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最后的倔強(qiáng)
“好玩么?”陸棲之面無表情。
在對上他那雙此時黑漆漆的瞳孔的瞬間,天蘿一時不知道自己會死在他手里還是郭藺手里。
她勉強(qiáng)笑了一下,有些蔫:“太好了,你醒了。”
然后動手去扶他。
陸棲之沒說話,只是對于她此刻的表情有些疑惑,由著她扶著站直了身體。
在山洞里時,也沒見她露出過這樣的神色。
他擰了一下眉,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此時已經(jīng)離開碧洗秘境了,前方站了幾個陌生人,其中有幾個煉虛境。
“怎么了?”陸棲之眼里根本沒有其他人的存在,只偏頭問道,聲音中明顯有些不解。
天蘿沒辦法回答他。
而此時其他人包括郭藺和黃岐的目光都被陸棲之吸引了過去——被他俊美耀眼的容顏,也被他探查不到深淺的修為。
郭藺皺眉疑惑了一下,紫虛劍宗這一代的天驕們,他都見過,但未曾見過這么一位。
陸棲之沒得到回答,眉頭皺得更加厲害,有些暴躁,但他的性格和脾氣讓他不會再多問一句,只是臉色非常臭。
“前輩,我?guī)熋貌贿^是一個還沒筑基的外門弟子,怎么可能殺得了黃仁師弟?”
前面,是南容不敢置信的聲音。
天蘿心里感動,又不自禁想,果然是女主,有勇氣面對看起來厲害的大佬。
黃岐冷笑一聲,也不多廢話,只說道:“無胤子,這就是你紫虛劍宗的態(tài)度嗎?天蘿是你紫虛劍宗的弟子,殺了我一個后輩,本君要求不多,這弟子,本君要帶走。”
無胤子依舊笑呵呵的,看起來和個面人似的,“我愛徒說了呀,那不過是一個外門弟子,怎么殺得了人。”
陸棲之在聽到天蘿兩個字時,就將目光朝前看了一眼。
就因?yàn)檫@事?
他眉頭擰得更加厲害了,殺個人而已,用得著那副表情,還如此掐他。
陸棲之心情很差,表情已經(jīng)陰郁森冷了下來。
天蘿沒工夫搭理她,她在想一會兒紫虛劍宗會不會把她交出去,如果把她交出去,她該怎么辦?反派會幫她嗎?不幫她怎么辦?
惆悵,其實(shí)不論是紫虛劍宗還是反派,都沒有理由幫她,她對他們來說,都還只是不熟的人。
時間還是太短了,滿打滿算加上碧洗秘境內(nèi)的時間,也就一個月,還沒學(xué)到什么防身技能就還是遇到郭藺了。
“不到黃河不死心!”黃岐懶得再說廢話,拿出一面鏡子,手往里注入靈力,道:“這是我從黃仁神識內(nèi)提取到的畫面,你們自己看!”
那面鏡子名為留影鏡,神識內(nèi)的影像可以通過這面鏡子展現(xiàn)。
而此時,留影鏡內(nèi)出現(xiàn)了一副景象——黃昏暮色下,紫虛劍宗外山和內(nèi)山的交界處,穿著里三層外三層又戴著熊頭帽的小姑娘彪悍地拿著一把普普通通的劍狂揍黃仁,直接將他揍趴在地上,最后更是赤手空拳,把他揍成了豬頭,最后一幕,是黃仁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畫面到此結(jié)束。
“鐵證如山,你們還有什么話可說?!”黃岐收回留影鏡,面色威嚴(yán)冷酷。
人群里,沒人說話,很安靜。
郭藺已經(jīng)將視線放在扶著白衣男的少女身上,這里沒有熊頭帽胖球人參精,但這少女身上穿的裙子也與其他人不同,而且,她生得極為靈動嬌美,似是集天地靈氣于一身。
他摩挲著自己的佛珠,一句話都沒說。
天蘿頭皮發(fā)麻,她知道自己開口的話,直接就會暴露自己就是天蘿了,不然還能死撐一撐。
可當(dāng)下情況,又怎么死撐呀,她得解釋,黃仁不是她殺的,她只是揍了他一頓而已。
剛要開口時,耳旁傳來一聲嗤笑,是反派的聲音。
天蘿抬頭看他,聽到他不可一世又無語至極地問她:“就這事?”
