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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口氣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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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修士多穿白裙,  在月亮的光輝下,襯得人美如玉。不論平時(shí)裝扮是樸素還是華麗,鬢上戴著珠翠、鬧蛾、玉梅、雪柳、菩提葉等首飾。手腕上無紅線表示有伴,牽了紅線的表示無伴,  正等著牽走一個(gè)俊俏郎。

        和光換上了白色的僧衣,  按尤小五的強(qiáng)硬要求,  發(fā)鬢上飾著一朵金絲勾嵌的雪柳。碧璽海藍(lán)寶念珠繞了兩圈,掛在胸前,成了項(xiàng)鏈。

        大衍宗的山門,八曲長杯前豎著燈輪,高兩百丈,  上面掛著五十萬盞燈。

        褶褶燈光的照耀下,  樹如火樹,  燈如銀花。

        來穆臣站在火樹上,朝底下的人群修士招手示意。凡人的話,  恐怕看不到樹上站了個(gè)人,  修士眼神很好,甚至能數(shù)清來穆臣眼皮上的睫毛。

        作為今夜的開幕式主持人,  他打扮得像個(gè)花燈一樣,  亮閃閃的。至于堂主的自尊和霸氣,全扔出去喂狗了。

        底下的人群中,不斷涌出吆喝聲。

        “來來!我愛你~”

        “看這邊!來來,我今夜沒伴!”

        來穆臣的笑容僵硬了幾分,大過節(jié)的,修士們嘴貧幾句就算了,執(zhí)法堂的那群小崽子也跟著吆喝,任務(wù)布少了吧,  他為宗門犧牲太多了。

        左前方的燈火搖擺了一下,來穆臣側(cè)目瞟了一眼,微微動了動嘴唇,“任務(wù)都完成了?”

        隱身的封曜作揖道:“完成了,現(xiàn)在步云階正在帶人巡邏,今晚應(yīng)該不會出差錯(cuò)。”

        來穆臣嘴角的弧度大了些,“是嗎?我剛還瞧見幾個(gè)邪修在勾搭姑娘呢。”

        封曜頓了頓,脊背往下彎曲了一點(diǎn),“要不要派人去抓起來?”

        “免了,說不定只是來過個(gè)節(jié),別掃了大家的興。吩咐弟子們,注意點(diǎn)。”

        砰地一聲,煙火綻放,亥時(shí)已到。

        封曜飛走后,來穆臣抬手一揮,夜空的星星頓時(shí)亮了起來。天上的星星與地上的燈火連在一起,滿城的燈火從南到北,從東到西連在一起。

        咔嚓一聲,大衍宗的外壁,八曲長杯突然發(fā)出光來,像極了水晶杯。

        燈山上彩,金碧相射,錦繡交輝。

        來穆臣又一揮手,青樓的姑娘們和聲唱起歌來,是時(shí)下最流行的《折楊柳》。聲音繾綣纏綿,勾住了不少單身修士的魂兒。

        修士群鬧騰了起來。

        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zhuǎn),一夜魚龍舞。

        歌聲中,鬧騰聲中,四座花車徐徐行來,花車上站著四座通體透明的雕塑。

        第一座是器宇軒昂的昆侖劍修,第二座是垂眸斂目的佛修,第三座是仰天長笑的豹子,第四座是撲騰擺尾的藍(lán)鯨。

        他們是整個(gè)坤輿界的傳奇,從天魔中拯救了世界的修士。

        每個(gè)坤輿界的孩子,不論是人族還是妖族,從會說話開始,就會念他們的名字,就會念他們的事跡。

        垂眸斂目的佛修是萬佛宗的修士,是嗔怒禪的師祖,嗔怒峰的那一樹桃花,是他飛升前種下的。

        和光與尤小五朝著佛修雙手合十,深深鞠躬。

        他們順著人流,跟著佛修雕塑前進(jìn)。

        摩肩擦踵,和光不小心撞到了一個(gè)修士,她剛準(zhǔn)備道歉,對方扭過頭,露出冷涔涔的唇釘。

        殘指穿著一身玄色衣裳,馬尾單吊著,今夜不像個(gè)邪修,像是個(gè)賞燈的游人,腦袋上的陰陽頭表明這人性格怪異。

        他咧嘴笑,“和尚,今夜來找情郎?”

        和光沒回答,反問道:“你今夜來找女伴?”

        在和光尖銳的審視下,殘指做個(gè)鬼臉,遁入人群。

        尤小五緊緊地跟著和光,扯了扯她的袖子,“師姐,他肯定有陰謀。”

        他不像是會逛花燈節(jié)的人,肯定接了任務(wù),對象是誰呢?

        和光抬頭,大衍宗的修士飛來飛去,像盲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大衍宗的安保不行啊。

        花車緩緩行著,經(jīng)過樊樓的巷子,和光突然被人拉住了手臂,她轉(zhuǎn)眼看去,引入眼簾的是挺拔的鼻梁,微微彎起的一對招子。

        莫長庚的長發(fā)高高地吊成馬尾,露出挺直的脖頸。他穿著一身玄色衣裳,長劍斜掛,到底有了幾分劍修的端莊樣。

        劍眉星目,身姿挺拔,玉樹臨風(fēng),氣宇軒昂。

        他提著一盞日月燈,塞給和光,囅然一笑,“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和光抬手摸了摸鬢上的雪柳,嫌棄地笑道:“哪里學(xué)來的酸詩?”

