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陸心水番25
“郡主,后面有個人一直在跟著我們。”轎夫觀察了有一段路,終于出聲提醒。
陸心水還在想方才屋檐下的謝長絕,聞言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你說什么?”
轎夫便溫聲再重復(fù)一遍。
陸心水低低的回應(yīng)了句,問道,“是個什么樣的人?”
“雨太大了,看不清楚。”
陸心水掀開簾子,剛要探頭出去,可雨勢實在太大,她不得已,只能喊停轎夫。
轎夫停下來時,還在絮絮叨叨的勸,“郡主,這外面雨太大,都沒過腳踝了,您這……”
“不妨事。”
陸心水撐著傘走出來,回身望去,霧氣繚繞的雨幕中,那人的身影,她一眼就認(rèn)出。
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
轎夫心中好奇,可不敢多問,陸心水打發(fā)他們到最近的屋檐下避雨,幾個人猶猶豫豫的。
“去吧。”陸心水看過來,聲音溫和,又帶著郡主的威嚴(yán),“這人我認(rèn)識,我有話要同他說。”
幾個轎夫只好識趣的走遠(yuǎn)。
陸心水撐傘,靜靜的立著等待他,大雨像是下的沒完沒了,對面而來的人,似終于有所察覺。
他微微將傘上挑,露出雙哀傷的眼睛,但很快就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陸心水,驚訝的愣在原地。
雨傘不知不覺中傾斜,雨水裹挾著霧氣,從頭上澆下來。
謝長絕卻沒什么知覺。
他停頓了片刻,緩慢而堅定的走到她跟前。
“你怎么跟來了?”陸心水笑了笑,“在外面站那么久做什么?”
“你是在約會嗎?”謝長絕問。
他的眼睛像是被水洗過一樣,但不知道是不是天氣的原因,總感覺那雙眸子,蒙著一層紗。
陸心水又笑了,覺得他的問話有幾分無理取鬧,就像是個吃不到糖的小孩一樣。
“是嗎?”他又問。
謝長絕口吻平靜,天知道他此刻的內(nèi)心,都快要發(fā)瘋了。
可他憑什么呢?
他之前曾經(jīng)擁有過,也本可以很甜蜜的過完這輩子,到現(xiàn)在卻只能眼睜睜的再看著她,和別人約會。
謝長絕清楚他沒資格,但就是控制不住地懊悔、難過、還有一絲一縷他不配有的嫉妒。
“是在約會。”陸心水低低的回答。
她的聲音,明明很輕很柔,混在嘈雜大雨中,本不應(yīng)該能聽清的,偏偏就是鉆進(jìn)了他的耳膜。
謝長絕的呼吸有一瞬的遲滯,仿佛聲音不是自己發(fā)出的一般,半晌才拖長了音調(diào)道,“哦。”
“那……”他說完了這句話,又立刻道,像是誰追著逼著一樣的說,“那順利嗎?”
“還不錯。”
“是今天那個書生模樣的人嗎?”
陸心水失笑,她微微歪著頭看他,目光中帶著幾分疑惑,“你問這么詳細(xì)做什么,謝神算,我們沒有關(guān)系,就算我和誰在一起,都沒有必要跟你匯報。”
“我不是要你匯報。”他低聲的道,“我只是為自己再爭取一下。”
“謝長絕,話我之前已經(jīng)和你說的很明白了,我對你也沒有那份感情。”陸心水莞爾。
“那你對他有嗎?”謝長絕脫口而出問道。
陸心水蹙眉,“你是在質(zhì)問我?”
“不。”謝長絕忽然有些恐慌,連連解釋說道,“你如果能對他有那份感情,也是好的。至少你…你能夠重新開始生活,對我而言就是好事。”
“還有別的事情嗎?”陸心水低頭看著自己被雨水浸濕的衣角,低聲的問。
謝長絕搖搖頭,“沒有了。”
“那我走了。”
陸心水重新走回轎子里,幾個躲在屋檐下的轎夫,立刻趕上來。
小轎在風(fēng)雨中晃悠悠的離開,謝長絕重新?lián)炱饌恪?