就……這事?
陸棲之:“你應(yīng)該直接一劍扎進(jìn)他心口,或者直接斬斷他脖子。”
天蘿:他好像在教自己更利落的殺人手法。
也不對,他更像是在向其他人解釋,如果她真要?dú)ⅫS仁,不必這么揍黃仁,直接用劍猛扎。
“你是誰?”黃岐忍不住走近了一步,怒問道。
陸棲之的耐心是有限的,對于其他人,他連那么點(diǎn)耐心都不想給。
他抬起了手朝著黃岐招了一下。
黃岐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往前走,朝著那個白衣男走去。
天蘿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朝著陸棲之更靠近了一些。
不得不說,反派露的這一手讓她開始思索把他留在身邊在她變厲害之前一直當(dāng)她保鏢的可能。
“你想……”
‘砰——!’
毫無預(yù)兆的,陸棲之掏出了這個化神境巔峰修士黃岐的心捏爆,血濺了天蘿一臉,場面異常、異常……
所有人都愣住了,顯然,誰都沒想過竟然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竟然有人敢沒有原因地出手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人。
紫虛劍宗的弟子們好些臉都嚇白了。
無胤子皺了一下眉,目光瞬間落在陸棲之身上打量。
“嘔——!”天蘿實(shí)在沒忍住,捂住嘴閉上了眼睛。
手抖抖抖抖抖。
書里描述過的場景到了眼前,實(shí)在是太刺激了,她還沒做好心理準(zhǔn)備。
反派殺人都這么刺激嘛!!!
陸棲之面無表情甩了甩手,說道:“這才叫殺人。”
跟著黃岐和郭藺來的都是天衍宗的人,雖說不是天衍宗天支脈下最位高權(quán)重的人,但來自天衍宗就令他們自覺高人一等了。
陸棲之的行為徹底惹怒了他們。
“你竟敢隨意殺人!”人群里有人怒吼一聲,拿出一把大刀就沖了過來。
可郭藺卻瞇了眼,盯著那面容極其年輕俊美的男人后退了一步。
年輕、俊美、殺人一招、狠辣、無情,每一項(xiàng)都在指向一個人——檀骨魔祖。
但他不敢肯定,因?yàn)槿绻撬静豢赡芨谝粋小姑娘身旁,更何況,那小姑娘極有可能是一只萬年人參精。
因?yàn)槿绻翘垂悄ё妫唤d那么多年,他的力量被奪取大半,他一定會想要吃了這根萬年人參來補(bǔ)身迅速恢復(fù)實(shí)力,然后來報仇的。
如此想,此人是檀骨魔祖的可能性很小,畢竟,沒有人能抵得過萬年人參精的誘惑。
可若不是檀骨魔祖,修仙界何時又出了這么一個敢在這么多人面前隨手殺人的人?!
黃岐可是化神境巔峰修士,就算是一個煉虛境修士也不可能就這么一招打死他,而且令他毫無反手能力。
‘砰——!’
又是一聲心被掏出又被捏爆的聲音,血漿蹦得到處都是,紫虛劍宗的弟子們齊齊后退了三步,生怕禍及池魚。
天蘿悄悄從指縫往外看,看到那郭藺竟是在往人群后面退,那雙陰沉的眼睛盯著陸棲之打量,仿佛在思考他是誰。
他在隨時準(zhǔn)備跑路。
不能讓他跑路!應(yīng)該趁熱打鐵要他命,永絕后患!
天蘿的適應(yīng)能力超強(qiáng),這會兒已經(jīng)不怕那些血漿了,雖然還白著一張臉,但她小聲在陸棲之旁邊說道:“那個人。”
陸棲之聽到她的聲音,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一下與郭藺的目光對上。
他瞇了瞇眼,問道:“他是誰?”
