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龍點了點頭，沒有多問，只是又說道：“你晚上，還是早點下班吧，你一個女孩子待到太晚，也不大安全。”

        慕凌歌不是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這些話，不由笑道：“沒事兒啦，現在都是夏天了，天黑得晚，而且現在治安挺好的，沒什么事兒。”

        慕凌歌泡了一壺茶，邀請阿龍坐下來一起喝一杯。

        “最近你那邊生意感覺也好了很多，夏天是真的來了，夜生活逐漸豐富起來了。”慕凌歌笑笑，說道。

        阿龍嗯了一聲，隔了一會兒，說道：“你生意怎么樣？”

        他最近因為忙，所以也沒有太關注慕凌歌這邊。

        慕凌歌笑了一聲：“不怎么樣，但是我已經滿足啦，我本來就沒有指望著它可以掙錢，只要不餓死就行啦。”

        她說的是真心話，并不是看著生意不好，隨便說的賭氣的話。

        阿龍喝了一口茶，又說道：“其實那天你做的餅干挺好的，要是不忙的話，也可以順帶賣那個。”

        慕凌歌頓了一下。

        挺好的？

        顧南城對此的評價明明是一般。

        看來人不一樣，這口味也是千奇百怪。

        “其實我也覺得挺好吃的，但是這個是在別人的幫忙下完成的，所以還是算了，不想弄那么多的東西，我就是賣花的小姑娘。”慕凌歌哈哈地笑起來，眼神中透著五彩的光芒。

        阿龍有點看呆，愣了一下，才回過了神來，但是又不說話，只是默默地喝著面前的茶。

        慕凌歌沒有看出他的異樣，又笑著說道：“說起來，下周二在文化館有一個伊思畫展，朋友送了我兩張票，我那天在你店里看到你在電腦上看她的畫，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她那兩張票，是顧南城給的，但是顧南城沒有時間去，知道她喜歡，便讓她找朋友一起去，可是找了阮蘇，對方根本沒有興趣。

        剛好那天，她去阿龍那邊借東西，無意中看到他在關注這場畫展，便萌生了跟他一起去的念頭。

        阿龍聽慕凌歌提起這個，臉色微微一變，仔細地看著慕凌歌，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點什么來。

        慕凌歌有點莫名其妙，難道自己剛才說的話，有什么問題？

        她迎著對方的目光，對視了一會兒之后，有點繃不住，笑道：“怎么了，我做錯什么了嗎？”

        她的表情有點無辜，又帶著點笑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阿龍回過神來，低下頭去咳嗽了一聲，說道：“沒什么，想了點事情。”

        “哦，那你去不去？要是你不想跟我一起去的話，我給一張票給你也行。”慕凌歌說道。

        她是準備過去看看的，這個叫伊思的畫家，是這幾年的新銳畫家，以一副“母親”而出名，畫風溫厚又自然，是慕凌歌喜歡的類型。

        阿龍回復了一貫的平淡，說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本來也是準備買票的，但是猶豫了一下，就沒有了。票多少錢，我給現金給你。”

        “我們不是鄰居么，你這么客氣做什么，再說了，要是你不跟我去，我也找不到別人了，到時候豈不是也是浪費。”慕凌歌笑笑，沒有放在心上。

        這個畫展被炒的厲害，票出來之后，就被一搶而空，現在在網上，炒票的黃牛，已經開始標出一個讓人咋舌的價格了。

        不過，這票是有人送給顧南城的，所以也不算是花錢，就算是花了錢，她也不會跟阿龍收這筆錢的。

        他們之前是朋友，現在是鄰居，關系也算是很親密了，再談錢，傷感情。

        阿龍也沒有再推遲，可能是覺得再推辭下去顯得矯情。

        到了開畫展的那一天，慕凌歌換了一件淡雅的裙子，略施粉黛，站在文化中心門口等阿龍的時候，引得身邊的人不斷回頭看她。

        慕凌歌自然知道別人的目光，不過也沒有在意。

        阿龍到的時候，也驚艷了一下，但是好在平時就已經見得多了，所以很快便又回過了神來，對慕凌歌說道：“走，進去吧。”

        慕凌歌應了一聲，跟阿龍一起往展廳那邊走去。

        進去之后，第一幅作品，是一幅香椿樹，樹下站了一個小孩兒，名字是《乖乖》。

        慕凌歌站在畫下，看了一會兒，好像也回到了自己的小時候。

        那時候，姥姥姥爺都還在，他們在鄉下有一套老房子，每年春天的時候，會回去住一段時間，慕凌歌還沒有上學的時候，也會跟著過去住幾天。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老房子有一個大大的院子，院子的一角，種了很多的花花草草。

        天氣好的時候，姥姥姥爺就帶她去外面摘香椿的葉子，然后回來炒雞蛋吃。

        到現在，慕凌歌都能想起那種春天的味道。

        慕凌歌站在門口看了很長時間，長到等她終于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身邊的阿龍已經不見了。

        她也沒有在意，一幅幅地看過去，終于在《母親》那幅畫面前看到了阿龍。

        畫面上，是一個年輕的婦人，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目光柔和，充滿了母性。

        阿龍站在那邊，一直盯著這幅畫看，看不清楚表情。

        “你喜歡這副畫嗎？”慕凌歌問道。

        阿龍搖了搖頭：“我只是看看，它到底哪里出眾，可以獲獎。”

        慕凌歌隱隱聽出他的語氣里面有點悵然若失的感覺，但是她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便看到了旁邊站著一個穿著黑色套裝的女人。

        她覺得有點眼熟，但是又一時想不太起來。

        只聽到黑衣服女人，對阿龍說道：“我沒想到你會來。”

        一開始慕凌歌不知道她在跟誰說話，直到等了一會兒，阿龍回答道：“陪朋友而已。”

        慕凌歌才知道，原來是阿龍認識的人。

        女人又看了一眼阿龍，然后又看向了慕凌歌。

        跟對方的目光對視起來的時候，慕凌歌才猛然想起來，這個人是誰。

        他們剛才進來的時候，在門口，放了一副畫家的巨幅海報，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這個女人，便是海報上的女人——這場畫展的作者，伊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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