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半天之后，阿龍才終于給了一點反應，說道：“你別太擔心，我沒事兒。”

        他不是傻瓜，知道慕凌歌喊他出來吃飯，又是陪喝酒，又是說笑話的，其實就是想讓他開心一點。

        說實話，他這幾天的情緒一直很低落，看到慕凌歌這樣，覺得有點溫暖起來。

        慕凌歌終于松了一口氣一樣：“還好，其實我也說不下去了。”

        說完這句話，她自己又忍不住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樣子。

        阿龍沒有說話，吃了一口菜，又喝了一口酒，慢慢說道：“其實我以為我已經習慣了，但是等到了真的見了面，才發現，原來，什么都沒有忘。”

        慕凌歌抬起頭去看他。

        只聽到他繼續說道：“凌歌，不知道你懂不懂那種失望絕頂的感覺？當我三年級的時候，知道我媽沒有死，只是不要我了之后，我就經歷過一次那種感覺。”

        “但是我不死心，拿了壓歲錢，求人給我買了一張機票，帶了幾件衣服，便一個人去了南方找她。找到了她的工作室，但是她卻不愿意見我。”

        “我在那個城市的工作室外面，等了一天一夜，她寧愿躲在里面，也不愿意見我，然后我爸的人就找過來，將我帶走了。”

        “從那時候開始，我的心里，就再也沒有媽媽這個存在了。我長大了，不需要別人的愛也可以走得很遠的時候，她卻又出現了，你說可笑不可笑？”

        “現在才來跟我說彌補過去缺失的母愛，我覺得就像是在搞一個什么行為藝術一樣，出了冰冷，沒有從中品嘗到一絲快樂。”

        “凌歌，我知道你不懂這種感覺，我也希望你可以一輩子都不用懂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阿龍一邊說一邊喝酒，語氣很是沉重。

        慕凌歌沒有喝酒，只是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水，說道：“我雖然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但是力不從心的感覺，好像是常常有點，每次我媽不認識我的時候，我就會有這種心情。”

        還有每次跟顧南城吵架的時候，她也會有這種感覺。

        次數多了，所以她終于學會了怎么調節情緒。

        “你什么都不要想，你就想，你就是你，不是為了任何人活下去的，這么一想，就會輕松很多的。”慕凌歌輕輕地說道。

        阿龍知道慕凌歌一定也不容易，從眼神里面，就能看出她是個有故事的人。

        但是她從來都不說那些東西，只是默默地專注著自己的事情，比誰都活得努力又積極向上。

        阿龍看著慕凌歌說道：“難道你就不怨恨么，這些東西本來是可以避免的，所以明明不是我們的錯，為什么要讓我們來承擔后果呢？”

        “生活就是這樣的呀，哪有事事順利的？不是有人說了么，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的，不然怎么能擔當大任呢？”慕凌歌認真地說道。

        阿龍淡淡的笑了一聲：“你總是能說的頭頭是道。”

        “不然呢，要不是我這么會排解自己，恐怕到現在已經活活被氣死了。”慕凌歌眼神有點飄忽起來。

        阿龍深深看了一眼慕凌歌。

        她現在說什么都是淡淡的，好像一點關系都沒有。

        阿龍不再說話，兩個人笑了起來，碰了一個杯，一飲而盡。

        慕凌歌不喝酒，以茶帶水，阿龍也不強求，一杯杯喝著，也不怎么吃東西。

        慕凌歌一邊看著鍋里的東西，一邊跟阿龍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她決口不問對方更多的東西，尤其是涉及隱私的東西，更是一句話都不說。

        阿龍也不再說起自己的事情，只是一杯杯地喝酒，跟慕凌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生意上的事情。

        等到吃完了東西，阿龍眼神微微有點迷離起來，但是也不是很醉，最起碼，跟慕凌歌一起往外走去的時候，神志還很清醒。

        慕凌歌看了一眼時間，才下午三點多，便對阿龍說道：“你今天店還開嗎？”

        阿龍搖了搖頭：“明天再說吧。”

        “那你是先回家睡一覺，還是去我店里喝杯茶？”慕凌歌又問道。

        吃了這頓飯，阿龍臉上的表情跟來的時候已經不大一樣了，心情應該是稍微做了一個調整了。

        “我先回去了。明天見。”阿龍深深看了慕凌歌一眼，說道。

        慕凌歌便點頭，笑道：“那你路上小心一點。明天見。”

        阿龍沒有再說話，只是對她擺了擺手，然后打了一輛車先走了。

        慕凌歌散著步回到了自己的店里，卻看到門口一片狼藉，不僅放在門口的花花草草都被踢翻在地，就連所有門都被人撬開，里面的花全部被掀翻在地，還被人踩得稀爛。

        她嚇了一大跳，連忙跑上前去，但是已經看不到一個人人影了，只剩下一片狼藉。

        慕凌歌先去查看了自己的收銀臺，發現沒有被動過的痕跡，但是只要是有玻璃的地方，都被人打碎了。

        所有的花草都被毀得一干二凈。

        慕凌歌顫抖著地去看了一眼監控，卻發現監控已經被人給損壞了。

        這根本就是一起有預謀的惡性事件。

        慕凌歌立刻掏出手機來報了警，然后也不敢在店里面待著，害怕對方萬一再回來，碰個正面的話，她肯定是屬于比較吃虧的那一方。

        所以她躲進了不遠處的一家小賣鋪里面，問老板道：“老板，你看到有什么人去我店里了沒有？”

        “哎呀，還說呢，我都嚇死了，又不知道你的手機號。中午你剛鎖門走，就來了一幫小混混一樣的人，都帶著棍子，沖進你的店里，就是一頓打砸。我們都嚇死了。”

        “那你們怎么不幫我報警啊？”慕凌歌問道。

        “嘿，還說呢，你去問問看，當時是不是每家店門口都站了一個人，就是看著我們防止報警的，那些人各個都是兇神惡煞的，誰敢亂動？”老板也有點激動起來。

        慕凌歌其實也不是真的怪對方沒有給自己報警，也就是隨口一說，現在聽到老板這么說之后，立刻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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