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陸心水番22
陸心水一開始確實存了故意躲著謝長絕的念頭,但很快她就釋然了。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講清楚了,這也是她所能夠做到的。
謝長絕是個天賦異稟的聰明人,他不會不明白她的態度,也不會來自討沒趣。
很多事情,停在恰當的位置,才會美好。
陸心水自從斷了輕生的念頭之后,睡眠好起來,接連十多日,都沒有再做噩夢。
她的狀態一天比一天好。
許知意沒有把她自殘輕生的事情告訴陸廷野,不過私下里,還是派了魚緣過來,給她診脈。
魚緣診脈結束后,長吁短嘆,他繞著桌子走了許久,才坐下來,眼圈紅紅的。
“阿芷啊!”魚緣嘆息著,開口時聲音哽咽。
他是看著她長大的,他的一生也和陸家脫不了關系。
對他而言,陸府就是他的家,陸家的人就是他的親人,尤其是陸心水,他從她出生到長成人,參與了沒一個重要的時刻,就像是自己的骨肉一樣,看她現在這般境況,怎能不心疼,怎么不悲傷?
饒是陸心水現在已經心態平和,還是受不了別人因為她而傷心落淚。
同樣的,正是因為還有這么多的人,不計一切的疼愛著她,呵護著她,才讓她無法狠心割舍人世。
她撲進魚緣的懷里,咬著牙哭泣,“魚叔……”
“阿芷啊!”魚緣一遍一遍喚她的乳名,他的大掌輕輕拍著她的后背,“莫做傻事啊!”
兩個人哭了一通后,魚緣才給她開了藥。
她的情況雖然糟糕,好在還沒有到藥石無醫的地步。
魚緣稍微感到些許慰藉。
他臨走前,鄭重其事的看著陸心水,“阿芷,明天太陽還會升起的。”
每天都是新的一天。
每天都有新的希望。
每天都有新的快樂。
每天都是新的開始。
所以,不要停在過去,要向前闖。
魚緣的醫術是很高超的,不然也不會在府上做這么多年。
陸心水服藥的第三天之后,便明顯感覺到,多日來壓在心口的那股無形的重量消失了。
許知意來看她的時候,她忙把這件事說給她聽。
許知意為她感到高興,“是嗎?那太好了,對了,我這里有一罐藥膏,你涂到胳膊上去,不出兩個月,疤痕就會消失不見。”
“定然是三哥替你弄來的。”陸心水打趣的說道。
許知意嗔了她一眼,又說,“我來此,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么事?”陸心水把藥膏的蓋子打開,傾身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香味,十分好聞。
許知意每次來找她,都是說些女兒家的貼心話。
這次她以為也不例外。
邊伸手抹藥膏,邊漫不經心的回著話。
許知意輕笑了聲,“你三哥給你帶回來幾個男人,說要讓你過過眼。”
“什么?”陸心水驚訝的聲音都忍不住拔高幾分,“男人?”
“恩。”許知意強調,“他帶回來的。”
“所以我三哥讓你來當說客?說服我去見見他們?”
許知意聳了聳肩,投過來的眼神,似乎是在稱贊她的聰明。
陸心水嘴巴一癟,這有什么可稱贊的?她哥這么做不是頭一次了。
之前就借著各種名頭叫了幾個男子過來,給他們制造相處的機會。
那時候的她,心思根本不在這個上面,連對方的臉長什么樣子,都沒看清。
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陣,這不,又來了。
“小嫂嫂……”陸心水抿抿唇,“你就再幫幫我。”
“我幫不了。”許知意坦白的講,“阿芷,我和你三哥,不是逼著一定要讓你去成親,去嫁人,而是想讓你多接觸一些人,你要知道,世界上的男人是不相同的,而你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可以看到不同的世界,得到不同的體驗與經歷。你總不能因噎廢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況且,你自己也說過要走出去,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許知意接過那罐藥膏,親自替她上藥。
她溫熱的指腹,輕輕擦過那些疤痕傷口,心中嘆息不斷。
“想要去新的地方,就得先離開現在的位置。”
陸心水最終被她說服了,涂抹完藥膏之后,就隨著她來到了前院。
想來應該是許知意在前就準備好的。
她們在著前院的八角亭里,吃著茶聊著天,沒過多久,陸廷野就帶著幾個人出來了。
看到了他的妻子,連忙快步的朝她們走來,跟在身后的一行人,自然也跟了過來。
“夫人。”陸廷野道,“現在這天越來越熱,怎么在這里吃茶?萬一熱到了怎么辦?”