天蘿還沒來得及開口,對面陣營就有人回答了:“郭道君是天衍宗星羅門門主,你是何人,竟敢在吾等面前肆意殺人!”
“天衍宗?!”
陸棲之聽到這三個字,臉色大變,周圍狂風(fēng)驟起,殺意肆虐而起,他陰沉著臉,俊美的面孔看起來猶如能吃人。
郭藺心里危機(jī)感頓生,顧不上那只萬年人參精,也顧不上煉虛境的顏面,轉(zhuǎn)身竟是遁逃而去,速度快得驚人,如風(fēng)如影,令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
天衍宗的人愣了一下后,反應(yīng)很快也跟著就跑。
而在郭藺動的瞬間,陸棲之也動了,他瞬息消失,他的怒火就像是燒遍了燎原,即將吞噬一切。
“噗——!”
天蘿已經(jīng)反映很快地捂住了嘴,但她控制不住。
在陸棲之動的一瞬間,天蘿心口一疼,好疼好疼,疼得好像有人把她的心掏了出來一樣。
“小師妹!”
離得最近的蘇眠堂一下扶住了天蘿。
南容和皺著眉的無胤子齊齊回頭。
空氣里的血腥味里似乎混雜著一股香氣。
天蘿疼得快要死過去,她臉色煞白煞白,窩在蘇眠堂懷里蜷縮著上半身,卻咬著牙死死不肯暈過去。
她顫抖著手,倔強(qiáng)地從芥子囊里拿出了一把看起來還算是新鮮的香菜,全部塞進(jìn)嘴里,一下,一下咀嚼著。
咀嚼著咀嚼著,她松了口氣,安心地昏厥了過去。
是這樣的,天蘿最后昏迷前腦子里想著,剛才她那么做純粹就好像臨死前要把手機(jī)格式化防止里面不可描述的東西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一樣。
她的人參血,她就很怕別人知道,這是她最后的倔強(qiáng)。
其他人匪夷所思地看著她這一舉動:????
陸棲之追出去一段距離,胸口的洞再次出現(xiàn),他忽然想起天蘿,皺了下眉,陰沉著臉看著前方的人,卻是立刻回頭折返回去。
回到人群里,陸棲之看到天蘿嘴里塞了一把草,臉色慘白地躺在別人懷里,看起來活像個臨死前還要吃一把草爽一把的腦子不正常的離譜的傻缺。
他臉色極其不好看地上前,從對方手里將人抱了過來,然后問:“房間在哪里?”
就算是穩(wěn)重的天樾此時都沒有反應(yīng),剛剛短時間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實(shí)在是太過震撼了。
“閣下請隨我來。”
開口的人是無胤子,他繞過了地上那兩具尸體,對著陸棲之忽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在前面帶路。
陸棲之抱著天蘿跟在后面,很快消失在眾人面前。
留下的紫虛劍宗的弟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茫然又無措,無措又害怕,畢竟,地上還有兩具尸體,那兩具尸體還是天衍宗看起來地位不低的長老的。
人群里,有弟子問道:“天師兄,南師姐,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
天樾皺眉,南容沉默。
蘇眠堂舉手發(fā)言:“先把這兩……埋了?”