“請留步。”
謝長絕轉(zhuǎn)身,看到身后的那把傘,那里不知何時站著個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但他認(rèn)識他的臉。
先前在留仙樓,就是他陪著陸心水一起下來的。
如果沒有猜錯,他就是那個和她約會的男子。
……
陸心水冒雨回到了王府,桂心準(zhǔn)備好了熱水,她泡過澡之后,被告知許知意來了。
她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她的這位閨中密友兼嫂嫂,近來往她這里跑的次數(shù)是越來越頻繁了。
陸心水穿好中衣,邊擦頭發(fā)邊迎出來,見到許知意,笑著道,“嫂嫂怎么又來尋我了?天都黑了,雪舟不找你么?你這差不多都要一天往我這里跑三趟了!說吧,這回過來,又要問什么?”
許知意噗嗤笑出聲,“雪舟有你哥看著呢,他現(xiàn)在黏他更多一些,我來問你,你應(yīng)該知道是為了什么吧?聽說你今天下午去見了卓行一……”
“我最近哪天沒有見他?”陸心水翻白眼。
“今天不一樣。”許知意靠過來,“我有預(yù)感,怎么樣?是不是要決定和他試試?”
陸心水見她越猜越離譜,只好坦白的聳肩,“是有個決定,不過還沒想好,嫂嫂,你就先回去休息吧,你大晚上的總待在我這里,像什么話啊,一會兒我三哥又該來抓你了,順便再把我給訓(xùn)一頓。”
她委屈巴巴的癟癟嘴,“我可不想再因為你挨訓(xùn)了。”
“行。”許知意作為旁觀者能夠看得清楚,用過來人的身份說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不過我看這個卓行一卓大人,比之前那些男子都要靠譜些,他對你是上心的,阿芷,同樣的話,你也聽我說過不少遍了,我也懶得重復(fù)了,只是告訴你,你可以重新開始新生活,每個人都可以重新開始新生活,你現(xiàn)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放手去試一試。”
“和卓行一?”
“不然呢?”許知意反問。
陸心水張了張口,等人都走好久了,才喃喃的道,“當(dāng)然是想順心而為啊。”
卓行一次日下了朝之后,便來了王府。
他給陸心水送了盤點心,見了陸心水一面,不過沒待多久,就離開了,說是回去還有事情要做。
之后幾乎每天的下朝之后,他都會順便拐一趟王府。
給陸心水送的東西,五花八門,從吃食到胭脂水粉,又到手帕首飾,總之什么都有。
府上談?wù)撈鹱啃幸坏娜耍絹碓蕉啵瓦B下人們也開始打趣陸心水和卓行一。
陸廷野名聲大,權(quán)勢高,盯著他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很快卓行一給陸心水示好獻(xiàn)媚一事,就傳遍了整個京城,街頭巷尾的人,提到卓行一,便像是如數(shù)家珍一般,將他的身世、經(jīng)歷,翻來覆去的說,但在提到他追求陸心水一事上,眾人又心照不宣的露出個惡劣的笑。
“誰不知道這位郡主啊,那可是艷名遠(yuǎn)播。”
“什么艷名遠(yuǎn)播?到現(xiàn)在居然還有不清楚的?呵呵,那我就跟你好好說到說到。”
“咱們的這位郡主,以前啊……就是陸家出事那段時間,被人送進(jìn)了醉人間。”
“醉人間那是什么地方,想必各位都去過,也都知道吧?”
“聽說她被逼著接客,一天至少接待一位貴客,那接客都能干什么?”
“嘿嘿嘿……男人去那種地方,難不成還真的是為了彈琴品茶嗎?”
“現(xiàn)在不讓說了,可私下里不少人都知道,早前王爺還派人抓過……”
“不然你以為,為什么憑著郡主這么好的身世,為什么遲遲沒有人求娶?你想想啊,誰樂意給自己頭上戴綠帽子,誰愿意娶個破鞋回家,那豈不是把祖上好幾輩的臉都給丟光了嗎?”
“……”
茶館巷子里的閑人多,談?wù)撈饋磉@種傷風(fēng)敗俗的女人來,一個比一個能說,一個比一個興奮。
忽然,有道灰撲撲的身影,原本是在人群中坐著的,突然毫無征兆的站起來。
他的動作太激烈,以至于幾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大家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那人走的很快,面上沒有半點情緒,他冷著張臉,停在了先前說話聲最大的那張桌子前。
“你個臭道士!你干什么!”桌子上的人,是茶館的常客,這里的老板見了他,都得給三分薄面。
現(xiàn)在被個道士,居高臨下的盯著,他心里頭當(dāng)然有些不舒服,更何況,茶館里此刻坐滿了人,他又是個好面子的,憤怒立刻表現(xiàn)在臉上,“哪里來的瘋道士,小二!小二過來!快把人給趕出去!你們茶館怎么什么人都要!”
