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親王府在二皇子謀叛一事中，起著決定性作用。如果不是穆如止戈及時果斷出手，將突入后宮的行動小組全部擒殺，平叛不可能進展得這么順利。

        從慶親王爺布局開始，他從來沒有將小七的表現考慮在內，小七異軍突起完全就是一個異數。

        如今皇帝安然無恙，這個結果脫離了慶親王爺最初的設想。

        他想，如果二皇子叛亂成功，他再打著平叛的旗幟，將這叛亂壓下，扶太子登基，那將是另外一個結局。

        這對天岱王朝，對京都朝政都是新的開始。

        皇帝陛下還好好活著，這對所有苦不堪言的朝臣來說無疑是災難的繼續，而且還不知道動亂之后的皇帝陛下，會不會更加瘋狂。

        一場動亂，對數年布局的二皇子來說，嘔心瀝血最終慘淡收場。

        被圈禁的二皇子后來還在想，如果沒有北翊衛軍的反水，他的行動會不會成功？

        皇帝陛下肯定想不到慶親王爺曾經的布局，這個局中局穆如閩越都不太清楚，他只知道一切按父親的安排來。

        然而，謀劃趕不上變化，隨著突擊小組進宮行動失敗，這個計劃就這樣宣告破產，消失得無影無形。

        在經過穆如止戈一段時間的精心治療和調理后，皇帝陛下又雄獅一般站立起來，宣告四野，朕依然是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

        牧云皇后想不明白，二皇子犯事，皇帝陛下竟然對嫻貴妃還是這樣優容。

        以他的風格，無論如何也不會留著這個叛逆兒子的母親。至少應該發落到冷宮。

        很多年以后，她終于想明白了，皇帝的內心深處始終是給嫻貴妃留著一個位置，他那顆寂寞的心需要嫻貴妃來撫慰。

        既然皇帝陛下還活著，那么之前的新帳舊怨就一起來清算。

        這一筆筆帳，在皇帝陛下身體好轉后的第一個大朝會，就以一道道旨意下發。

        “詔曰，二皇子穆如澈身為人子，悖逆無狀，以下犯上，行謀逆之舉，著貶為庶人，終身圈禁廷尉司。”

        “詔曰，竇柔兒身為嫻貴妃，不思皇恩，縱容二皇子反叛，罰閉門思過。”

        “詔曰，牧云朔自履職以來，格盡職守，雖涉嫌結黨之案，朕念其年邁體衰，準予致仕，頤養天年。河中都護府牧云合德，牧云堡主牧云合碩涉嫌結黨一案，著免去牧云合德河中都護府將軍一職，發回府中閉門思過。著收回牧云合碩堡主璽綬及冊書。”

        “詔曰，穆如閩越救駕有功，本應擢賞，然慶親王穆如徹教子無方，致使二子參與二皇子謀逆一案，姑念你救駕有功，著準穆如閩越襲世子位，降爵一級。穆如止戈，治病救駕有功，因念你不受封賞，準你兩個請求。”

        “詔曰，……”

        一連串發出十幾道詔書，內官舒文當廷讀完詔書，只覺得口干舌燥喉嚨冒煙，便將詔書下發下去。

        朝堂一片靜默，沒有人敢發出一聲。

        唯一慶幸的事，牧云皇后因無為之舉，沒有被牽連，并解除了禁足。

        太子穆如弘在此動亂中表現英勇果斷，出色地完成了皇帝陛下交待的任務，被皇帝陛下輕描淡寫地表揚了幾句。

        穆如止戈被解除了限制。

        皇帝恩旨他可以自由出入皇宮，還說希望有空的時候能聽他說書。

        穆如止戈只能跪下低頭謝恩，其實他并不愿意進宮，雖然皇帝陛下對他還不錯。

        但是，誰知道這種恩寵能維持多長？

        出了正清殿，他借口看望皇后娘娘來到鳳儀宮，屏退所有宮人后，將父親要說的話，轉述給皇后聽。

        牧云皇后聽后似乎沒有生氣，還微笑地說道：“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經很好，起碼牧云家沒有倒下。”

        ……

        慶親王府王爺的書房里。

        老大穆如閩越開口道：“知道皇帝陛下已經行動如常，相信很多人都不會開心，起碼沒有想象中那樣開心。”

        穆如止戈說道：“當時情況危急，我如不出來擋一擋，有可能我就跟著陛下一塊去了，可能陪同的還有宣室殿許多人。”

        慶親王爺微微一怔，然后笑了起來：“這個結果也很好，只是可惜了老二老三，現在還押在廷尉司。”

        “今晚你去送他們二人一程。”慶親王爺將皇帝陛下的圣旨交給穆如閩越，一種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

        穆如閩越一怔，旋即說道：“好！”

        穆如止戈躺在自己小院的躺椅上，腳尖點地搖椅一前一后擺動著。

        旁邊吳老頭一邊喝著酒，一邊不停地向他提出各種的問題：

        “當初你是怎么想的？如果北翊衛軍殺向你這邊，那怎么辦？如果突擊的死士不是十名，而是二百名怎么辦？”

        “還有，如果你沒有治好皇帝陛下的病，那事情豈不是比現在好很多？”

        “這是不是皇帝陛下的布局，目的就是引君入甕？”

        “當初那南翊衛軍干嘛那樣拼命，怎么不像北翊衛軍一樣隔岸觀火？”

        “老吳！你很聒噪！”

        聽著吳老頭沒完沒了的自言自語，穆如止戈止不住的一陣嫌棄。“你的嘮叨趕上阿渭了！”

        阿渭在里屋聽到兩人談話，沒有出來找他們哥兒的晦氣，只是默默地抄寫著書，想著自己的心事。

        “老吳，你知道當初我為什么很討厭‘文正’這個字嗎？”穆瑞止戈問道。

        老吳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只是一味地搖著，嘴里支支吾吾說不知道。

        “文正，是皇帝對死后的大臣賜予的謚號，謚號，明白嗎？”

        吳老頭還是搖著頭，說道：“老吳讀書不多，不知道！”

        “那幾天我在宣室殿給陛下治病時，我問這事怎么來的，他老人家說，當初是為了趕時髦，就給我取了這個字。他說其實他對中原文化了解不是很透徹，覺得這兩個字好，就賜給我。”

        “那皇帝陛下時髦趕在馬屁上，噗呲響了！”

        “真難為他為我取個名還這么費心！”

        “老吳，我又想出門了，這次我一刻都不像呆在京都了，你陪不陪我？”

        “陪，肯定陪，老吳這后半輩子就是哥兒的人。”

        “還算有點良心！扯呼！”

        “扯呼！扯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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