于是,第十一峰下,紫虛劍宗的弟子們在蘇眠堂和天樾帶領(lǐng)下,干起了挖坑埋尸的活。
無胤子直接帶路將他們帶到了第十峰——沒辦法,紫虛劍宗沒什么多余的房子,劍修嘛,養(yǎng)劍太窮了。
陸棲之看著面前簡陋的竹屋,眉頭又?jǐn)Q了一下,但沒說什么,抱著天蘿進(jìn)去。
無胤子直接將他們迎去了自己住的那間,如果不是狗蛋的屋子太過臟亂不堪無法見人,他也不必讓出自己的房間了,回頭得讓狗蛋打地鋪去。
還在挖坑埋尸的蘇眠堂忽然打了個噴嚏,他撓了撓頭,總覺得好像有什么事發(fā)生。
但是,不管是什么事,都比不上有兩個天衍宗的修士被捏爆心臟死在紫虛劍宗這么大了。
“出去。”
陸棲之的聲音暴躁又充滿戾氣。
無胤子二話不說趕緊出去,生怕出去得晚了就會被爆心。
陸棲之將天蘿平放在竹板床上,然后坐在床沿口,蒼白的臉有些發(fā)青,顯然是被氣得,而且這氣還發(fā)不出去。
一部分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另一部分……就現(xiàn)在躺在床上。
陸棲之揮手抹去她身上的血跡,又抬手去撬天蘿的嘴,然后發(fā)現(xiàn)就這么普普通通的力道竟然掰不開她的嘴。
她就這么死死咬著那一坨氣味難聞至極的草。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啃下去這草的,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氣味難聞又惡心的草?!
陸棲之用力撬開天蘿的嘴,才是把那一坨草給□□丟出窗外,她嘴里還殘留了一些,但這問題不大,等他把她的嘴重新合上,那股味道,影響不了他。
但是等她醒來后,他必須嚴(yán)肅警告她,在他身邊時不能吃這令人難以忍受的草。
陸棲之的視線下垂,沒什么表情地去拉天蘿的衣襟。
曾經(jīng)狗腿諂媚他但成為天蘿的寶物的九麟盔甲倔強(qiáng)守住了女主人最后的一絲清白。
陸棲之連句話都沒說,只是在掌心泄了點(diǎn)靈力。
瞬間九麟盔甲繳械投降,如果它有眼睛,那它現(xiàn)在一定努力捂住眼睛,假裝什么都沒有看到。
陸棲之毫無障礙地拉開了天蘿的衣襟——各種意義上的無障礙,不管是心理還是身體。
他的眼里沒有半點(diǎn)旖旎的顏色,他只清楚地看到天蘿的心口位置也出現(xiàn)了一團(tuán)青斑,就像是有人重重地往她心口打了一拳,而且,這青色里已經(jīng)有斑駁的裂紋了。
剛才他只要再瞬移遠(yuǎn)一點(diǎn)距離,她這里會立刻爆破出一個洞。
到時,就算她是一只萬年人參精,也會當(dāng)場暴斃。
她與自己的體質(zhì)截然不同。
那群老東西當(dāng)年可真舍得下本,為了防止有人將他放出來,這種惡毒的咒誓都下了。
陸棲之的瞳孔已經(jīng)控制不住黑色的偽裝,耀眼的金色若隱若現(xiàn)。
他抬手按在天蘿心口那團(tuán)青斑位置,將自身獨(dú)特的靈力灌入進(jìn)去,源源不斷。
天蘿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回到了現(xiàn)代。
那天,她剛排了半小時的隊(duì),終于買到了學(xué)校小吃街里最出名的那家雞蛋灌餅,她加了兩個蛋,加了一份里脊肉,一份黃瓜絲,一根火腿,一片嫩嫩的生菜葉,又放了很多醬。
這家的醬就是經(jīng)典,老板往里加料的時候好像就加在了她心口上,她能想象,一口咬下去,嘴里爆開的滋味。
但是她剛吃兩口,就被室友告知自己的高數(shù)考試補(bǔ)考都沒有過,明年要重修。
即便是在夢里,她受到的驚嚇都實(shí)在是太大了,導(dǎo)致她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睜開眼,她就對上了一張面無表情滿臉寫滿了‘我很生氣我馬上要?dú)鞙绲啬銊e惹我’的表情。
這都不重要,她感覺自己胸口涼涼的,好像貼了一塊千年寒冰。
她忍不住視線下垂了一下,看到了一只不知廉恥的大手。
天蘿面無表情也寫滿了‘我很生氣我馬上要?dú)鞙绲啬銊e惹我’的表情:“可以把你的手挪開嗎,山頂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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