        “紅袖招的姑娘唱的。”

        莫長庚低頭,定定地看著和光,說道:“今晚不回去了,我在天滿樓定了一個(gè)房間,是賞煙火的最佳位置。”

        和光的手指顫了顫,心里泛起微微波瀾,臉上依舊是笑,不接話,就那么看著他,似乎不解其意。

        莫長庚撇開眼神,撓了撓后腦勺,“你要不要同我一起?”

        和光掂了掂手里的日月燈,忽然覺得它有幾分沉重。

        她笑了笑,張開嘴,“也不是不…”

        砰地一聲,蓋住了和光的聲音。

        佛修雕塑射出股股水流,正朝向和光。

        她今晚打扮了一番,莫長庚不忍就這么淋濕,攬住她,擋住了水流。水流射盡后,莫長庚沒有松手,他又問了一遍,“去嗎?”

        和光有些怔怔然。

        她伸出手,手上還殘余著師祖射出的水流。

        他擋住了,卻沒有完全擋住。

        冰冷的水流,溫暖的花燈,仿佛割裂成兩個(gè)世界,不斷撕扯著和光。她抬起頭,看向佛修雕塑,恍然間雕塑的眼神也在看著自己。

        和光撫上莫長庚的胸膛,然后,她推開了他。

        殘指的臉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和光開口道:“殘指來了。”

        莫長庚一僵,心慢慢沉了下去,他扒著心口那塊石頭,冒出水面,作最后一番掙扎,他故作輕松地開口道:“那小子也許就是來賞個(gè)燈。”

        和光低下頭,看著手里的日月燈,燈的外壁嵌著水晶和珍珠,這玩意兒不便宜。她松開手指,一根根松開,還給莫長庚。

        她苦笑,“可能吧,但是我不能走。”

        她覺得今晚會出事,只是一種沒有由頭的直覺,可是她不能這么放過去。

        四周的修士或結(jié)伴,或獨(dú)行,臉上洋溢著慶典的笑容。他們單純地享受著這個(gè)晚上,和光與他們不同,她的責(zé)任是維護(hù)好他們的笑容。

        作為坤輿界的核心弟子,從筑基到金丹,她享受了普通修士沒有的權(quán)力,與之相對,她必須付出應(yīng)盡的義務(wù)。

        和光的身份,她的責(zé)任,不允許她拋棄這一切,單純地享受慶典。

        莫長庚哂笑,扒住巖石的手越來越松,“不能放縱一次嗎?就賞個(gè)煙火?”

        責(zé)任,狗屁的責(zé)任,這個(gè)詞,他被人叨叨無數(shù)次了。

        和光抬起手,露出僧服上的核心弟子標(biāo)志,愛撫地摸著,“我立了誓。”

        他松開了手,又恢復(fù)了那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樱笆锹铮啃校鹤拥蔫匙我擱在墻角,你們隨意。聽說紅袖招今晚八折,我去逛逛。”

        兩人都是很有自尊心的人,該說的話只會說一次,該牽的手只會牽一次,拒絕了,就沒有以后了。

        和光看著他,逆著人流,越走越遠(yuǎn)。

        尤小五扯了扯她的袖子,“大師姐?”

        和光抬頭,佛修雕塑停在大衍宗山門前,她松開手,水流緩緩地落下,在月輝下,宛若銀河。

        “走吧,去找柳幽幽。”

        九曲城的干道街,諸坊巷,香藥鋪,茶坊酒肆,掛滿了新奇的燈燭。有燈球、燈槊、字燈、鳳燈、水燈、琉璃燈、影燈等,燈品之多,目不暇接。

        柳幽幽解開腕上的紅線,系在季禪子腕上,嬌羞一笑,低下了頭。季禪子把琉璃燈遞給她,看向一旁的蕭玉成,打趣道:“道友,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跟著我們,自討苦吃。”

        蕭玉成瞪著紅眼,“哼,老子今晚跟定你們了。”

        周圍的行人隱晦地打量著三人,對蕭玉成報(bào)以崇高的敬意,道友,牛逼了,被拒絕到這個(gè)份上還不走,敬你是條漢子。

        蕭玉成心累,腦子里的勁簡直他媽的神經(jīng)病。呆在這干嘛,快走吧,紅袖招今晚八折!

        柳幽幽撫摸著燈下的流蘇,心里頭像抹了蜜一樣,嘴角溢出一絲笑容,冷不丁地手指劇痛,流蘇的紅線像是有生命一樣,纏住了她的手指,狠狠地絞緊。

        “啊——”

        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一個(gè)滲人的聲音傳來。

        “你就是柳幽幽?”

        第二盆花是狼尾巴草,師兄送的,師傅一不開心,就喜歡扯它的花瓣。這是所有花草中長勢最萎靡的,外表不堪入目,活像一只禿毛的野狼。

        嗔怒禪的弟子脾氣都不太好,尤其是他們師徒三人。

        朝霞滿天,一個(gè)光頭的小和尚疾步走來,披著滿身的霧氣,帶來了一股子寒氣。和光云袖一擺,驅(qū)散了花草周圍的霧氣。

        小和尚稽首道:“大師姐,執(zhí)法堂送來了今年份的賬目,本來要給明字輩的兩位師叔簽字,然兩位師叔都不在宗內(nèi),便想先給您過目。”

        執(zhí)法堂處理萬佛宗的所有事務(wù),官兒最大的是上一輩中明字輩的兩位師叔,其次就是他們這一輩中的大師姐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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