口吻關心真切,著實不似假的。
陸心水在心中默默吐槽,她三哥的演技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本來不就是他們制造的偶遇機會嗎?
許知意笑著搖頭,“不熱的,叫人放了盆冰在,我有事要同你說,被告知你在談事情,就只能在這里等著。”
“好。”陸廷野趕緊接著話說道,“今日就到此吧,本王去陪陪王妃。”
“是。”
幾個人都是通過科舉考試的新科進士,一個個長得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重要的是有真才實學。
陸廷野在朝堂上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他們,等下了朝,便邀請他們到府上來做客。
西涼朝第一王爺的邀約,誰舍得拒絕?
而陸廷野之所以把人叫過來,主要是為了考查人品和心性。
就目前來看,都還算不錯。
不管他家的五妹,是相中其中的哪一個,都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陸廷野給許知意遞了個眼色,許知意心領神會的道,“阿芷,你去帶這些客人到處轉轉吧。”
“對,本王留他們中午在這里吃飯。”
他們夫妻二人你唱我和的樣子,落在陸心水眼里。
陸心水知道他們都是一番苦心,不好意思拂了面子。
她的笑容里,沒有半分瑕疵,“好,三哥嫂嫂你們放心去吧。”
或許是自己的心境變了,又或許是因為許知意的話起了作用。
和這些男子相處的時候,她感到很輕松恣意,這種感覺,讓她完全忘記了之前的不悅。
他們顯然很懂人情世故,骨子里流淌著都是周到謙遜與溫涼。
說的話讓她感到渾身愜意,做的事情也是恰到好處的彬彬有禮。
不到一個時辰的談話,他們儼然成了朋友。
陸心水絕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大家閨秀,相反,她囂張恣意,在許多事情上的見解,比男子還要大膽新穎,這主要得來于陸家的庇佑,讓她從小能夠隨心所欲,性格里帶著良好家境的印記。
中午留下來吃飯的時候,陸心水在飯桌上,得到了幾個男子的齊聲贊揚與欣賞。
許知意悄悄打量了幾個男子,嘴角微微笑起來。
等人走后,陸廷野讓陸心水先回小院,之后拉著許知意回了屋。
才一進屋,許知意就被打橫抱起,直接扔到了床上。
“誒?”她驚訝的道,“這是做什么?”
陸廷野狠狠壓上去,抱著她好生吻了一頓,直吻的她呼吸艱難,連聲求饒。
她在他耳邊壓抑著抱怨,“發什么瘋呢?”
“為什么看他們?”他吃味的道,像個要不到糖的小孩子。
許知意一怔,暫時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的回答道,“誰們?”
“他們。”陸廷野吮著她的唇,“吃飯時候的那些年輕男子。”
“替阿芷把關啊。”
“那也不許看。”他懲罰性的咬了咬她,“看的時間久了,我會吃醋的。”
許知意哭笑不得,對他孩子氣般的行為,感到無奈。
她輕輕捧住他的頭,細軟的吻,映在他的眉心。
即便是已經近三十歲的男人,在她看來,不過還是個喜歡撒嬌的孩子罷了。
她低聲的道,“好,以后不看了,你別亂吃飛醋。我的心不是放在你那里嗎?”
陸廷野悶悶的把臉埋在她身前,點了點頭。
許知意又道,“如果有一天我看上了別人,那一定是你沒有把我的心保護好。”
“不會的。”他說的篤定。
許知意輕輕撫摸他光滑的額頭,盯著那雙漆黑幽深的眼睛,說道,“今天的這幾個人中,你最好看哪一個?”
