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前廳的時候，他看見管家正在訓斥服侍五姨娘的那幾個下人，看到七哥兒過來這才住了嘴，然后朝他小心地賠笑道：

        “哥兒可是有事？”

        “我路過。”穆如止戈答道。

        管家小心地說道：“哥兒如果有什么差遣，派人來說一聲即可，這些奴才有時也太不像話。”

        看見那幾個仆人臉上帶著不善的表情，穆如止戈點點頭，說道：“不影響你管教，請繼續(xù)！”

        回到院子，阿渭見了哥兒關心問道：“五姨娘的病沒有問題吧？”

        其實她關心的不是五姨娘的病，她只是關心她們哥兒。

        穆如止戈從剛才的神思中回過神來，隨口應道：“沒什么大問題。”

        他其實并不怎么關心五姨娘的病情，畢竟自己和她沒有什么感情，和老三的關系也沒有像老大那樣好，甚至連老四老五老六他們幾人的關系都不如，這是任何人都能看出來的。

        他這是想到剛才看到的一幕有感而發(fā)，剛見到五姨娘的時候，他是嚇了一跳，五姨娘活得連下人都不如。

        他之所以對老三那樣說，又是貼錢買藥，又是給銀子治病，完全就是一個大醫(yī)的同情行為，見不得病人痛苦，見不得病人沒錢治病。

        在前世他還是一個社會公益服務工作者，經常無償服務那些需要他幫助的人。

        阿渭說道：“沒什么問題就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五姨娘自己不要臉面，那誰還會給她臉呢？”

        “外面有什么新消息？”他去了半天，順口問道。

        “還是說我們王府的事情，不過風向變了，如今說到二哥兒在衙門里做事的事情，聽說跟人喝酒還跟人打了一架。”

        她忽然想到明天要交稿子的事情，說道：“哥兒，明天文卷閣掌柜前來，書稿可交出吧？”

        “嗯，明天我還要找一下父親，剩下的事情你打理就是。”

        阿渭沒有問哥兒明天找王爺到底是什么事，只是說道：“好的。”

        穆如止戈突然笑道：“好阿渭，你若是再小幾歲我準討你做我媳婦，這么會管家。”

        聽到哥兒這樣說話她立刻發(fā)起飆來，掄起拳頭就朝他們哥兒頭上錘去。穆如止戈一把握住她的小拳頭笑道：“好阿渭，饒了我吧！”

        阿渭佯怒道：“讓你胡說八道！做你姐還差不多！”

        穆如止戈立即收了一臉的戲謔，正兒八經說道：“這個可以，雖然父王母妃那里通不過。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姐，這可以吧？”

        阿渭終于忍不住重重啐了他一口：“誰稀罕做你的姐姐？”

        “我知道了，阿渭姐姐。”穆如止戈都是幾十年的老妖精了，阿渭的小小心思他如何不曉得，但是骨子里的思維讓她有些話說不出口，有些事她不能做主。

        他們二人說話的時候，老三終于安慰好了五姨娘，只感覺精力憔悴，他靠在椅子上思考著剛才小七說的話，他說向父王求情，也不知真假。

        想到這事，就把那些下人全叫了過來，說道：“我姨娘有病，你們本應該多照顧些才是，趁我不在你們就偷懶胡來，小心我到父王跟前告你們！”

        那個長著魚泡眼的老嬤嬤眼睛白多黑少，剛才被管家好一頓訓，現在哥兒又來責罵她們，心想不如先應著這事，在這哥兒跟前落個好人，于是走上前小心賠笑道：

        “三哥兒，我們原本也是小心照顧來著，只是架不住姨娘鬧騰。”

        其他幾人心里甚是不服，覺得若去別處可要比伺候這個半瘋的姨娘有臉面得多，聽了老嬤嬤幾句話并不發(fā)聲，只是鼻子里哼哼了幾下。

        見五姨娘躺下休息了，老三也不理睬這幾個見人下碟的下人，徑自回了自己院子。

        一大清早，文卷閣的掌柜就來到了慶親王府的門口，他朝門房侍衛(wèi)佝僂著身子點點頭，說找府里的七哥兒。侍衛(wèi)看這掌柜的眼熟沒檢查就放了他進去。

        慶親王爺書房外，老三有些焦急地來回走著，今天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到父王跟前，可父王卻剛剛出門去了。

        阿渭領著文卷閣掌柜進了院子，就退下在外面候著。

        穆如止戈迎上書局掌柜的在院子里坐下，說了一回書局生意，然后很誠懇地對書局掌柜說道：

        “有一件事如今想麻煩您一下，書局的生意今后我交給阿渭處理，她跟了我許多年，如今也應該學做些生意，但這事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而且將來她有可能成為新的東家。”

        文卷閣掌柜雖然不明白這位年紀輕輕的東家為什么要將生意交給阿渭打理，但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站在外面的阿渭聽到哥兒這樣說，問道：“為什么？”

        穆如止戈一臉正經說道：“沒有為什么，這事沒得商量，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阿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應下道：“知道了。”

        文卷閣掌柜離開后，穆如止戈又打發(fā)人去父親書房看看，如果父親在回來說一聲。

        為了完成自己的人生目標，他還有更多事情要做，書局這個小生意不能浪費他的時間和精力，而且這部書寫完后，他想休息一段時間。

        阿渭既然跟了他，無論能不能成為他的女人，總要給她一個很好的安排。不能讓她跟王府各個院子里那些寂寞的女人一樣，除了每天打發(fā)無聊光陰就是八卦別人的人生，他的阿渭值得過更好的生活。

        再說慶親王府現在也處于一個不是很安全的環(huán)境中，穆如止戈雖然不懂政治，從如意樓收到的消息和這次外面有關慶親王府的流言，再一次說明，京都的政局很復雜。

        他也不能接受自己天天處于一個不安全的環(huán)境中。所以他還得為父親，為老祖宗做點什么。

        下人回來說王爺回來了，穆如止戈便帶著阿渭一起過去。

        路上遇到幾個下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向他們倆，他只是點點頭笑笑。

        王府里隔天就有通房丫頭上位記的大尺幅的黃片，眼前這哥兒也是有某種行為能力的人。每日耳鬢廝磨他們就不相信哥兒還是處男，何況阿渭是長得那樣好看的一個女子。

        這些下人平時也受了這哥兒不少好處，當然懂得避讓，懂得什么叫慎言守行，何況小時候黃紙堆里的舊故事，那只是道聽途說。

        眼前的哥兒謙恭有禮、溫文爾雅、出手大方，從來沒見過府里哪個哥兒姐兒像他那樣動不動就打賞下人。

        穆如止戈依舊滿臉微笑地走著，他可不知道后面那幾道羨慕的目光一直追著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

        他們其實很想做這位哥兒的跟班，只是這哥兒要求甚高，一般人攀不上，何況前面在外院的那個跟班還一直閑著，現在也沒有誰笑話他了。

        因為他說了，“你有本事你上啊？”

        是啊，來王府這么久，也就一個府衛(wèi)能合他的標準。

        來到父親書房外隔著老遠，阿渭主動停下了腳步。

        穆如止戈一怔，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兒戲，將一個丫鬟帶到父親跟前來。

        進了父親的書房，發(fā)現老三也待在書房里。父親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著公文，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發(fā)出沉悶而單調的聲音。

        許久后，父親才放下手中的公文，抬頭看著兩個兒子，問道：“什么事？”

        老三小聲說道：“父王，我想求個差事做。”

        慶親王爺冷冷看著自己的這個兒子，冷笑道：“你如今也想到做事？仔細玩你的是正經，可別讓“差事”二字弄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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