小二正忙著給客人添茶,聽見了他的叫喚,也只當(dāng)不認(rèn)識。
這家伙可是個喜歡找茬的,平時沒事,就來茶館里面作威作福。
只是花了幾個臭錢,就把自己當(dāng)成皇帝了。
那人連聲叫了好幾遍,都沒有得到回應(yīng)。
就在他快要發(fā)飆之前,面前站著的、所謂的臭道士瘋道士,卻突然把桌子給掀翻了。
“你他娘的瘋了吧!”這下他是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來,抬手就要照著道士臉上打去。
道士手更快,一手?jǐn)r下他,一手不停歇的啪啪猛抽耳光。
圍觀的人,見到這種架勢,誰都不敢上前攔去。
直到那人被抽的臉上全是血,翻著白眼暈過去之后,道士才停下來。
他將他胡亂扔到地上,冷冰冰的目光,緩慢的掃視四周。
眾人驚駭。
很難想象,這樣鋒利、泛著寒意的目光,是從一個道士眼睛里發(fā)出的。
謝長絕的目光到哪兒,那一桌的人都膽戰(zhàn)心驚。
他似乎找到了人,同樣直直的走過去,二話不說的揪住其中一個,如法炮制打的他也暈倒在地。
小二嚇傻了,忙偷偷去請了老板過來。
老板過來的途中,聽到人討論著道士的身份,等自己親眼見到之后,立刻認(rèn)出來。
這不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神算嗎?
他……他這是瘋了?
謝長絕一連打了五個人。
后面的三個人,是想著反抗的,可他們哪里是謝長絕的對手,相繼都被打趴下了。
這時候官兵總算趕了過來,那些圍觀的人,齊齊指證謝長絕。
“把他帶走!”
謝長絕入獄的消息,傳的很快。
他有名頭,有名聲,加上那張臉,曾經(jīng)一度讓京城姑娘們芳心萌動,再有就是……他當(dāng)街做的那件事,實在是太過驚駭,以至于有人添油加醋的將這件事潤色,不出半天,就傳遍了京城。
陸心水得知的時候,正在和許知意說話。
卓行一又送了面扇子過來,聽說還是自己做的,連扇骨上面的支架都是他刻出來的。
許知意在感慨卓行一的有心,贊嘆他的耐心,“他這么做,也有四個月了吧,從夏天到現(xiàn)在,眼看著都要進(jìn)入隆冬了,你還沒考慮好?”
“我……”
桂心這時走過來,給她們添茶,順便把陸心水手里的暖爐給換成了新的。
陸心水便被迫停下來要說的話,她看見不遠(yuǎn)處兩個小丫頭,正在那里竊竊私語,不知道聊什么,很是熱火朝天的樣子,她本不在意,卻意外從傳來的只言片語中,似乎聽到了道士兩個字。
她叫來那兩個小丫頭,皺眉道,“你們在說什么?說與我聽聽。”
“奴婢……”
許知意認(rèn)識這兩個小丫頭,剛剛進(jìn)府的,平時很是活潑調(diào)皮。
她見她們害怕的樣子,笑著安撫道,“不是要責(zé)罰你們,是對你們談?wù)摰膬?nèi)容好奇。”
陸心水點頭,“你們好像提到了什么道士……不知道我有沒有聽錯。”
許知意悄悄看了她一眼。
兩個小丫頭見王妃都這么保證了,也不再害怕,一五一十把聽來的話,全都學(xué)給了二人聽。
“就是京城里面最受歡迎的那位算命的謝道士,聽說在茶館和人家起了沖突,把人給打了,打的特別兇,驚動了官府,官府派了人過去,把他給抓到了大牢里面。謝道士的案子還沒有開審,不過謝道士在京城,頗受歡迎,因此驚動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都跑去官府給他求情。”
許知意好奇,“那位道士……把人給打了?”
他對謝長絕有印象。
之前曾經(jīng)來過王府,陸廷野也曾跟她提到過這位謝長絕,說是莫名感到有幾分熟悉感,不過后來他派去調(diào)查謝長絕背景的人,回來說是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陸廷野見實在查不出來什么,就沒有再繼續(xù)查。
印象里的那位道士,儒雅溫吞,不像是能做出來和人當(dāng)眾斗毆的事情,而且還是一打五。
許知意擰眉問道,“他為什么打人,你們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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