陸廷野失笑,翻了個身,與她并排躺在一起。
他將她的手握住舉起來,又放在唇上親了一口,說道,“我看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芷喜歡。今天這幾個,每個都各有長處,如果非要說我認為最適合當夫君的那個人,就是那身穿藏藍色衣袍的男子。”
“哦?”他與許知意的看法不謀而合,“他叫什么?”
“他是今年的探花,才華自不用說,家在奉州,祖上都是清白的讀書人,祖父是七品侍郎,父親是正五品,是徽州的知府,而他本人,自從小就聰明溫柔,他是三個人中野心最小,但才能最大的,眼睛澄澈,可見心地純良。”陸廷野的眼光很挑剔,能夠得到他這樣的評價,其實已經相當不錯了。
許知意莞爾,說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陸廷野朝她挑挑眉。
許知意瞇眼,在他下巴上親了口,說道,“剛才的那三個人之中,只有他,在阿芷每次開口說話的時候,都會給予足夠的尊重,他會看著她,眼睛里是溫柔的光,臉上帶著淡然的笑,還會給她遞話,看得出來她喜歡吃哪道菜,便不動聲色的將那道菜換到她跟前。”
“這些你都注意到了?”陸廷野哼聲,“看來沒少看。”
許知意揉捏他的臉,“不許吃醋,說正事呢,你顯然也注意到了,不是嗎?”
陸廷野點點頭,“往往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都體現在情不自禁的細節里。”
許知意興奮,“那你的意思是,他喜歡阿芷咯?”
“別高興太早,你我都知道此事沒用,還得看阿芷的態度。”
陸心水回到小院時,桂心正在繡花,看見她過來,忙迎上去,“姑娘,用過午飯了?”
她臉頰緋紅,眼睛里寫滿了八卦。
陸心水敲了敲她的腦袋,“說吧,是不是想打聽什么?”
自從姑娘狀態一天比一天好之后,桂心每天也過得十分高興。
她們主仆二人,再也不似之前那般,滿臉愁容,相處起來十分輕松,宛如姐妹一般。
桂心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嘿嘿,姑娘,你真是聰明。”
“快問。”她來到屋子里,一把仰面躺在搖椅里,氣定神閑的道。
桂心紅著臉道,“聽說前院來了許多公子,都是王爺給姑娘找的,讓您從中挑一個當夫君?”
“對啊。”
“那姑娘看上了哪一個?”
陸心水斜了她一眼,不甘心的問,“怎么辦,我三個都看中了,怎么辦?”
“什么?”桂心哪里想到她家姑娘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當即話被噎住了,“三個都看上了?”
“要是西涼能夠一妻多夫就好了!”她美滋滋的想著。
桂心動了動腦子,“大概是不行的。王爺對王妃什么態度,你應該知道,怎么會允許一妻多夫…”
“還是你機智。”陸心水被當頭潑了盆冷水,嘆氣道,“真要說起來的話,這三個中,那個穿藏藍色衣服的男子,還是很不錯的,只不過我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聽姑娘的意思,您愿意試著與他接觸?”
陸心水點了點頭,然而電光火石間,腦海中卻忽然浮現出謝長絕那張臉。
她搖了搖頭,眼睛垂下來,說道,那就試試吧……”
這次短暫的見面之后,隔天那個穿著藏藍色衣服的男子,果然又來王府了。
許知意照例去叫了她作陪,一來二去的,她知道他叫卓行一,也知道他家中的情況。
他溫文爾雅,進退有度,體貼周到,是個不錯的人選,但也僅此而已。
陸心水和他不咸不淡的見著面,偶爾會一起出門吃個飯。
眨眼十天就過去了。
她覺得該走的過場都走過了,確實得把話跟他說清楚,于是約了在街上的留仙樓見面。
夏天的雨說來就來。
陸心水坐轎子出門,半路上下起了雨,等到留仙樓的胡思后,剛下轎子,從身后走來一個人。
那人撐著把大傘,遮住了他的大部分身體,但在經過她的時候,忽然抬起來。
她被拉到了傘下,撞進了一個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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