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拓野的故事
焰火結束的時候,眾人發(fā)現(xiàn)許音和許玲已經不見了。
“凪姐,秋水小姐。”正川細太忽然開口道:“我和洋子也該告辭了。”
“感謝凪姐和秋水小姐這幾日的照顧。”正川細太和大友洋子對著小早川凪和許回一個九十度的鞠躬。
眾人回到店門口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小林拓野正靜靜地等在那里。
“凪桑。”小林拓野先是向著小早川凪的方向走了幾步,然后就看到了許回。
“拓野哥,你是來找我姐姐的吧?”
“您是……。秋水小姐嗎?”問這些話的時候,小林拓野猶豫了一下。
此時的許回戴著帽子和口罩,他看不到許回的真實樣貌,但是按照那位章先生的描述來看,應該就是這位小姐吧?
“其實,我這次是來找秋水小姐的。”
“找我的?”許回看了看小林拓野,他的來意自己已然清楚了:“凪桑、拓野君,請一起來我房間聊吧。”
“哎?”小早川陽太有點生氣。拓野哥怎么可以這樣?
“陽太。”杏子一把拉住了這個傻子:“今晚凪姐是要和秋水小姐住一起對吧?”
“對啊?可是拓野哥他。”
“陽太,其實我一直有些事情想要告訴你來著。”
小林拓野和小早川凪跟著許回進了屋,兩個人的手不知不覺就牽到了一起。
“拓野君,你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許回拉著小早川凪一起坐在沙發(fā)上,又對著小林拓野比了一個請隨意的手勢:“請隨便坐。”
“非常感謝!”小林拓野忽然就對著許回行了一個跪拜禮。
“拓野?”小早川凪被嚇了一跳,就要起身去拉小林拓野。但是看了看許回一臉淡定的樣子,又有些猶豫。
“凪桑,我大學畢業(yè)之后就留在了東京。”小林拓野直起身,但是依舊保持著跪坐的姿勢,看起來更像是在自說自話:“那之后,我進入了政府部門工作,還認識了一個非常不錯的女孩子,她是我的同事。”
“甚至曾經有一段時間,我都覺得自己會一輩子留在東京,不會再回來了。”
小林拓野現(xiàn)在所說的東西令小早川凪有點震驚。
其實他應該是知道自己一直都在默默地喜歡著他的吧?自己也一直以為他也一直都很喜歡自己。結果卻是這樣的嗎?他在東京喜歡上了其她的女人?
“但是,凪桑,事情并不是像你所想的那個樣子。”
“哎?”
“我對她的喜歡僅僅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喜歡。我曾經有過一個妹妹,剛剛才上小學的時候就夭折了。凪桑還記得這件事吧?那個女孩子,和我的妹妹十分的相像。”
“確實是……。”
“所以,我的打算是,在東京站住了腳以后就回來接凪桑一起去東京生活,以后就不回來了。但是我也一直都很猶豫,不知道凪桑能不能同意。”
“如果這是拓野的心意……。”
“凪桑,但是我現(xiàn)在不想再回去東京了。”
“這又是為什么?”
“那個很像我妹妹的女孩子,她的全名是野澤阿部。她死了……。其實她聽我說過很多關于凪桑的事情,甚至還想要在我和凪桑的婚禮上當凪桑的伴娘。”
小林拓野的眼圈泛紅,眼淚在眼眶內滾動著。
“據(jù)說是死于一次交通事故,當時我在外地出差,也就沒能去出席她的葬禮。聽說她家里只有一個父親,因為她父親公司破產的關系,家庭情況也不是很好,所以葬禮也就辦的很簡單。”
“后來有一天,我在某位部長的家里看到了一個長得非常像是阿部的女人。我當時只是覺得奇怪,也許是僅僅只是長的相似罷了。”
“這之后又過了些日子,我的上司帶我去參加了一個酒會……。”
小林拓野說到這里的時候明顯有些猶豫,整個人的表情都變得有些猙獰起來,牙齒咬的咯吱作響。
“那個酒會,其實就是一場淫亂的聚會。我在那地方再一次見到了那個長得非常像是阿部的女人,她也僅僅是酒會當中的眾多玩物之一罷了。”
“但是那個部長和我的上司,卻親口告訴我。那個女人,就是阿部!她的父親為了償還債務,把她賣掉了。”
“他們還問我想不想要阿部成為我的女人?只要阿部成為了我的女人,我就可以帶她走。阿部當時明明是非常期待地看著我,甚至是淚流滿面地直接求我。但是想要阿部成為我的女人、帶她走,我就必須要當眾和她發(fā)生關系。這種事情……,我無法做到!”
