魔峰主。
和光看到最后,明白過來,這不僅是楊醉蹄的回憶,更是他的心魔。
她催動佛力,場景四周裂開,她從心魔幻境中掙脫出來。另一邊,蛟六放出海水,也驅散了濃厚的魔氣,順利同她匯合。
與此同時,地下城的賀拔勢也看見了楊醉蹄的心魔幻境。
他不認識什么楊醉蹄,也不認識什么虞世南九節竹。但是,汝明山手里的半面金絲面具,他看得清清楚楚,看得心臟狠狠地顫了起來。
那半面金絲面具,怎么看著有點像賀拔六野臉上的那個?
就在這個時候,賀拔勢的玉牌亮了亮,他翻開一看,是賀拔六野發來的消息。
【家主:你在地下城,不主持篝火宴會,去那兒做甚?】
賀拔勢心頭顫得越快,他聯系不上狗和尚,雖然通過腦內陣法知道他們安然無恙,但是賀拔六野回了天極界,他們還呆在禁地,總有危險。
賀拔勢摸出玉牌,打算先穩住賀拔六野。
【賀拔勢:前幾日有人偷入地下城,劫走了不少奴隸,為了防止此事,我正在重新安排巡邏修士。】
信息剛發過去,賀拔勢眼前一黑,一人驟然出現在他面前,他剛瞥到那金絲面具,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老五,怎么見著我怕成這樣?”
賀拔六野弓下身子,瞇眼盯住他。
賀拔勢極力壓住心底的恐懼,“沒沒,家主您突然出現,嚇了我一跳。”
兩人臉對臉,金絲面具壓在他臉上,他看得腦子里響起嗡鳴聲。
這半面金絲面具,別說玄絲的紋路,就連斷口都一模一樣!
怎么回事?汝明山的金絲面具怎么會在賀拔六野手上?誰送給賀拔六野的?難道是狗和尚說的那個坤輿界的異界來魂?
賀拔六野緩緩直起身子,似乎放下了此事,他手指一動,劃破虛空,就要離開。
賀拔勢急忙叫住他,“家主,您去哪兒?我還要安排地下城的巡邏修士,不如您去主持宴會?”
“不了。”賀拔六野笑了笑,“我去找點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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