“于是我只能請求通過其他途徑來為阿部贖身,那位部長給出的價格是三十億日元。我同意了。從那以后,我就瘋了一般地工作,還會學了收取賄賂,在下班的時候還會出去做兼職。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籌到錢,我甚至還去夜店做過一段時間的牛郎。”
“所以,現(xiàn)在的我,配不上凪桑的喜歡。”
小林拓野說到這里,已經是淚流滿面。
“過了三年,我終于籌夠了三十億。于是我就帶著這些錢去找那個部長。”
“對方很客氣地接待了我,還招待我和他一起吃飯。當時我們吃的是西式牛排,餐后他還特地問我吃的是否滿意?怎么說呢?我當時的感覺是,那種味道的牛排根本從未吃過,確實稱得上是人間美味。”
“然后對方哈哈大笑,說是要帶我去見阿部。我當時很高興,因為我終于可以替阿部贖身了。我本打算給阿部贖身之后就帶她回來原左町,麻煩凪桑照顧她一陣子。然后我就見到了阿部……。”
小林拓野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就像是一頭想要擇人而噬的兇獸。
“阿部的笑容甜美、容顏艷麗,赤身裸體擺出了一個極其下流的姿勢。她整個人被裝在一個大號的玻璃展柜里面。那東西是阿部,但也不是阿部……。那是用阿部的整張人皮做成的一個玩偶。外面是阿部的皮膚,也確實是阿部的樣子,但是里面卻是人造的骨架和填充物……。”
“現(xiàn)在想想,我當時的反應很奇怪。我的第一個反應居然不是恐懼或者憤怒,而是驚嘆。這個世間居然還有如此不可思議的技術?那個玩偶身上根本看不到任何縫合的痕跡和刀口,根本就是個活生生的人。我被這一幕震驚的完全說不出來話。”
“那個部長,此時卻說了一句令我毛骨悚然的話。”
“他說——‘拓野君,剛剛的牛排味道還不錯吧?因為那就是阿部。知道你要來,昨天剛剛屠宰的,今天就用來招待你了。’”
“我當時的想法就是殺了他!不顧后果、不顧一切,他必須死!”
“然后,非常令人難以置信地是。我失敗了。哪怕那個部長身邊并沒有任何保鏢和隨從之類的人,我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居然也遠遠不是他的對手。我的拳頭打在他身上就像是打在了鋼鐵上面,他的隨手一擊卻能令我完全無法承受。那根本就不是人類可以擁有的身體素質和力量!”
“那之后,我被他丟垃圾一樣丟了出來。他還丟給我一盒包裝的和豚肉一樣的肉,那是阿部的肉……。我的工作自然也丟了,甚至還面臨著要被起訴私闖民宅的局面。”
小早川凪聽到這里,幾乎要驚呼起來。
她忽然想到之前章先生毫不講理地拿走的那些豚肉的時候和她所說過的話——“人家本來又白凈又漂亮,一刀宰了做成肉食。挺可憐的是不是?”
當時自己只覺得這位章先生未免有些太過瘋癲了,現(xiàn)在想想難道那些肉也是……。
“那之后的第二天,我遇到了一個人,寬部正雄。他是阿部的男朋友,兩人本來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我曾經聽阿部提過他,只是從未見過。他是東京地檢署特別搜查課的搜查官。”
“他一直都覺得阿部的死很有蹊蹺,所以一直都在暗中調查。他來找我,也是因為聽阿部提起過我,想要和我了解一些關于阿部的情況。”
“我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和他說了。包括阿部死亡的真相、那次酒會、我吃過阿部的肉、見過用阿部的人皮制成的人偶。我非常后悔,感到無地自容,如果那次酒會我肯做那樣的事情,阿部也許就不會死。但是我真的真的做不到、我根本做不到,我只當阿部是我的妹妹。這種禽獸一般的事情,我做不到……。”
“我跪下來請求他的原諒,原諒我沒有能力拯救阿部,明明我是有機會的。我拿出了那三十億日元和那盒阿部的肉,這些錢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用了。而且發(fā)生了這么多不堪的事情,我感覺自己也沒臉回來見凪了。那盒肉是阿部剩下的部分,我是把那盒肉當成是阿部的遺體交給他的。遇到他之前,我本來是打算把那盒肉燒掉之后當成骨灰埋起來的。”
“他當時的表情很平靜。他告訴我,他早就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只是沒想到事情居然會遠超他的想象。他還跟我說,我當時應該答應那些人的要求,叫阿部成為我的女人,然后帶她一起走的。那次的酒會是這群人對我的一次試探,也是唯一一次可以救出阿部的機會。”
“后來想想,確實如此……。明明當時阿部那么期待地看著我,甚至是淚流滿面地求我……。可惜我當時的心里只有震驚和厭惡,震驚于人類的下限、厭惡這種濫交的場面。現(xiàn)在看來,我當時真的是太天真了,而且我把那群人想的太好了。他們早就不滿足于玩弄女性了,就連男性和幼童也全都不肯放過。甚至已經不滿于玩弄了,而是想要吃人、養(yǎng)殖人、把人當成商品和物件,用人來制造各種器物。”
“寬部正雄邀請我加入東京地檢署的特別搜查課,成為一名特別搜查官,一起對付這群人。我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至于說那盒肉,寬部正雄說那個是證物,他要帶回去妥善保管。”
“我們兩個交談的時候,他從始至終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也沒有流露出任何驚訝或者憤怒的情緒。只是他充血的雙眼出賣了他內心真正的情緒,那雙眼睛非常可怕。我?guī)缀鯚o法去想他是一個何等堅強的人,更難以去揣測他的心情。除了同情之外,我對他更多的是由衷地敬佩。”
“后來隨著調查的深入,我們收集到了非常多的證據(jù),發(fā)現(xiàn)了很多非常駭人的事情。這些人全是瘋子和變態(tài),為了滿足他們自己那扭曲的欲望,他們甚至會在飲用水里下藥、會在空氣中散播具有催情效果的成分,還會把人肉當成是普通的豚肉堂而皇之地拿出來推廣到普通居民的市場里。為了能夠隨心所欲地安全實用人肉,他們甚至發(fā)明出了一種叫做‘凈垢’的技術手段來解決朊病毒問題。但是即便如此,我們也完全奈何不了那些人。他們甚至打算通過推動立法的方式把他們所做的骯臟勾當直接合法化。而我們,對此無能為力。”
“這之后的某一天,寬部正雄告訴了我一個非常可怕的消息。凪的父母過世了,而且這件事情并不簡單,也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車禍。我當時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立刻回來,哪怕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哪怕是拼上這條性命,也絕對不能叫陽太和凪出事。”
“然后我就申請調回來工作,寬部正雄同意了。因為我們在東京地區(qū)遇到的阻力實在是太大了,整個特別搜查課甚至一度面臨要被強制解散的局面。和東京那邊相比,原左町只是個小鎮(zhèn)子,也許我們在這里遇到的阻力會小很多。除了我之外,還有兩名同事也一起過來了,一男一女,偽裝成了福岡縣的水質調查員。他們兩個確實取得了一些調查成果,原左町的飲用水也被動了手腳,然后他們兩個在攜帶證據(jù)返回的途中就遇害了。”
“拓野桑!你說的那兩人!”小早川凪驚呼出聲。那兩個人,應該就是在自己店里住過的那兩位吧?
小林拓野看了看小早川凪,點點頭:“是的,就是在凪你這里住的那兩位。當時也是我拜托他們順便來幫我保護你的,所以他們才會住在你這里。”
“也是在凪這里,我認識了章先生。那天我?guī)е孪壬x開之后,他先是去找了條原由馬,給已經被當成食物拍賣出售的細太和洋子贖了身,然后我們就去了熊野肉食株式會社。他當著我的面把那地方一把火燒了個一干二凈。”
“本來我還指責他,他這樣做根本就是在幫對方毀滅證物。因為那個冷庫里面,其實全都是被屠宰分割好的人……。可是他卻反問我,就算對方大大方方地叫我們隨便取證,我們就有辦法對付他們了嗎?”
“然后他告訴我,叫我通知我的兩位同事,他們沒來的時候,身份就已經暴露了,叫他們立刻撤離。我聽后很驚訝,也確實通知他們了。但是他們最終還是出事了。”
“章先生還告訴我,阿部的骨頭被制成了家私用具,在京都地區(qū)的一家私定展廳里出售。那地方已經被他一把火燒了。凪桑父母去世的幕后黑手是竹內科技,竹內科技位于神奈川地區(qū)的總部也被他一把火燒了。”
“除此之外,章先生還給了我一份證據(jù),這份證據(jù)是使用一個300G的U盤存儲的,這些證據(jù)遠比我們收集調查到的要詳細的多。里面涉及到的人員幾乎囊括了整個日本方方面面的各類人士,一共有足足三十萬人!也是從這份證據(jù)里面,我才知道有協(xié)會的存在和協(xié)會的可怕。”
“和協(xié)會相比,不要說我們這些搜查官,哪怕是整個日本政府和整個日本,也僅僅只是其玩物和家畜罷了……。章先生給我的這份東西,簡直令人絕望!真正的絕望!無論如何,我們也是不可能贏的,哪怕是拋棄了搜查官的身份,敢于不擇手段地違反一切的法律去做事,也沒有任何能贏的可能。我們的敵人簡直太可怕了!我有時都希望他從來沒給過我那份證據(jù),這樣一來我還能保存一些不切實際的希望和幻想。”
“所以我很奇怪,他為什么要給我這個東西?日本這個國家,明明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和未來了,而且我們是不可能贏的。想要繼續(xù)過著正常的普通人生活,除非是去中國、朝鮮、伊朗、巴基斯坦這些地方。整個歐美日韓,都已經徹底不可救藥了。”
“但是他告訴我說,什么時候那些人的法案被通過了,這些證據(jù)就能徹底摧毀那些人,并且瞬間扭轉整個局勢。在這之前,我和我的同事們必須要有充足的準備,保管好這些證據(jù),確保這些證據(jù)處于一個隨時都可以啟用的狀態(tài)。這是一件非常龐大復雜的工作,留給我們的時間非常短,可能只有不到十天,所以我們現(xiàn)在必須立刻回去加班加點地完成這件事情。”
“但是一旦這些證據(jù)發(fā)揮了應有的效果和作用,不管我在干什么,都必須立刻趕來凪這里,尋找一位叫秋水的小姐,然后告訴她一個非常重要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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